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冰蓝水晶

5、chapter 4 直辰

　　第二天上午我补了个大懒觉，等直辰清醒过来，我们下午就离开了白桡城。
　　木樨山庄在青州，因为直辰只剩下一条腿，又怕沿途被人发现行踪，所以我们雇了辆马车，墨弯和椎水轮流驾驶马车，我则在车内继续补觉。

　　一觉醒来，已出白州。我掀起车帘，外面的风景已经完全换成了村庄农舍，这时我的肚子开始饿了，我转头看见旁边的直辰看起来精神也好了许多，想是脱离危险安了心，于是让墨弯找了个地方停车吃饭。
　　“公子，我想来想去，昨晚我在‘流香苑’里听到的声音可能与直辰的事有关。”一堆热气腾腾的白馒头上来，墨弯边吃边道。
　　“现在看来有可能。”我摇着折扇，想起时间上的确吻合，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
　　直辰抬起头：“流香苑？就是那个以‘千袖公子’绫衣而出名的青楼？”
　　“你也知道啊！”椎水追道，气氛突然活跃起来，“那你有没有亲眼见过那个绫衣？简直太漂亮了，不愧是‘天下四大公子’之一，没有见过绝对终生抱憾。公子你说对吧？”他转过头来问我。
　　“嗯。”我笑笑。虽然我很不情愿承认那个绫衣很漂亮，不过我居然昨夜梦到了他的舞姿，好吧那我大方一点承认他比我好看那么一点点。

　　“我才不要看呢。绫衣再好看都不上我们庄主。”直辰突然说，做了一个很不稀罕的姿态，“我们庄主可是四大公子之首的‘风影公子’，要说好看，这个世界上无人能出其右。”
　　“哦？”我三分好奇七分怀疑。切！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比我更好看的角色吗？
　　“风影公子……就是‘木樨山庄’庄主木韩井？”墨弯恍然大悟地亮起眼睛。
　　“当然啦！”直辰兴致勃勃地道，我突然发现他的性格居然万分开朗，完全不是昨晚那种坚忍的让人心疼的人，“我们公子很少露面的，你们如果有幸见到就知道了，那种气度保管你们心服口服！！”
　　“真的？”我原来那个神秘的木樨山庄里还藏着一个‘四大公子’，顿时我好奇心占足九成，这次说什么都要去瞧一瞧了！
　　“嗯。”直辰重重点点头，又赞扬了那个‘风影公子’一番，然后低下头继续啃馒头，啃到一半又抬起头，“对了，公子救了我，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公子叫什么呢？”
　　我呛了一口，果然，果然他昨天没听到我的回答！不过不要紧，我一摆衣袖，弯起一抹风度翩翩的笑：“在下无寻，人称‘紫辰’公子。这两位是墨弯和椎水，人称‘南北双侠’。”
　　“哦。”直辰抓抓脑袋，“我都没听说过。”
　　“……”我的笑容抽住。
　　“不过三位公子都是侠骨仁心呢。”直辰接着笑盈盈地说，一点也没意识到我的表情，“我想我们庄主也会愿意认识你们的吧。”说着又啃了两口馒头。
　　我勉强笑笑，突然很想揍他一拳。

　　吃完饭我们继续赶路，一路上直辰逐渐和我们熟捻起来，不断吹着那个庄主的轶事，倒也热闹，如此又行得五天，终于进入青州。
　　“木樨山庄”在青州最南边的玉琊山上，山路狭弯，我们只能弃了马车，直辰削木做了双拐杖，椎水背他走一段，他自己走一段，慢慢往山上走。
　　中午上的山，没想到直到天慢慢阴沉下来还没瞧见山庄的影子。

　　“还有多久才到啊？”拐过山石，我风度气度都不要了，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眯着眼举目打量，郁郁葱葱的肥叶遮着望不到底，我却快要累死在山上了！
　　“快了，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直辰指指西边遥远的方向。我顿时石化。
　　“这天看起来快要下雨了呢。”椎水抬头看着天。
　　“不如这样吧，反正天也不早了，前面不远有间猎屋，要不今晚先住一宿，等明天雨停了再上山？”直辰转头问我。
　　“好啊！”我爽快地同意下来。
　　“无寻公子，那我先去找点食物灌点水，这地方我比较熟，一会儿过来和你们回合。”直辰说，大概是临近山庄，整个人活跃起来。
　　“嗯。”我点点头，想想又不放心他一个人拄着拐杖四处走，便叫了墨弯跟他一起去照应着。

　　猎屋在前方不远，我们刚刚推门进去，一场暴雨如柱而至。
　　屋里黑麻麻的，椎水点了油灯，我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不停地揉搓着双脚。靠，我后悔了，只不过是想看一眼那个“风影公子”嘛，鬼知道这个臭山庄会长在那么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又休息了一会儿，天又暗下很多，我肚子饿了起来，但是墨弯和直辰还没有回来，想来是被大雨困住在哪个地方避雨。
　　椎水走到猎屋的橱里翻了一阵：“公子，看来这屋子里没有东西可吃。”
　　不会吧，想饿死我？我撇撇嘴，盯着门外的暴雨无神地发呆，大雨将万物吹得花枝乱颤，红的绿的黄的统统分不清楚，还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等等……我定了定神，拉住椎水：“那是什么东西在移动？”
　　“是穿山甲么？”椎水瞪大眼睛瞧，“但是也不对啊，有穿山甲的眼睛是红的吗？”
　　我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看来有东西可以吃了！嗯，不管它眼睛是红是绿了，俗话说得好，不管黑猫白猫……哦，不对，俗话说得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从地上捡起块石子，微用内力，瞄准一只移动的穿山甲就是一击。“啪”地一声，那小东西立时不动了。旁边的伙伴被吓地瞬间往四下流窜，我才不给他们机会，又是“啪啪”两声，弹指间秒死另外两只。

　　椎水看得清晰，立刻从门后取了油伞去拣猎物，转眼间将三只穿山甲带了回来。我生起火堆，将穿山甲放在上面烤，不一会儿硬壳下就金灿灿的，直往下淌油水，椎水从厨子里拿来盐巴，洒在肉上，大功告成！
　　我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闭上眼睛，好久没有享受过野味了，嗯，真是美味，真是太美味了，这世上怎么有那么美味的野餐！！
　　我翻动着手中的穿山甲，虽然烤熟了，它的眼睛仍然是宝石红色，像盯着我看，我也回瞪他，嗯……穿山甲的眼睛是黑的，那么红色的会不会是稀有品种，所以特别好吃呢？下次看到再抓几只！

　　哗啦啦啦，屋外暴雨不止，风大雨大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样子。不过这对我们一点影响都没有，微光的屋内只见两个人围坐在火堆旁，满手是油不亦乐乎地啃着穿山甲。
　　也不知吃了多久，酒饱饭足后我抹抹嘴，开始犯困，于是偏头睡了一会儿。
　　昏昏沉沉中，门外有轻微的响动声，雨已停，想必是墨弯和直辰回来了，我揉揉眼睛站起身来：“你们怎么……”话未说完，发现眼前站着两个黑衣人，我一惊：“什么人？”
　　“你们是什么人？”面前的人反喝道。
　　来人身上披着斗篷，没遮面纱，明晃晃的剑对着我。我暗自一瞥，屋子里瞬时又多了4、5个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看情况屋外还有人。
　　“椎水。”我轻唤。没人应我，我往旁边一瞟，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没用的家伙！我晃晃混沌的脑袋，看来只有靠自己了。我停了一拍，突然猝不及防地抄起木凳甩出去，猛一抬头，眼前黑影重叠，人自动倒了下去。
　　意识消失的瞬间我在想，机警如我，最近怎么老是犯晕……

　　是什么这么臭？
　　我的鼻子嗅了嗅，头一点，人醒了过来，下意识地想用手去堵鼻子，抽抽手，动不了，我这才发现双手被人反剪了，不止是手，整个身体都被人绑得像只粽子。
　　整个人突然清醒起来，我抬头打量四周，这是什么地方？又黑又臭又脏又湿，前面还竖着一根根生锈的铁条，我倒抽一口冷气，别告诉我……我现在在地牢！
　　我急了，挣扎着坐起身子喊：“喂！有人吗？快放本公子出去！”
　　“叫什么叫！闭嘴！”瞬间一个黑衣冲到铁条前，“你竟敢擅闯木樨山庄！一会儿队长来了小心你的狗腿！”
　　我张大了嘴，眼睛布登布登瞪着他看。这里是……木樨山庄？这么说我已经进到木樨山庄了？不过，不是走进来的，是被人拖进来的，还是直接拖进了地牢……
　　“椎水呢？”我突然想起来，四下一看没发现他，立马放弃了越狱的念头，“喂！我可是你们山庄的大恩人啊！竟敢……”
　　我刚气势汹汹地嚷到一半，面前的黑衣举起皮鞭，我立刻实相地吞下了后面的话。好吧，好汉不吃眼前亏，万一打到我漂亮的容颜就不值了。我忍！

　　闭着眼睛坐了一会儿，门外有一阵哐当哐当的开门声，进来一个人，指着我道：“来人，把这个人押去刑房！”
　　“是！”两名黑衣齐声应道，立刻打开牢门将我押起来。
　　“喂，你们要干什么！”我瞪道，很想一脚踹飞这两只，无奈身上内力聚不起来，竟被人押出了铁条。靠，话说回来，这俩黑衣武功也不弱。这下我真有些慌了，被带到刑房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一下挣脱拉扯：“我要见你们庄主！”
　　“见你个头！”门口那人恶狠狠看着我，“给我拖走。”
　　他指指我身后，两个黑衣加大了力，一人一条胳膊架着我走，我抵不住，眼看就要走到门口了，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住手！”直辰拄着拐杖赶到门口喝道，“快放了无寻公子，他是庄主的宾客！”
　　“啊……”几个黑衣迷茫万般地回过头，猛地放开了手。
　　我终于松了一大口气。
　　“公子你没事吧？”椎水从后面冲了进来，三下五除二解开我身上的麻绳，宝石般的大眼珠子望着我，内疚地快要淌下泪来。
　　我摇摇头：“没事。”差点就有事了。
　　“抱歉我来迟了。”直辰慢慢走下台阶来到我面前：“公子有所不知，这山里的穿山甲由秘药喂养，有毒，本为侦探所用。公子昨晚误食了穿山甲，所以庄里的人才会以为您私闯山庄，希望公子见谅。”他顿了一顿，看着我身后的人，“还不赶快赔罪！”看起来地位颇高。
　　“啊……”周围几个人纷纷就要跪下去，我连忙扶助：“别跪了，不知者无罪。”我盈盈一笑，又是一个圣洁的大笑容，嗯，以德抱怨！以德抱怨！
　　“无寻公子真是仁慈。”直辰说，递过来一颗解药，我服下了，他又道：“公子先去客房换了衣裳吧，一会儿再见庄主。”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点点，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牢房。

　　沐浴更衣折腾完一阵，我随着侍者来到大厅，那个庄主还未到，我便随意走动着欣赏参观。整个大厅明亮整洁，柚木桌椅，中羊毛地毯，墙上几幅山水古画，云格上数尊玉器，陶罐彩马，虽不奢华却大气毕现。嗯，那个木韩井的品位挺不错的。
　　哎！再叹一声，我不是应该大大方方走进这里的嘛，居然沦落到那种地步……
　　正想着，不觉踱到门槛处，屋外刚巧转进来一个身影，我“砰——”地一声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