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骨温痕》陈皮话梅TuT

7、聚会

　　第二天早上，温玥醒来时，窗外的鸟鸣正清脆。她揉着眼睛坐起身，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今天的聚会沈砚也会去。

　　这个认知像颗小石子，在心底漾开圈浅浅的涟漪。她深吸一口气，赤脚踩在地毯上，脚步轻快地往卫生间走。洗漱时，指尖划过微凉的洁面泡沫，忽然就认真起来，连带着后续的护肤步骤都做得一丝不苟，仿佛每一次拍打面霜的动作，都在悄悄酝酿着什么。

　　从卫生间出来，她径直走向衣柜，手指在衣架上轻轻划过。这件碎花裙太甜，怕在沈砚面前显得刻意；那件黑色风衣又太沉闷，衬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她来来回回挑了近半小时，最后停在一件浅杏色的收腰连衣裙前，领口有圈细细的蕾丝花边，裙摆长度刚到膝盖，既不失得体，又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温柔。

　　选鞋子时，她蹲在鞋架前比对了许久。高跟鞋怕走路累，帆布鞋又显得太随意，直到看见那双裸色的尖头平底鞋，鞋面上缀着颗小巧的蝴蝶结，才终于定了主意——既舒服，又藏着不易察觉的精致。

　　换好衣服，她坐在梳妆台前化淡妆。底妆要轻薄服帖，不能让沈砚看出刻意打扮的痕迹；眉毛要自然，像天生的浓密；眼影选了浅棕色系，晕染开是柔和的层次感；最后点上豆沙色的唇釉，抿唇时能看到淡淡的光泽。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又把头发松松挽成半扎发，碎发垂在脸颊旁，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才觉得满意。

　　收拾完，她打开电脑处理点工作，边打电话边敲字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叮咚”响了。是沈砚的消息：“我在你家楼下 我们一起过去。”

　　温玥心头一跳，下意识瞥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下午四点四十分。她猛地愣住，这才想起今天调休，自己光顾着琢磨穿什么、怎么打扮能让沈砚眼前一亮，弄了一小会工作 居然从早上磨蹭到了下午。

　　她低呼一声，赶紧关掉电脑，抓起包就往门口跑，穿鞋时手都有点抖，差点把平底鞋的带子系反。

　　冲到楼下，就见沈砚站在路灯旁，浅灰色的休闲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白衬衫的领口微敞着。他抬眼看见她，眼底瞬间漾开笑意：“下来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要让我等到天黑。”

　　温玥脸颊发烫，攥着包带小声说：“谁让你不提前说时间……而且，我忘了今天调休。”

　　“逗你的你根本没吃到，他们定的晚上聚会你都不看手机？”

　　沈砚走上前，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

　　“聚会时间还早，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她抬头看他，夕阳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温柔得不像话。温玥轻轻点头：“好啊。”

　　两人并肩往停车的地方走，晚风拂过，吹起她半扎发的碎发。

　　车子停在一家名叫“砚台”的小店门口，温玥抬头看了眼招牌，木质的牌匾上刻着简约的篆体字，透着点低调的雅致。

　　刚推开门，吧台后就传来一声清脆的招呼：“砚哥！”
　　温玥循声望去，吧台后站着个年轻男孩，顶着一头咖色的卷发，发尾微微翘起，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看着格外精神。

　　那男孩的目光在温玥身上转了一圈，眼睛一亮，冲沈砚挤眉弄眼。

　　“哥，你今天把嫂子带来啦？巧了，刚好老大也在呢。”

　　“嫂子”两个字让温玥脸颊一热，她下意识想开口解释，刚要抬唇，就听沈砚淡淡开口。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他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卷毛男孩吐了吐舌头，立刻收了玩笑，手忙脚乱地指了指靠窗的位置。

　　“得嘞！这就给您和嫂子找最好的双人座！那边靠窗，视野好，还安静！对了嫂子我叫陈敏峖”

　　“嫂子”两个字砸过来，温玥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她偷偷抬眼看向沈砚，他却像没事人一样，自然地侧身让她先走，低声道：“这边走。”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地板上，暖融融的一片。温玥跟着他走到座位旁坐下，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陈敏峖男孩很快端来两杯水，放下时还冲温玥眨了眨眼，那眼神里的了然让她更不自在了，只能假装低头看菜单耳根却悄悄红了。

　　沈砚把菜单推到温玥面前。

　　“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

　　温玥翻开菜单，目光在菜品名上扫了一圈，最终只圈了个芒果班戟。

　　“我点个甜品就好，不太饿。”

　　她抬眼看向沈砚，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

　　“而且吃太多的话，晚上聚餐看到那么多同学，吃不下会显得不给面子吧。”

　　沈砚没多说什么，接过菜单随手勾了几道她以前爱吃的菜，合上时轻声道：“先垫垫，聚会那边不一定合胃口。”

　　温玥刚想点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一只手重重拍在沈砚肩膀上。

　　“哎呦，我的砚大宝贝，可算舍得露面了？多久没见想你想得紧，来，亲一个！”

　　沈砚眉头瞬间蹙起，伸手就把那人往旁边推了一把，语气带着点嫌恶：“滚。”

　　温玥抬头看去，来人穿着件花衬衫，袖口卷到手肘，眉眼间带着股玩世不恭的劲儿，正是卷毛口中的“老大”李台。

　　李台被推了也不恼，反而顺势往沈砚旁边一靠，视线越过他往对面扫了眼，当看清温玥时，眼睛倏地睁大，语气里带着点惊讶。

　　“这不是个小姑娘吗？”他冲温玥扬了扬下巴，笑着问沈砚。“你这铁树开花，藏得够深啊。”

　　李台立刻收敛了玩笑的神色，冲温玥伸出手，笑得坦荡：“你好你好，我叫李台，是沈砚这小子的发小，也是这家‘砚台’的老板。”

　　他指了指头顶的招牌：“这店名，‘砚’是他名字里的字，‘台’就是我的，当年开店时他投的资，算是我俩合开的。”

　　温玥连忙伸手跟他握了握，指尖轻轻一碰就收了回来，轻声道：“您好，我叫温玥。”她顿了顿，看着李台有些眼熟的脸，试探着补充。

　　“我是他的朋友，我们以前高中同校，高一的时候我们应该见过吧？”

　　“温玥？”李台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努力回忆。几秒钟后，他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

　　“哦！想起来了！你是三班的那个公认长得好看的校花对吧？当时你们班在我们二班隔壁，我还经常看见你跟沈砚一起去图书馆呢！”

　　他挠了挠头，笑着感慨：“那会儿沈砚整天跟个闷葫芦似的，也就跟你说话时能多点表情。说起来都多少年了，要不是你提，我这脑子还真记不太清细节了。”

　　沈砚在一旁淡淡开口：“别站着说了，要坐？”

　　“不坐不坐，”李台摆摆手，冲他们挤了挤眼，“我就是过来打个招呼，不打扰你们小年轻约会。你们慢慢吃，单我已经买过了，晚上聚会要是有人敢欺负温玥，报我李台的名字！”说完，他又拍了拍沈砚的肩膀，转身乐呵呵地走了。

　　温玥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点拘谨渐渐散了，她转头看向沈砚，忍不住弯了弯唇。

　　“你…朋友还挺有意思的。”

　　沈砚抬眸看她：“就一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