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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嫂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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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归骂,他满脑子却都是与那女子灵肉结合,于榻上厮混的模样!
像嗜血的狼闻到了血腥味,从而觉醒了最深处的欲望。
他怒而起身,马上有了答案:自然该怪她今日审讯时,不知廉耻地盯着他看!
如何?他这张脸,她终究还是没忘记吧?没有心的人,还记着他的脸,却不记得他的情?如今落到他手里,他必不会放过此等毒妇!
今晨的远远一瞥,他封锁三载的心就狂跳不止,慌不择路地叫宋琛把她寻来。原本还担心是自己难忘旧情,可踏入知府宅邸后,他望着卷宗,把陈明潜的桩桩件件和宁洵勾连起来,发现自己的心肠早已坚硬如铁。
无尽的恨意涛涛袭来,他恨不得立刻就掐着她的脖子,听她窒息求饶,看她濒死挣扎!
从前他总不信兄长身亡一事与她有关,今日见她穷哑落魄,好生狼狈。若非心中有鬼,怎会连夜搬离钱塘,落到如此境地?
老天有眼,这三年,她也不好过吧。
陆礼的不甘在酒后的醉意里蔓延,滋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舒爽。他嘴角擒着笑意,步伐渐渐慢了下来,漫步在这月华铺满的庭院中。
穿过庭院登上台阶,在灯火并不算透亮的回廊里转了个弯。他一个醉酒恍神踏空,险些落下台阶,幸而被一个少年从台阶之下扶住。
“宋建垚,你还不快给我回来!”
陆礼甫一定睛看那少年,还未问话和答谢,宋琛的声音便远远地从那少年身后冒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宋琛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斥责着,恨铁不成钢之意了然于音。
而宋琛火冒三丈的缘由也很好猜。
眼前少年约莫十三四岁,长得高大壮硕,只比宋礼低了一个头,假以时日兴许还要比他高出些许。他不成样的戴着个过家家的头冠,歪歪扭扭的。脸上残余着些鬼脸面具的涂料,几道黑色笔墨画了个大花脸。
再瞧他着一身通体漆黑巫师祭祀服,腰间挂着假制的白象牙弯刀,丁零当啷的铃铛系了一圈,胸前还挂着一串狼牙、鹫羽和佛珠交错的项链,着实出奇夺目。
他听了身后宋琛的叫骂,挑眉弄眼地咧开嘴,露出一嘴银牙,慢慢松开了陆礼:“你可小心别栽跟头了。”说罢他已经趁着宋琛没过来时,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宋琛赶过来时,只看到那少年的背影,他两条老腿无能为力,只得放弃,上前来扶住陆礼道:“大人,那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宋建垚,一直在泸州耗日子。今日我回了家,叫他过来帮忙收拾行李,再与他商量学些诗书,好歹识得几个字。”
这话说得谦让,陆礼知道宋琛虽然有时散漫,实则松弛有度,自有丘壑。他若说儿子不去读书学习,那必定不是真相。想来也是因为如今孩子正是闹腾的年纪,他前两年又疏于管教,才回了泸州,就立志亲自抓孩子的学习。
“叫来府上也好,方便你细细教他些功夫,培养父子之情。”陆礼沉声道,望了望头顶夜空,月明星稀,朗月当空。
陆礼对这个孩子也有所耳闻,今日却是第一次见到。
宋琛夫人因病故去,夫妇二人膝下只有一子。去岁时宋琛还想接宋建垚到抚县亲自带着,没过两个月,就收到了陆礼要到泸州任职的消息。
据说这孩子整日在街上混各种戏摊、茶摊,终日不着家的。陆礼想起自己在这个年岁时,也是如此的心性,便劝宋琛放宽心,不要逼得孩子急了。
“若是我这个逆子像大人这般聪慧,我也就不操心了。”宋琛连连摆手,叹气说宋建垚如今连诗经前十首都背不出来,此生怕是科考无望了的。
宋琛掌心轻擦檐柱,道:“夜露深重,大人早些宿下。今日饮酒多了些,早起再清洗吧。”
话虽如此,宋琛却停下了脚步,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到底是要回去房里,还是去别处。
似乎大家默认了陆礼把宁洵“请”至偏房的意味,是对她有意。
宋琛沉默了一瞬,想到自己和陆礼也算有些交情,想来他也愿意真心相告,便还是开口问道:“大人今日说孤女飘零一事,是在说宁姑娘吗?”
陆礼否认:“天下百姓孤苦者众,非是特指。”
可宋琛闻其言却观其行,陆礼往那里去的方向,就已经说了另一个答案。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素日里不近女色的大人,竟会因为对这个女子的一面之缘,就要与她结合。可惜她是个寡妇,又出身不高,还和商贾有了婚约,如此一来,她日后想进陆府做个妾室都难了。
知府府邸后院打理得很好,鲜花四处怒放,朝有青色,暮成朱丹,夜成暗锦。
方才回来时,陆礼便看到一路店铺外花圃成团,开着一片姹紫嫣红,映得亭台街巷柔情万千。泸州便是孕育在这一片花海云烟里的花城。
眼下喝过了醒酒茶,又吹了这一路深夜春风,陆礼酒意已经散去了些许,心中畅快。他从腰间拿出那条偏房长锁的钥匙,利索地转动几下,轻轻地推开了房间门。
房里一团漆黑,寂静得空无一人。
他吹亮火折子,燃起烛台,偏头时却见宁洵已经站在珠帘屏风前。她衣衫整齐,并未入睡,精致的面容上铺满愁绪,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面对面相对而视,他这才发现,原来她今日穿的是一件苎麻袄裙。妃色交领窄袖袄裙褪色成了桃粉色,好在裁剪得倒很合体,连同下裳淡蓝的窄裙门马面,倒并不难看。
淡雅之中透着无尽的拮据。
她不好过,真是活该,陆礼心中越发得意。
她包着褪色成浅绿的头巾,那对眼睛一如往昔,只是胆小更甚,如今正缩着肩膀,双腿战战欲走。
烛台的火光并不算亮堂,在偌大的房室之中,反而显得有些暧昧。
陆礼摘掉了乌纱,头上一根白玉发簪揽尽青丝。在昏黄的烛光里,他面容冷峻,神色却依稀有些骄傲,坐在圆桌前,静静地等宁洵主动朝他走来。
宁洵等了一日,思索了许多。
陆礼是陆信的兄弟无疑,只是宁洵怕他知道三年前的事情,必定要怪她害死他的兄长;又怕他不知道三年前的事情,要冒犯了身为兄嫂的她。
虽说陆礼是个读书人,可深夜把妇人关押在这种地方,宁洵也止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更别提晚膳前菊香叫她梳洗换衣服,吓得她浑身拧着不愿意,到了夜里,她有些顶不住困意才在榻上趴着。
原本宁洵以为陆礼不会来了,没想到深夜至此,他还是来了。
她心下叹气,面对这样权势的人,她一介蝼蚁草民,也唯有求饶。
陆礼正得意着宁洵受苦如斯,见宁洵走近两步后,扑通一声跪下时,好心情顿时碎了一地,怒火蹭的一下烧至发冠。
在大牢里也是,如今也是,动不动就跪下求饶。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你拿什么求我?”陆礼压下怒火,随之也半蹲下,与她平视着。
宁洵避开他的酒气,从怀里掏出自己写了一下午的陈情信。
信纸很薄,墨香氤氲纸上,密密麻麻一整页都是宁洵想说的话。
陆礼眼都没眨一下,瞬间就从宁洵手中把那信抽走,直接单手揉成纸团,随性地丢到了桌底。
宁洵呀了一声,瞪了他一眼,只是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心怀不满就要俯身过去捡。
身子未探过去却被陆礼巨大的力道拦腰提起,他随之起身把她捞了站起来,二人齐齐站直了身子。
陆礼的手环住宁洵细腰,她捎带进怀里,宁洵一抬头恰恰对上了他那双明亮的眼眸。
冷不丁地把那对眼睛望入心里,与尘封的记忆合并时,宁洵愁绪如乱麻,满脑子都是陆信。
那样好的人,因为她而葬送了一生。
她喉头苦涩难耐,低下眼帘移开视线,来不及恼火或者恐惧,只想趁机钻出陆礼的桎梏。
未等她手臂用力时,陆礼的吻只用一瞬就占据了她的呼吸。
很用力的一个吻,宁洵比他矮了一个头不止,被他抱在怀里,她的头颅被他扣着,一个劲地吞下她舌尖。即便她再用力推,也无济于事。
她一颗心狂跳不止,他简直无礼!
他吻得很急,初初只是堵住她的口齿,那一口醇香酒气渡进来时,宁洵被呛得迫不得已张开了唇,瞬间被他滑进来侵占了所有。口腔里光滑的触觉和浓烈的酒气到处乱撞,还有他身上沉重的重量,都吓得宁洵腿软发抖。
她怕极了,反复挣扎无果,用力地踩了一下陆礼的脚,这才得以推开他,离开了他放肆的怀抱。
踉跄之下,宁洵重新夺回了空气,把他推得三步开外,随即一声清脆的巴掌落在他脸上。
陆礼抬起脸时,整个人都发懵了,像是发懵于自己的失控无礼,也像是震惊宁洵的掌掴。
宁洵呆呆地看着他,盛怒之下气喘吁吁。
她等了一日,怕了一日,竟是这样屈辱的对待。她原本想着他是陆信的弟弟,怎么也该与陆信的温和善良有些接近,不料竟是如此恶劣的人。
各种情绪积攒着,到了此刻瞬间爆发。可尽管眼里委屈和愤怒交织着,却依旧清澈如溪,摄人心魄。
宁洵脸红发烫,她要马上出府去!离开这里!她转身要去拔开门栓,手心的汗浸淫着浑身的恐惧。
“你与他又搂又抱,如今跟了我又如何?”陆礼的声音低低沉沉,像从阴暗的地底蔓延出的见不得人的藤蔓,捂住了宁洵的口舌。
她一愣神,随即后背一热,又被陆礼从背后抱住,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方才那一对如鹿般的水眸里,分明映着他的身影。可他却无比明白,宁洵在透过他这张脸,看另外一个人。
不是陆礼的那个人。
一想到这里,陆礼捏着宁洵手臂的力道骤然变重,像是拼命在抓住不受控要飞走的鸟儿。
“嫂嫂,让我看看,后背的伤?”他醉意朦胧,出言挑逗。举止轻浮,力气却大得惊人,低头便一口咬住宁洵耳廓,灼热的呼吸快要烧透宁洵整张脸。
那是毒蛇的嘶哑低语,是来自无间地狱的诅咒!宁洵僵住四肢,瞬间失掉了全部的力气,全身冰冷得如坠冰窟。
他知道!他都知道?他知道多少?
知道她与陆信的无媒结合?也知道她害死了陆信?
可她不曾见过陆礼,陆信曾向陆礼提过她?
各种想法涌入脑海,过去的画面交织冲刷着她的记忆,还有那淹没过她头顶的冰冷的河水……
陆礼从背后吻她耳垂,炽热的呼吸自顾自地兴奋,随即把她环抱着转过来,与她相对而立。
宁洵冰冷的眼里映着一袭红袍的他。
许是醉意上头,此刻他眼中含情,睫毛浓密漆黑,渴望在熊熊燃烧,可神色却是出奇的乖巧。
那是一双极好看的眼睛。若是陆信此刻在她面前,与陆礼分排而站,兴许她会分不清他们。
想到这里,她嘲讽地笑了。
陆信,原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与他在一起时,从未听说他有个弟弟,还是与他长得一般模样的双生子。
原来她也和外边那些向往荣华富贵委身富贵的女子一般无二。在旁人看来,是她不要脸地爬了陆信的床。
她喘不上气。
心心念念的人在死去三年后突然背叛和欺骗了自己,她好像在一片迷雾里走失了方向。指尖狠狠地掐入掌心,似乎也无痛无觉。
宁洵眼中噙满泪珠,始终没有掉落,可怜的脸上写着迷茫,却也没了抗拒。
陆礼只看她一张俏脸红扑扑的,粉唇如花,腹中不禁滚烫,顾不得多思,拦腰横抱起她,平放至榻,随即自己也欺身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