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追到现代后》时醅

10、第十章 约见

　　参加完生日宴会后。

　　回到宿舍洗簌完毕，躺在被窝里的汤绫，紧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添加到通讯录”的按钮，让她迟迟没按下去。

　　昵称就是梁晫，透露出耿直老实的气息。

　　而头像嘛，她有点看不懂。

　　以为他会找将军的形象当做头像，没想到是风格完全跟他不搭的画作为头像。

　　汤绫目光怪异地看着这一幅画。

　　还是一幅油画。

　　如果是水墨画，那她也不会如此诧异，毕竟梁晫的丹青技艺高超，师从大家。

　　眼前这幅油画，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雨水之中，湿漉漉的空气略显压抑，一人背着撑淡黄色的伞往前走，伞檐压得较低，但能看出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形。

　　汤绫双指放大油画，莫非画中人是他自己？

　　原身画的？

　　就在她还沉浸的油画的迷雾中，软件提示音响起。

　　“叮——”

　　梁晫请求添加好友。

　　她毫不犹豫地点了通过。

　　梁晫：【我是梁晫】

　　<以上是打招呼的内容>

　　<你已添加了梁晫，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没几秒，对面发来一个视频电话，汤绫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拒绝接听。”

　　率先发去第一条消息：【什么时候见面聊聊？】

　　对话框里的[对方正在输入]，让她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刚开始适应现代时，他是如何笨拙得在手机上打字。

　　一定很滑稽搞笑，她噗嗤一声笑出声。

　　梁晫回复简洁：【明天。】

　　明天白天他要补考，自己周一满课，晚上又跟李明徜约会看电影。

　　汤绫飞快打字：【明天没空，后天晚上可以吗？】

　　他秒回：【不可以。】

　　她顿时被气笑了，都到别人地盘，还如此嚣张，唯我独尊。

　　下一秒，指尖在屏幕上噼里啪啦响：【我明晚要跟李明徜看电影，是真的没空。】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她后悔了，估摸着对面肯定看到这则消息，索性就不撤回，坦坦荡荡。
　　梁晫：【那就明天中午，南门斜对面小巷子里有家茶室。】

　　真是到哪都喜欢喝茶。

　　她发送“没问题”作为本次对话的结束语。

　　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个她以为永远留在另一个时空、另一个朝代里的人，居然穿越到现代。

　　穿越到自己的身边。

　　不是魂魄、不是记忆。

　　活生生以现代人的形象站在自己面前。

　　这太匪夷所思了。

　　她想问的东西太多，心里有千百个问题。

　　不行，不能想下去，越想就越急着见面。

　　她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到自己还没有看过明晚要看影片的预告，刚要准备，就在这时，李明徜的消息弹了出来：【明天中午要一起吃吗？】

　　她盯着那行字，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难言的挣扎。

　　以往略显甜蜜蜜的对话框在此时却像一面镜子，映出她藏不住心事的脸。

　　犹豫着怎么回复，思忖片刻，缓慢地敲了几个字：【不啦，明天早课太累，想中午吃完回宿舍睡觉。】

　　李明徜体贴：【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她回：【我看完预告片就睡，明天见。】

　　很快速地看完预告内容，她合上手机，屏幕归于黑暗。

　　明天，她要瞒着新上任的男友，去见他的室友，也是自己的“前夫”。

　　*

　　翌日晌午，下课后的汤绫，戴上口罩急匆匆地赴约。

　　走过一段自行车停靠的骑楼，便看到茶室的招牌悬挂着。

　　踏入茶室，空气中混合着茶香和微微的檀香味。

　　她在通往包间深处的过道稍作停留，整理一番思绪。

　　将手机静音，摘掉口罩放入口袋里，推门进去时，梁晫已经坐在那里。

　　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衣，里面搭配灰色高领，和现代的茶室莫名契合。

　　似是同时，他抬头望着她，眼神沉静。

　　她走到他对面，拉开藤椅入座，双手搭着膝盖坐着。

　　他早已将茶泡好。

　　隔着案几，茶香袅袅。

　　虽然眼前的梁晫和唐朝的梁晫长着相同一张脸，但很明显，没有经历过战场厮杀的肤色偏为白皙，眉眼间也没过多锋利的神色。

　　汤绫低头看了一眼茶杯，没打算喝它，直入主题：“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骨节分明的食指攥着白玉杯，不疾不徐道：“去年八月中旬，醒来我就附这具身体上。”

　　看来自己没猜错，梁晫穿越时间点跟自己回现代一样。

　　她打算全盘托出，直直得对上他的眼神。

　　“我先说我的情况吧，我也是去年八月中旬醒过来的，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人，之所以穿越，是因为我母亲西安祖宅门前的银杏树导致我晕倒，不过我在唐朝呆了三年，在现代却只是睡三天。”

　　补充道：“对了，我是荆州回长安前四天来到的唐朝。”

　　继续问他：“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呢，我晕倒之后有发生什么事么？”

　　“你晕倒了之后，我寻了很多大夫过府，他们都不检查不出你晕倒的原因，更别提治疗方子，我...还求请太医，太医说已是无力回天，料理后事。”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脸上，眼神清澈，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痛楚：

　　“当时我，仍然不愿相信，也求救于道士、大师，皆无功而返，府里人看不下去，趁我出城办差之际，瞒着我将你土葬。”

　　汤绫的心抽紧，微微咬唇，拿起眼前的茶灌入口中，继续听他道来。

　　“我与他们大吵一架，闹得不可开支，想去你躺的地方把你抱出来另寻神医，可谁知，半路迷了方向，不知怎么竟骑到我们种下的银杏树，随后刮起一阵大风，眼前一片黑暗，待我醒来，就在一个陌生的世界。”

　　那颗银杏树，是她彻底找不到回家之路，绝望的时候和梁晫一同种下。

　　怎么他二人穿越契机都是因为银杏树。

　　但是，唐朝时期种下的银杏树也并非是西安祖宅前的那颗。

　　她怔怔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汤绫很了解梁晫，他为人孝顺，作为丈夫的话勉强合格，总能在自己和家人之间找到微妙的平衡，从不轻易争执，更不会情绪失控。

　　“我......”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梁晫神情始终平稳，就连叙述“死亡”这种事，竟没有半分波澜。

　　他的手突然伸出来，覆盖在汤绫略显冷冰冰的手上，语气缓了几分。

　　“说来奇怪，我竟能一下子知晓这是你的世界，等彻底融入这里，我曾经对你有所迷惑的事自然都化解开来了。”

　　“可茫茫人海，我却不知该如何找寻你。”

　　“没想到，再次重逢，是我从未预料到的场景。”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些情绪，几分压抑、几分痛楚，还有说不清的悸动。

　　“是啊，谁能想到...”她的声音近乎喃喃。

　　后面的字，汤绫没打算说出来，但眼前的人却替她说完了那句未完的话。

　　“是啊，谁能想到我是你男朋友的室友。”

　　她愣了下，把手抽走，旋即否认，“不，我是想说，谁能想到你会选择读弹药工程与爆炸技术专业。”语气中带有一丝揶揄。

　　他轻笑，反问：“你别忘了我是武将，我对现代武器还挺感兴趣的。”

　　“我有个问题，身体里是只有你这一个灵魂吗，原先的"梁晫"呢?他又是怎么一回事。”

　　汤绫好歹也是看过不少穿越小说的爱好者，一下子问到了关键之处。

　　刚问完，一股恐慌油然而生，生怕梁晫有灵魂共用一个身体的棘手情况出现。

　　他面上表情突然轻松，嘴角再度扬起，很明显感受到汤绫话里关心。

　　原来她会怕自己消失，是不是证明她心里还是有他。

　　就在他微微出神之时，汤绫晃手轻声唤回他的意识。

　　他自然知道一切是怎么回事，因为原身留下一本日记，日记里记载着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很多身边人所不知道的隐秘之事。

　　梁晫神色不变，只是声音更轻了：“"他"是自杀的，不会有你担心的情况。”

　　“啊？”汤绫瞪大眼睛，“这...怎么一回事？”

　　他怕吓到她，安抚道；“等有时间我再跟你细说"他"的事。”

　　她忍不住轻声嘟囔：“难不成你忘记我有男朋友了，而且还是你的室友。”

　　梁晫语气骤变低沉却一字一句：“我知道，但你是我的妻子。”

　　“？？？”

　　“什么妻子，我连法定结婚年龄不到，你出去说我是你妻子，有什么凭证吗，别人只会当你胡乱说。”她撇了撇嘴，眼中闪烁无数情绪，挣扎着试图理清。

　　他静静地望着她，良久。

　　彼此的视线撞在一起。

　　相顾无言的氛围蔓延了片刻。

　　汤绫下午还有课，不想浪费时间，于是转移话题，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你想回去吗？”

　　他终于不再注视着她，看向窗外，缓缓开口：“我以为我会的。”

　　“毕竟那里才是我的根，我的家人、友人、盔甲，甚至……我的名字，都留在那里。”

　　她静坐一旁，凝视他的侧脸，指尖捏着茶杯微微发白。

　　可梁晫下一句却轻轻地打破了她的沉默。

　　“但前提是没有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