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老师穿回1911》一只腿的人

3、博古通今的宋今

　　“到了到了！……对了，宋家老二你叫什么名字嘞？”
　　宋今看着洪老头被风吹起的稀疏白发，一路上的自我介绍看来又被他忘了个光，宋今只好再一次拔高声音强调道：“洪爷爷，我叫宋今，博古通今的今！”
　　钱庄洪老头也不甘示弱提高声音又问：“什么通今？什么伯虎？你这名字忒文化人了，难记！”
　　宋今看着不到五十米处格外扎眼而华贵的林府，心不在焉应了句，“…就是今天的今。”
　　“嘿！你不早说，那我老头子就叫你今娃娃喽。”
　　宋今看着林府大门紧闭，而后顶着一脸无奈菜色，没忍住拉了把洪老头，“洪爷，您叫我小今就行。
　　我们是直接走正门进去吗？”
　　洪老头：“那可不行，我们要走后门，我识得我那朋友在哪，跟我来我带你去。”
　　“那您带路吧，我们快点办完，最好是天黑前能回家。”
　　洪老头瞥了眼宋今擦洗干净后的脸，心里终于有了点另眼相看的想法，他砸吧砸吧嘴说：“今娃娃，你这洗干净的模样还真是惹人疼，白面馒头似的，真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娃！”
　　宋今脚步顿住，天知道他在土屋里洗干净自己灰头土面的脸后，又仔细再三询问了宋慈关于他俩年纪后，宋今所面临的巨大心理压力。
　　他堂堂正正做了二十五年的大男人，一朝穿越竟然成了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小孩儿！天知道宋今知道这件事后心里感到的恐怖之处！
　　他还是一个小男孩！
　　是一个需要装傻装天真的孩子！
　　这边洪老头也反应过来，笑道：“不过你这才十五岁呢，白嫩点也好找差事，尤其是伺候大院里的少爷，人就喜欢你这种能撑面儿的样！”
　　宋今倒不觉得这是好事，不过他依旧是规规整整收拾干净过来了，也代表了他真的落魄到十分需要这份差事的地步。
　　哎…，梦想的路上也是需要面包的基础啊。
　　“吁——”
　　一声伴随着车马停歇的呼声引得宋今和洪老头注意，这个时候两人也正好刚过林府大门，不巧的是那几辆低调却不俗的马车也正好停在了林府门口，所以宋今一抬头就对上了马车里掀开门帘往下走的“主家”。
　　只见放了台阶的小厮毕恭毕敬弯着腰说：“小少爷，您慢点儿嘞。”
　　宋今也就更加确定，这是位娇生惯养的豪宅少爷，说不准正是林府里的主家少爷呢？
　　宋今想着，自己这一趟本就是寻林府当差的，现在正好有机会可以提前见到自己未来的老板，也好混个眼熟，所以宋今默不作声往前移了半步，那是一个可以正面相对“林府少爷”的绝佳位置。
　　一切都在宋今精密计算的老套偶像剧里一幕幕出现。
　　修长整洁却并不莹白娇嫩的右手掀开门帘、中式短发打理得洁净利索、一身暗灰色西式服装外搭配着中式长衫，还有一脚踏出的发亮皮鞋，这位林府少爷就像偶像剧里所有的男主人公一样闪亮地登了场。
　　而宋今像是唯一的观众站在台下注视着。
　　宋今也是第一次在1911年看见如此妥帖而讲究的穿着打扮，虽然这样的服饰本是中不中西不西，但不可否认，一身灰色层层递进也并不觉得怪异，尤其宋今最后看到的那张流光溢彩格外不俗的脸。
　　一瞬间，不只是洪老头还有一众看热闹的群众呼吸一滞，就连宋今也在一瞬忘记了呼吸。
　　不得不说，这张脸配着这身比例优渥的身材任谁都会感慨一句——天降神颜、得天独厚。
　　可是宋今却停在那张男性特征显著而英俊的脸上很久，甚至可以说在宋今看清楚那张脸的时候，他就下意识气恼着、鄙夷着、充满憎恶着死死盯住了那个人。
　　宋今怎么可能不记得这张脸？
　　下了台阶的少爷自然而然习惯了周围人停驻的打量和欣赏，只是这次的打量里多出一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特殊目光，这目光里的浓烈情绪让他感到意外并侧目寻找起来。
　　心里同时思考，有人在厌恶着一面之缘的自己？
　　林小少爷抬起自己狭长吊起的狐狸眼，意味深长又带着尖锐考量地回视过去。
　　嗯…？是个生面孔。
　　但长得还挺周正清秀？而且年纪很小。
　　但也是因为年龄小，这样沉重而深刻的情绪才格外奇怪。
　　林小少爷转眼间就收起自己下意识递过去的带刺的审度，最后他扬起自己淡泊冷白的唇，笑着走到了宋今面前，然后停了下来。
　　他笑吟吟着眯起眼睛，被墨浸过一般的眸里却没什么温度地盯在宋今面上，问他：
　　“我们认识？”
　　宋今比林小少爷要矮，以至于对方走到面前时，宋今依旧保持着目光凶狠地盯住他，这也导致宋今抬起头不怎么舒服地仰视着对方。
　　林小少爷看起来依旧很介意这样浓烈的目光，最后他收了笑脸静静地立在那里。
　　空气仿佛都凝住了，时间也好像停止了。
　　宋今后面的洪老头终于先一步回过神，他拉扯了几下宋今发现根本没用后，才佝偻着身体恭敬而趔趄地回话给林小少爷，“林少爷，我是前头钱庄的老板洪老头，他…他是我带着来林府找差事的可怜娃娃，他也是个没规矩不懂事的……”
　　林小少爷依旧不动也不接话，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两个出现在林府门口的人是要去做什么，他在意的……只有面前这个看起来那么渺小又穷苦的男孩，为什么如此深刻而复杂地对自己产生着如此明显的厌恶和恨意。
　　他们真的见过吗？
　　宋今终于垂下了头，好像是用了很多的意志去支配的，不然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上去揍这张脸一顿。
　　但好在他的理智归巢，并告诫自己，这里是1911。
　　“我叫宋今，我…路过。”说完宋今就转头扯着洪老头快步离开了这里。
　　就算是如此尴尬而古怪的情况下，宋今还是礼貌而古板地沿用了自己在现代的“报大名打招呼”方式，然后再落荒而逃了……
　　林小少爷看着宋今逃似的削瘦背影，罕见地挑起眉毛面色沉沉，他原地不动像是在思考，随后又想到刚刚这个人自报的名字：宋……宋今？想到宋今发旧发黄的棉衣后才对着林府走出来的管家林正递了一个眼神，说道：“查查那个叫宋今的男孩。”
　　林正不过四十出头，从小就是作为管家培养的他也十分有眼色有能力，所以林正回答得很快：“我这就去办。”
　　话刚说完迎面就走出一个上了年纪却面色姣好的妇人，她步伐矫健迎过来，直问高挑俊朗的少年，“晏舟，这一趟如何了？”
　　林晏舟抚上妇人的肩膀，眉眼软下来答道：“母亲，我们进去说。”
　　妇人立刻携着林晏舟步伐轻快走进林府，但林晏舟最后还是看了一眼宋今离开的方向，顿了顿才对着林正打点了句：
　　“查仔细点，要快。”
　　林正愣了下很快就接住并点头示意明白，随后林晏舟就转头与母亲聊了起来。
　　他果然还是在意那双染了怒意的漂亮眸子。
　　……宋今？博古通今倒是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