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电梯间的邂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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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谢赪玉抱着文件，在小区单元楼门口被淋了个猝不及防。
藏青色领结衬衫被雨水洇湿，深灰包臀裙也沾上了泥点，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狼狈又窘迫。
她盯着即将合拢的电梯门，鞋跟在地面敲出急切脆响，“等等！”喊声刚落，门又往两侧滑开。抬眼瞬间，与轿厢内的顾载言撞了对脸。
砚秋柏站在轿厢里，白衬衫领口洇着雨痕，西装裤脚沾了泥点，金丝眼镜架在高挺鼻梁上，镜片蒙着层薄水汽，却遮不住眼底沉淀的沉静。
水珠顺着他线条利落的下颌线滚落，渗进衬衫领口，在白皙肌肤上晕开暗色痕迹。他垂眸，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抵在开门键上，西装妥帖绷出宽肩窄腰，清冷淡漠的雪松气息混着雨水潮气，往逼仄空间里钻。
脚边边牧原本安静伏着，嗅到谢赪玉气息，突然支棱起耳朵，“汪、汪”叫了两声，尾巴扫过轿厢金属壁，发出轻响。
谢赪玉攥着文件的手猛地收紧，脚步钉在电梯口，睫毛被雨水黏成湿漉漉的帘，盯着边牧犹豫着没迈进轿厢。
砚秋柏指尖松了松开门键，牵引绳在掌心绕半圈，皮鞋磕了磕轿厢地板，侧过身让出空间，看出了女孩的顾忌。
“不用怕，它很乖顺。”
嗓音低哑，像浸了雨的绸缎，没多余情绪，却带着种自上而下的审视，落谢赪玉身上时，她后颈微微发紧。
话落瞬间，边牧突然兴奋起来，挣脱砚秋柏手中牵引绳，猛地朝谢赪玉扑去。砚秋柏眼疾手快，扯紧狗绳，同时长腿一迈，用膝盖抵住边牧脖颈，将它往电梯轿厢里挤，逼至角落。
动作利落，却因仓促，西装下摆掀起一角，露出线条漂亮的小腿肌肉，脸上也闪过一瞬不自然的尴尬。
谢赪玉被这变故惊得后退半步，文件在怀里晃了晃。看着被制住却还不安分摇尾巴的边牧，她勉强笑了笑，往后退：
“还是算了，我等下一趟。”声音轻轻的，带着点无措，却又在瞥见砚秋柏衬衫湿透的领口时，莫名烫了耳尖。
砚秋柏抬眼，镜片后的目光深了深，想说什么，电梯门却因停留过久，缓缓开始闭合。
他攥着狗绳的手紧了紧，边牧呜咽一声，他低声斥了句，抬眸时，只剩电梯门缝里，谢赪玉慌乱后退的裙角，和空气中残留的、属于这场意外的潮湿与灼热。
“抱歉。”
谢赪玉听见他在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秒说道。
砚秋柏推开八楼家门时，玄关的智能灯应声亮起，冷白的光线均匀铺满整个空间，却照不暖那份空旷。
客厅里的意大利真皮沙发套着细腻的防尘丝绒，触感光滑如新，显然是定期有人来打理过。对面的定制电视柜线条利落，嵌入式柜体里空荡荡的，只在最下层留着几格预留给音响的凹槽，边缘干净得能映出人影。
阳台的落地窗一尘不染，米白色的纱帘垂得笔直，被风轻轻吹起一角，露出外面修剪整齐的绿化带。主卧的衣帽间里，定制的衣架稀疏地挂着几件刚带回的西装，其余格子保持着绝对的整洁，连防尘垫都铺得纹丝不动。
床头柜上的智能台灯亮着微弱的待机灯，触控面板干净得没有指纹，整个屋子像个精心维护却从未真正住过的样板间，所有物件都在该在的位置，却偏偏少了点人气。
给边牧洗完澡，用大毛巾裹着擦干，看它摇着尾巴扑向食盆后，砚秋柏才转身进了浴室。热水哗哗地冲下来，洗去了一路的风尘，也洗去了几分疲惫。
他裹着深灰色浴袍出来，浴袍带子松松系在腰间，露出一点结实的锁骨。镜子上蒙着层水汽，他伸手用指腹抹开一块，露出里面的人。拿起电动剃须刀，他微微抬着下巴，刀片贴着下颌线慢慢移动，那里已经冒出了点青色的胡茬。
眼角的细纹在镜子里看得清楚，笑起来时该是会更深些的，现在却抿着唇，显得有些严肃。他仔细地剃着鬓角，那里的头发比几年前稀了点，鬓角也悄悄往后移了点。
放下剃须刀，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会儿。额头上有几道浅浅的抬头纹，是常年皱眉留下的痕迹；眼窝比年轻时深了些，眼神沉在里面，不笑的时候确实显得有点冷。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皮肤不如年轻时紧致了，能摸到点细微的松弛。这张脸，经历过些风浪，也沉淀了些东西，像是被打磨过的石头，少了棱角，却多了些沉甸甸的质感。
他对着镜子里的人眨了眨眼，那人也眨了眨眼，眼神里带着点自己才懂的审视。
砚秋柏忽然想起刚才在楼下碰到的女孩，应该是刚入职场不久。
她既夹杂着少女的天真和纯意，又有女人的柔韧与清醒。这点到为止的媚意，从不是刻意勾连的风情，倒像月光落在湖面的碎银，不经意间晃了人眼。
她像是一朵白莲，生于清浅池沼，却不宥于淤泥的禁锢。就像此刻被雨水打湿的模样，领结衬衫贴在身上，像被晨露浸得半透的花瓣，透着易碎的美；可抬眼拒绝时，眼神清亮，带着不卑不亢的分寸感，又像雨后初晴的莲，在水汽里立得笔直，清贵又倔强。
她看他的眼神带着点怯生生的打量，像是有点怕他。
“很凶吗？”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问了句，声音在安静的浴室里有点回响。镜子里的人没回答，只是眉头微微蹙着，确实算不上温和。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发现嘴角有点僵，最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拿起毛巾擦了擦镜子上的水汽。
砚秋柏刚把边牧的食盆洗干净放好，听见客厅里传来它满足的哼唧声，脚步顿了顿直接靠在浴室门框上欣赏起边牧的画面，指尖还残留着剃须泡沫的淡淡清香。
可是脑子里莫名就浮现出她的样子。
他低头扯了扯浴袍带子，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她应该是被宠着的乖孩子。
住在这里的姑娘，一般是不用为生计发愁，不用应付那些龌龊事，不用在风雨里自己撑伞。她该有大把的时间做喜欢的事，看画展，读诗，或者只是坐在阳台上晒太阳。
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他转身往客厅走，边牧摇着尾巴凑过来。他弯腰摸了摸狗脑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好像淡了点。
砚秋柏坐在沙发上，边牧把头搁在他腿上，暖乎乎的一团。他摸着狗毛，目光落在阳台外。
脑子里忽然就盘算起刚才没敢实施的念头。
下次直接走过去搭话？说什么？
“你好，我是新搬来的？”
他皱了皱眉，指尖在狗头上顿了顿。
现在的年轻人还兴这套吗？
前几年在国外打交道的不是商场上的老狐狸，就是直来直去的洋人，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印象里，现在的孩子都爱用手机聊天，隔着屏幕说什么更自然，面对面反而容易尴尬。
他这把年纪，穿着西装，顶着刚刮完胡子的脸，突然凑过去搭话……会不会像个没分寸的怪人？
砚秋柏拿起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显示着干净的桌面——他连社交软件都用不利索，更别说搞懂现在的搭讪套路了。
边牧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催他。他叹了口气，把手机放下：“还是算了。”
冒失了不好。万一吓着她，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更麻烦。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电梯间的邂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