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翼》施岄

7、第 7 章

　　沈煜把许亦送了回去，许亦到家看了看沈煜的外套，只有下面脏了点，还好大部分都弄到了她的裤子上。

　　这种东西肯定不能放洗衣机里，她接了盆水，怕第二天干不了，打算只搓那一小块，但是一不小心全弄湿了，索性把血洗下来和自己裤子放洗衣机里滚一圈。

　　这套房子一室一厅，说是这样说，可是客厅还没许亦的卧室大，连个阳台都没有，唯一能采到光只有许亦的房间，许亦费了好大劲拧干水，挂在房间里。

　　她又看了看沈煜围在她身上的外套，是黑色的，带了个连帽，后面印了个凶神恶煞的蛇。

　　挺符合他本人的。

　　另一边，沈煜刚进家门，看到茶几上一张白色的卷子。

　　闲来无事，他拿起看了眼，对于参加竞赛的人来说难度适中，过了几秒，他拿着卷子去房间，从书包里翻出一根笔。

　　许久不拿笔，写字有些生疏，一开始写的歪七扭八的，后来慢慢熟练，写的也快了些。

　　有钱人家的小孩从小就会接受各种教育，更何况是沈煜这种有钱了好几代的，沈家在海外也有生意，三岁时沈煜话说的都不熟练，沈父就安排外教老师给我他上课，加上十七年来出国都出了不知道几次了，所以他的英语一直都是接近母语的水平，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把整张卷子写完了。

　　检查这种事他从来没干过，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卷头龙飞凤舞的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第二天，许亦起来看了看沈煜的校服，晚上没有阳光，南方又偏潮湿，意料之中的没干。

　　许亦没办法，只能把那件连帽外套装进袋子里先还给他。

　　时间有点晚了，她顾不得吃早饭，拿了片面包片就往学校赶，走之前还喂了猫。

　　天气转凉，早上更甚，许亦楼下踩着掉落的树叶，不禁感到有些冷，生理期第一天，身体又不舒服，要是往常，她肯定坚强的去了学校，但今天可能是天气原因，她一步也走不动。

　　她快走到小区门口，觉得不行，小腹的痛感让她冒冷汗，许亦折返回去，跟刘丽请了假。

　　她几乎没怎么请过假，简单的说明了情况，说自己晚点到，刘丽也很痛快的批了，还不着急说休息好了再来。

　　许亦睡了一觉，起来感觉不适感少了许多，一直到大课间，她穿了个厚一点的衣服去了学校。

　　一进教室，许亦往后看了看，开学一个多星期，除了第一天，他就没有早来过，刘丽说过几次也没用。

　　果然，空空荡荡。

　　许亦叹了口气，打算先回自己的位置，一转眼，就看见自己后方不是周奇锐。

　　沈煜趴在桌子上，一旁的周奇锐正偷偷摸摸打游戏，沈煜用周奇锐的外套盖住半个脑袋，露出一只眼睛。

　　校服是黑白配色的，白占大部分，沈煜没穿校服，一身黑在一片白中格外显眼。

　　他怎么这么多黑色衣服？

　　周奇锐见有人来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刘丽，深色慌张的把手机藏在桌堂里，见是许亦，松了口气。

　　“你这人怎么走路没声，我还以为是老刘吓死我了。”

　　青春期的学生很容易就跟老师混好，开学以来，他们已经称刘丽为老刘。

　　许亦没搭理他，看了看沈煜，又看了看周奇锐，像是质问什么。

　　“哦，你说他啊。”周奇锐指了指沈煜，“老刘说他老睡觉，放前面好管着点，你别说，今天一上午只有课间睡了会觉，这不刚大课间就又倒下了。”

　　“你不是坐我后面？”

　　“他非要坐里面，说睡觉方便。”说完，他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你知道的，我打不过他。”

　　“……”

　　上课了，沈煜也醒了，他撑着眼皮，发现前面有了人，桌上摆着课本，一只手拿着笔，季欣没听懂偶尔问她题。

　　沈煜撑着胳膊看了一节课，前几节课他都有好好听，这节课不知怎地，视线在前面挪不开。

　　女孩白净的脖颈被低马尾挡住一部分，若隐若现，修长的手握着笔杆……

　　下课铃声打断了思绪，男生一窝蜂跑出去，沈煜才想起来这节课是体育。

　　“沈煜，下去啊！十二班约咱们打球呢，没你我们赢不了啊！”

　　叫人的男生是冯宇鑫，之前跟周奇锐一个班，性格开朗，为人也大方。

　　沈煜应了声和他们一起下去了。

　　楼下的人比想象的要多。

　　许多十二班的女生都在操场，听说今天和七班约球，都知道那个巨帅的转校生在七班，但是挺混的没人赶搭讪，想见识见识。

　　沈煜一出场，就引起了一阵躁动，在他进球的时候，叫声更甚。

　　十二班的人很不服气，沈煜来之前，他们都是把对方按在地上摩擦，第一次被这么压着打，自班的女生还给对面呐喊。

　　一个人手里拿着球，比分其实是持平的，但是他们这边体力跟不上了，再打下去对他们肯定不利，那人左右看了看，没有传给队友，朝着离他最近的冯宇鑫用力砸了过去，冯宇鑫没反应过来，球直直砸在他身上，一个没站稳，倒在了地上。

　　七班的人见状都过来查看，冯宇鑫的腿在地上使不上劲，应该是骨折了，他疼得一脸痛苦，吱哇乱叫。

　　“呦，这么不小心，你们比不了了吧，可惜了。”

　　一道讥讽的声音传来，是十二班的，叫王智。

　　周奇锐听着这道冷嘲热讽就要撸起袖子冲上去，其他人连忙拦着他，十二班的人趁乱撤离了球场。

　　“他妈的，他那句话什么意思！？”

　　“冷静冷静，出事了老刘又要骂咱们。”

　　“他们是故意的。”

　　一直游离在外的沈煜出了声，刚才差点打起来他没怎么参与，现在十二班的人都走了才开口。

　　“看出来了。”李若超说。

　　“那等什么？我早看王智那孙子不顺眼了，我非干他一顿不可！”周奇锐说完就要动身，其他人也都愤愤不平，个个都想干架。

　　沈煜无奈道，“你现在去他们也死不承认，人家的地盘你想干什么？”

　　一群人没办法，先把冯宇鑫送到医务室，冯宇鑫在班里人缘好，半个班男生都跟着他。

　　沈煜没跟上，才发觉打球出了一身汗，于是往水房走去。

　　医务室到水房距离不远，可沈煜没想到这么点距离都能这么倒霉，和赵龅牙迎面撞上。

　　“你，哪个班的？”赵龅牙眼神不好，刚才离得远，现在近了，想起来了。

　　“哦，七班那个什么……沈煜是吧。”

　　沈煜难得立正站好，别人都不知道，上次打架赵龅牙按着他写了两千字检讨才肯放他走，说以后再犯错就拿出来当众念，再加两千字检讨。

　　沈煜什么都不怕，可他一个语文刚及格的人让他写两千字，编都编不出来，上次他都想直接写两千遍对不起交上去了。

　　“怎么了，赵龅……赵主任。”

　　“学生在校期间要穿校服，你校服呢？”

　　“脏了。”

　　“学校都给你们发两套，狡辩什么！”

　　沈煜听完一脸问号，“我拿的时候就给了我一件，生活部老师说只有一套了。”

　　这事真不能怪沈煜，他去领校服的时候他的码只有一套了，生活部老师说让他先穿着，等到了新的再给他。

　　赵龅牙一听，有些尴尬，“啊”着点了点头，“我回去跟生活老师说尽快，没校服你就不能穿白的？校服裤子也脏了？”

　　“没白的，黑的配校服裤子丑。”

　　他这是真话，他就没有纯白的短袖，有也是白的混着其他颜色，比纯黑色的更张扬。

　　赵龅牙训了他几句就急急忙忙开会去了，沈煜继续往水房走。

　　许亦和季欣都一开始看了两眼球赛，季欣突然想上厕所，许亦让她先去，自己去接点热水。

　　桐城一中的水房有洗手池，许亦想洗个手，拧开水龙头，水是凉的，她也没在意那么多，手刚碰上水，就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手龙头水温调到热档。

　　许亦转身，沈煜在他身后，有一定的距离，他腿长胳膊长，要是别人此时可能就是压在她身上了。

　　后边的人双手插兜，短袖撸到肩膀成了无袖，脸边还流着汗，按理来说这个年纪的男生出了汗都很难闻，但是沈煜身上散发出由内到外的香气。

　　许亦鼻子很灵，闻出来了和他的外套一个味，很好闻。

　　在许亦回头看他的第三秒他就恢复正常姿势，今天他都忘了校服这事，赵龅牙一提醒又想起来了。

　　“我衣服呢？”

　　许亦没想到他会提这茬，以为他说的是那个连帽外套，正想说教室里，一会给你，又突然想起早上回去之后放卧室里了，一觉醒来就忘了，现在在家里。

　　“......忘带了。”

　　“那我外套呢？”

　　许亦这才想起还有校服，于是解释道，“校服我给你洗了没干，外套我忘记了。”

　　说完又补了一句，“你着急穿吗？”

　　沈煜去一旁的洗手池洗了把脸，水珠挂在他的碎发上，他把手擦干，撩了撩头发，本来柔顺的头发被他蹂躏，却有一种张狂肆意的帅。

　　“不着急吧，也就是刚才碰见赵龅牙了问我为什么没穿校服，还说明天再看不见我的校服就给我记过和让我写检讨。”沈煜面不改色的添油加醋。

　　“......不好意思，我明天肯定给你带过来。”

　　“明天？你觉得明天早上赵龅牙看见我没穿校服还会让我进校门吗？还是说明天我说校服在你这，你当着全校的面在门口把校服给我。”

　　沈煜挪了挪位置，靠的更近，现在是上课时间，七班的人一部分在刘丽办公室，一部分在医务室，体育老师也跟着处理这件事，此时校园没什么人，更不会有人进水房。

　　“许亦，你不是怕别人看见你跟我有牵扯吗？”沈煜摸了摸她的碎发，“你这样不合算吧。”

　　许亦经过几次他这样的近距离接触，早就习惯了，她抬头看着沈煜，露出一个明媚的笑。

　　“离这么近干嘛，多不合适。”许亦手掌放在他胸膛上推开他，沈煜也顺势往后退，“搞这么复杂干什么，培优完你去我家我给你。”

　　说完不给沈煜反应的机会，拿起水杯就走。

　　沈煜还想着刚才她那个笑，中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打在少女的脸上，眉眼弯弯，发丝都发着光他第一次对明眸皓齿有了实感。

　　目的达成，沈煜也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