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鸷女》弥宅千闻

7、对比

　　砚秋柏有晨练的习惯，每天天刚亮就会牵着狗出门，沿着江边跑上几公里，回来时狗遛得温顺，他也一身薄汗。冲个澡换身衣服，再系上围裙在厨房煎蛋烤吐司，阳光透过纱窗落在早餐盘上时，谢赪玉通常刚揉着眼睛走出卧室。

　　那天他临时约了球友，清晨的跑步换成了网球场的挥拍。等他冲掉一身汗，带着阳光的味道回到家时，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二点半。

　　砚秋柏转动钥匙时，金属碰撞声惊动了玄关那抹蜷着的身影。谢赪玉背对着他，睡得炸开的头发像蓬蓬松松的蒲公英，棉质睡衣领口歪到一边，露出小半截锁骨。她正低头跟外卖袋较劲，指尖抠着密封胶带，指节都用力得泛白。

　　“赪玉？怎么不进家吃？”他将网球拍轻靠在鞋柜旁，目光落在她手里鼓鼓囊囊的袋子上。

　　谢赪玉猛地回头，睫毛上还沾着点没睡醒的湿意，脸颊“腾”地泛起红潮，声音细若蚊蚋：“没、没带钥匙……刚才开门拿外卖，风一吹就带上了。”她偷偷往自家紧闭的门瞥了眼，嘴角往下撇了撇，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早知道当初就该听闺蜜的，换个指纹锁！

　　砚秋柏眼底漾起笑意，侧身让出半扇门：“先进来坐，我帮你联系开锁师傅。”

　　谢赪玉咬着唇点点头，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猫溜进门，拖鞋在光洁的地板上蹭出轻响。她把外卖袋搁在茶几中央，拆开时“哗啦”一声，红油翻滚的麻辣烫混着麻酱的醇厚香气立刻漫了开来，撒在碗边的白芝麻沾了点热气，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她埋头拆一次性筷子时，耳尖还红得厉害，连砚秋柏坐在对面沙发上都没顾上看。直到塑料包装被撕得“沙沙”响，她才抬起头，对上他含笑的目光，顿时更不自在了，抓起筷子就往嘴里塞了块鱼豆腐。

　　砚秋柏看着她吃得脸颊鼓鼓的样子，瓷白的皮肤被热气熏得泛红，忽然觉得厨房的围裙今天可以歇一歇。他拿出手机，点开她外卖袋上印着的店名，干脆也点了份同款。

　　谢赪玉吃到第三口宽粉时，才发现他没像往常一样扎进厨房，反而支着下巴看她，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你……你不做饭啦？”

　　“今天偷懒。”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支付界面，“等你的同款。”

　　看着她埋头苦吃的样子，像是闹了饥荒一般，砚秋柏心里感慨——真是像小猪一样可爱的孩子，能吃能睡的。

　　他的外卖送到时，谢赪玉的碗已经见了底。她捧着空碗看他拆包装，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说：“我刚才看了，开锁师傅要半小时才到。”

　　砚秋柏挑眉，把刚拆开的筷子递过去：“正好，陪我吃点。”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麻辣烫的香气混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在空气里缠成一团暖融融的线。

　　谢赪玉撑着脸颊看着砚秋柏在发呆，她想砚秋柏虽然三年前也很注重健康，但好歹还是会抽烟，现在怎么都不见他抽了。

　　砚秋柏总在傍晚发来消息，有时是“楼下等你，票买好了”，有时是“加班结束了吗？我在车库”。谢赪玉抱着文件夹下楼，总能看见他倚在车边，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手里拎着她念叨了几天的榴莲千层。

　　他们会去看晚场电影，散场后沿着街灯慢慢走，他听她叽叽喳喳点评剧情，偶尔应和两句，晚风把她的笑声吹得软乎乎的。回到家，他系上围裙进厨房，她就趴在门框上看，看他把简单的食材变成温热的晚餐，烟火气漫过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随口提过某场演唱会门票难抢，第二天就收到他递来的内场票，他只轻描淡写说是“托朋友帮忙”。

　　谢赪玉的事业像被加了催化剂，砚秋柏从不过多干涉，却总能在她卡住时递来关键的行业报告，在她犹豫要不要接难啃的项目时，说一句“你可以”。加上她本就扎实的专业功底，升职通知下来那天，她抱着证书冲进他家，看见他正对着手机屏幕笑，屏幕上是她刚发的朋友圈。

　　“庆祝你。”他递过一杯香槟，眼底的笑意比杯里的气泡还亮。

　　谢赪玉碰了碰他的杯子，忽然发现，他的助力从不是刻意的扶持，更像恰到好处的托举，让她能踩着自己的力量往上走，回头时，总有人在身后稳稳地站着。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着，谢赪玉明天放假，正准备熬夜看小说时，砚秋柏给她发来消息，砚秋柏一般十点钟准时睡觉，现在已经零点过一分了。

　　砚秋柏约她明天早上吃饭，问她有没有时间，并把地址发过来。

　　谢赪玉答应了，砚秋柏很快回复：“打扰到你的休息时间，我保证明天的饭你会满意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