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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橘猫与南瓜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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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药课温室中斯普劳特教授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娇气的米布米宝幼株。
“两人一组!动作要轻柔!”斯普劳特教授拍着龙皮手套叮咛。
希尔达自然地和达芙妮搭档。德拉科与布雷斯一组,西奥多则选择了另一位寡言的同学。
希尔达戴上手套,指尖传来的粗粝让她唇角微抿。面前的幼株像一颗灰绿色的多汁小疙瘩。达芙妮紧张地握着装紫色营养溶剂的滴管。
希尔达的注意力却被根须间缠绕的细藤蔓吸引。它们纠结着,似乎阻碍了舒展的空间感。她伸出隔着手套的手指,在空中极其轻微地虚划,仿佛引导那些藤蔓自行调整,排列出更流畅舒展的姿态。
“希尔达?”达芙妮看着她引导空气般的动作,有些困惑。
“这样,”希尔达声音不高,带着点商量的口吻,“看着……顺眼些?空间也更宽松。”她接过滴管,手腕平稳地将溶剂精准滴落在她设想的最佳位置,动作笃定。
德拉科正用镊子展现他的掌控力,听到那声“顺眼些”,忍不住低笑出声:“诺特,给盆栽装修呢?”
希尔达漫不经心地回答:“对啊,装修呢。”
幼株在她操作后,顶端的嫩芽悄然舒展了一分,色泽也更鲜亮。她唇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开始清理手套上细微的泥土。
德拉科抬眼一瞥,正看见希尔达极其细致地用指尖弹掉手套上一粒微尘,非常沉浸。
他猛地转回注意力,不小心加多了溶剂剂量,自己的幼苗不适地扭曲了一下。布雷斯立刻递来吸水纸,目光在搭档的脸和希尔达的侧影间微妙地一转。
上完课回去途中,希尔达落在队尾,享受着庭院穿堂的风与彩窗投下的碎光。
冬青丛边,一团温暖的橘黄闯入视野——一只极其圆润肥美的橘猫,正堂而皇之地占据着被阳光晒透的大理石长椅中央,肚皮朝天,睡得香甜,鼾声轻响。
希尔达脚步微顿,停下来。
“当心!”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响起。
赫敏·格兰杰快步上前,看到橘猫松了口气,“幸好是生姜,我还以为你碰上费尔奇那只吓人的洛丽丝夫人了。洛丽丝可不好惹。”
希尔达顺着赫敏的指向,目光回到胖橘身上,微微颔首:“是么?它倒是很会挑地方。”
阳光烘烤着橘猫蓬松的毛,像小面包,好想摸。
赫敏听着这评价,再看看希尔达停留在胖猫身上的视线,觉得这斯莱特林的反应依旧难以归类,最终点点头:“是……它挺会享受的。”
说完便匆匆走向图书馆。
希尔达看着阳光下橘猫起伏的肚皮,又站了片刻,蹲下,猛撸一把。
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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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达在长桌靠后位置落座。盘中食物摆放得简洁而有韵律
德拉科的圈子占据了前端。
格兰芬多魁地奇训练的进展总是最好的话题。
“伍德把波特当宝贝训练,就差把他供在扫帚上了。”潘西的抱怨带着酸意。
“扫帚性能才是分水岭,”德拉科姿态松弛,切着食物,“我父亲……”
话音未落,意外陡生。
一个端着托盘、步履匆匆的男生脚下被什么绊住,猛得踉跄。
托盘脱手,一个满溢的南瓜汁高脚杯径直飞向德拉科。橙黄色液体大半泼出,瞬间污染了他银灰色毛衣前臂的昂贵袖口。
污渍迅速扩散,甜腻的汁液滴在餐袍前襟和桌布上,一滴浑浊的水珠正悬在他凸出的手腕骨处。
空气骤然凝固。
德拉科的脸色从倨傲转为铁青,霍然起身,椅子在石地上刮出尖锐短音,目光死死钉在那片刺眼的污渍和悬垂的污物上,震怒迅速烧灼至顶点。
“你!”他的声音短促淬冰,完全失了拖腔,“路都不会走?!”周围瞬间安静了许多。
肇事者面如菜色,语无伦次:“对、对不起马尔福!地太滑!我……”
德拉科胸膛剧烈起伏,盯着那还在扩散的污渍和对方惶恐的脸,薄唇微启,一句准备将对方彻底钉在耻辱柱上的尖刻评价即将脱口——
与此同时,一杯盛满柠檬水的透明玻璃杯,被推至德拉科面前那片狼藉的边缘。
那杯水来得平静又突然,位置精准得不容忽视。清爽的柠檬气息若有似无地飘散开来。
德拉科所有愠怒的指责瞬间被扼在喉咙深处。他几乎要喷发的目光被那抹纯净的黄色和冰凉的杯壁强行拉回。
他看向杯子的主人。
希尔达的手甚至没有完全收回去。
她的视线极其短暂地掠过那杯柠檬水,再看向德拉科被污损的袖口和紧绷的脸,声音和缓:“干净的。”
像是提供一个无关紧要的信息,说完便收回目光,仿佛刚才只是挪开一个碍事的装饰。
德拉科的脸颊肌肉抽搐了一下,所有怒火被这杯水和这平淡的态度堵得发不出,却又无从消解。
他阴沉着脸重重坐了回去,椅子发出一声闷响。他没有看希尔达,也没有看那杯水,甚至没有立刻继续发难。
他的手粗暴地抓起桌布干净的一角,狠狠擦拭手腕和袖口残余的黏腻液体,指甲用力,几乎要在织物上留下印痕。
擦掉最后一滴污渍后,他猛地抬头,死死看着那个呆若木鸡的肇事者,声音压低了,却带寒意:
“下次走路……最好带上你那贫瘠的大脑。再让我看到你这么横冲直撞……” 他留下一个未尽的、充满恶意的威胁,每个音节都冰冷刺骨。
男生吓得浑身一颤,脸色煞白,连声道歉都忘了,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离了现场。
德拉科这才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但那股无处宣泄的戾气依旧盘踞在胸口。
那杯清澈的柠檬水,依旧静静地立在狼藉的边缘,杯壁的水珠缓缓下滑。
希尔达没受任何影响,她叉起盘子里最后一块酥脆的薯角送入口中。轻微的咀嚼声在微妙的氛围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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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公共休息室温暖依旧,壁炉里的火焰跳动着,驱散了地窖深处的湿寒。
希尔达窝在她的沙发里,姿态放松得像融化了的巧克力。
她没有立刻掏出课本,而是先将今天顺道去厨房时家养小精灵塞给她的几颗糖果排放在沙发扶手上:三颗裹着糖霜的柠檬软糖,一颗散发着浓郁牛奶香的奶油太妃糖。
她的手指在几颗糖果上方悬停,似乎在考量着口味与此刻心情的适配。
最终,她挑走了那颗深棕色的太妃糖。包装纸在指尖发出轻微悦耳的沙沙声,她熟练地将糖块放入口中。
这才是是劳累(虽然算不上多劳累)一天后最熨帖的慰藉啊。
开心。
潘西和米里森在不远处的矮桌旁低声交谈。
米里森用一种混合着兴奋和不满的语气抱怨:“……你没看见,那个蠢货端着南瓜汁就往德拉科身上撞!德拉科那件新款毛衣背心都毁了,据说他立刻写了信回家!那个不长眼的家伙估计要好好清理一下旧坩埚了!”
“活该!”潘西尖刻地附和,“德拉科只是让他清理坩埚算仁慈了!要我说,那种冒失鬼……”
潘西的声音里充满了对德拉科遭遇的同情和对肇事者的鄙夷。
沙发那边没有任何回应。
潘西忍不住转过头,提高了点声音:“希尔达?你听到了吗?德拉科被那个蠢货弄脏了衣服!”
她似乎指望希尔达能说些什么,至少表达一下对德拉科遭遇的……同情?
希尔达依旧窝在沙发里。她刚剥开一颗柠檬糖,正将糖块放入口中。听到潘西的问话,她微微侧过脸。
嚼嚼嚼嚼嚼嚼,嘶,有点粘牙。
她的目光却没有看向潘西,而是落在壁炉边地毯上。
那只白天在庭院见过的圆滚滚橘猫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进来,正蜷成一个完美的大号毛团,占据着离炉火最近的一块毛绒地毯,睡得小胡子一抖一抖。
希尔达看着橘猫毛发上的金光,仿佛在回答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是吗?嗯…那很可惜了。”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那杯南瓜汁和德拉科的衣服。”
她的话语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落下,没有语气起伏,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南瓜汁没了,衣服脏了。
潘西愣住,她的嘴巴微张,像是被这句评价噎到了。
她显然期待希尔达能表达点别的,比如认同德拉科的怒火、或者指责那个笨手笨脚的家伙,哪怕是好奇一下衣服是否洗干净了。
西奥多安静地坐在离沙发不远的一张扶手椅里看书。在希尔达那句平静的评论后,他极其自然地抬起眼皮,目光没有情绪地扫过潘西带着一丝挫败和困惑的脸颊。
没有任何言语,那道平静的视线却像一道无声的壁垒,清晰地划分了界限。
潘西想继续开口却又哽住了,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回答:“对,是很可惜。”接着就转头拉走米里森找其他人说这件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