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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晨光吻惊鸿 ...

  •   九方子墨坐在龙椅上,锦袍衬得他面色有些苍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瞧着带了几分憔悴,可眉宇间那股久居上位的从容还在,分明是过得安稳的样子。

      “你先去见阿离了?”九方子墨开口时,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艾玙瞥了眼他身前的药碗,里面的汤药还冒着热气,转身就要走:“看来你没事了。”

      “站住!”九方子墨立马起身,朝左右使了个眼色。殿门“砰”地一声关上,他几步冲过来,攥住艾玙的胳膊往殿内拖,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我自问待阿离不薄,不愁他吃不愁他穿,他落到这个下场,你别想把账算在我头上!”

      艾玙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神冷了下来:“我有怪在你身上吗?”他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我现在只想知道,是谁对你们动的手!看你这反应,怕是早就知道些什么了?”

      “那都是前朝的旧怨!”九方子墨后退一步,胸口微微起伏,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语气陡然尖锐起来。

      “前朝?”艾玙往前逼近一步,眼底的鬼气隐隐浮动,“你知道的还挺多。看来这刺客的来路,和你藏着的那些事脱不了干系。”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龙涎香的气息也压不住两人之间的火药味。

      九方子墨看着艾玙那双冷得像冰的眼,忽然别开脸,喉间溢出一声含糊的冷哼,没再说话。

      艾玙深吸一口气,方才被九方子墨胡搅蛮缠地一闹,他确实动了气,此刻脸色还有些发白。

      “陛下,”艾玙放缓了语气,措辞也平和了些,“前朝的恩怨若总拖着,迟早会变成刺向今朝的刀。你我都清楚,这事总得有个了断。”

      不知道是哪个词又惹到了他,九方子墨冷笑一声,眼底翻涌起复杂的怒意:“我不想了断吗?可我换来的是什么?是刺客翻墙入宫,是毒药穿肠而过!我差点死在那杯酒里,你呢?你一进门就问阿离,对我这皇帝的死活竟半句不问!”

      九方子墨猛地一拍桌案,上好的青瓷茶杯震落在地,碎裂声在殿内炸开:“在你眼里,我这九五之尊,竟不如一个护卫金贵?”

      艾玙沉默了。

      九方子墨被彻底激怒了,怒火从心底直冲头顶。艾玙的冷漠他能忍,可这份刻意的疏离,却精准戳中了他的逆鳞。他眼神一厉,动作快得让人猝不及防,一把将艾玙拽过来,重重按在桌案上。

      案面剧烈晃动,堆积如山的奏折轰然散落,铺满了脚下的地面。

      九方子墨一只手死死扣住艾玙的腰,将人摁在冰凉的紫檀木桌面上,另一只手攥成拳,一下下狠狠砸在桌案上,发出“哐哐”的巨响,震得烛台都在摇晃。

      “你以为我愿意藏着掖着!”九方子墨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

      殿外的侍卫闻声推门进来,刚迈过门槛,就对上艾玙冷冽的目光。

      “滚出去!”艾玙回头,声音不高,但带着彻骨的寒意,眼底翻涌的鬼气让侍卫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侍卫犹豫着没动,九方子墨正有气没处撒,顺手抄起案上的玉如意就朝门口砸去。

      玉如意“啪”地撞在门框上,碎成几截。

      “没听到吗?滚出去!”九方子墨怒吼着,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谁再敢进来,拖出去杖毙!”

      侍卫脸色一白,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殿门再次合上,将两人的争执与那股剑拔弩张的戾气,牢牢锁在了这方寸之间。

      艾玙被他摁在桌案上,后腰硌得生疼,却没挣扎。他看着九方子墨泛红的眼,听着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声,缓了缓语气,声音放得平了些,避开那些尖锐的词:“陛下中毒,臣自然忧心。只是阿离临终前攥着线索,若错过了,怕是再难抓到刺客的尾巴。”

      艾玙的目光落在散落的奏折上,那些关于前朝旧案的卷宗露了边角:“刺客的刀冲着陛下来,也冲着这些旧事来。现在不是较气的时候,陛下想了断,臣自然愿意尽心出力。但得先把人找出来,不是吗?”

      语气里没了方才的冷硬,艾玙知道九方子墨好强,不肯露半分示弱,便先退了半步,把话往共同的目标上引,毕竟,比起争执谁更重要,抓住刺客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九方子墨闷“嗯”了一声,气劲像是泄了大半,松开手时力道都轻了些。他瞥见艾玙还皱着眉,手按在后腰上没动,那点刚压下去的烦躁又化作说不清的情绪,鬼使神差地伸手就往他腰上探。

      艾玙的腰确实细,隔着层棉袍都能摸到清晰的肌理,九方子墨的指尖刚触到,就被他猛地推开。

      “没事。”艾玙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他的触碰,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耳根悄悄泛了点红,弯腰去捡散在地上的奏折,借此掩饰刚才的不自在。

      九方子墨的手僵在半空,看着艾玙略显仓促的动作,喉间动了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什么也没说,他默默蹲下身,帮着一起拾捡那些散落的纸页。

      殿内一时静下来。

      夜里,艾玙坐在窗边,听墨魆低声禀报。

      那些被官府抓捕的散修与修士,居然都与前朝暗中执行的旧制有关——为了修补鬼门。

      “又是鬼门。”

      艾玙捏了捏眉心,只觉得一股烦躁从心底窜上来,从林熙和的遗言到阿离的死,桩桩件件都像无形的手,推着他往那条布满阴霾的路上走。他想起玄乙以身饲门的决绝和慕昭突然介入的身影,前朝抓修士修补鬼门,这背后定有慕昭的手笔,可她究竟图什么?

      无数线索在脑子里缠成乱麻,这些天的事压得艾玙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带着疲惫。

      忽地,门口传来极轻的响动。

      艾玙眼风一扫,不动声色地朝墨魆打了个手势。

      墨魆会意,悄无声息地退到屏风后。

      门被推开,九方子墨走了进来。他先是一愣,目光落在艾玙身上,刚沐浴过的发丝披散着,没束发的样子少了平日的冷硬,几缕湿发垂在眼前,遮住了半张脸,他手里随意缠着条破旧的发带,露出的脖颈线条清瘦,眼底却依旧是红黑交织的鬼气,像暗夜里悄然现形的鬼魅,危险又易碎。

      “陛下。”艾玙开口,声音带着刚沐浴后的微哑。

      九方子墨走上前,没说话,只是抬手捧住艾玙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下颌,逼着他抬头直视自己:“还气我呢?”

      艾玙垂下眼睫,避开他的目光:“臣哪里敢。”

      九方子墨噎了一下:“……”这就是还在气。

      “你既回来了,正好。”九方子墨松了手,语气缓和了些,“宫里那几个老臣总在跟前打转,问东问西的,烦得很。赏个脸,陪我去偏殿喝杯酒?”

      艾玙闻言,直接站起身:“走吧。”

      不过,九方子墨伸手半拦住艾玙,目光扫过他披散的长发和身上宽松的常服,嘴角噙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急什么?总不能这副模样去见酒。”

      艾玙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随意了些,便点了点头。

      月上中天,清辉透过窗棂织成一张网,将五人的影子揉在案前,仿佛一幅被酒气熏得微微发皱的画。

      萧明之、陆敬、李卷柏坐在对面,艾玙与九方子墨分坐两侧,酒盏碰撞的脆响里,倒有几分当年在草地上畅谈的自在。

      李卷柏喝得脸颊发红,晃着酒盏笑道:“明之前几年一直在北境戍边,前些天才回京,偏巧就赶上艾玙回来,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九方子墨端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嘴角撇了撇没说话,眼底那点不爽明晃晃的。

      艾玙却仰头笑了,举起酒杯朝萧明之示意:“确实是缘分。”

      两盏相碰,发出清越的响。

      萧明之饮尽杯中酒,看向艾玙:“还记得那年逃出皇城吗?前有先皇的禁卫军堵截,后有太子的追兵咬着不放,两边都是死路。亏得你临危想出那招,让我们扮成敌军信使,混进禁卫军营地烧了粮草,再借着他们清点人数的混乱,反穿敌军甲胄冲出去,愣是从两道铁闸之间撕开条生路。”他啧了一声,“那时候我就想,这世上怕是再没人能比你更会钻空子了。”

      “什么钻空子。”艾玙放下酒杯,指尖在案上敲了敲,眼里带着笑意,“不过是算准了禁卫军向来轻视杂役信使,又摸准了太子追兵急于邀功的性子罢了。”

      话虽谦虚,可眉梢扬着藏不住的得意,显然对当年那计颇为自得。

      席间一阵笑谈,又聊起这些年的变迁。

      陆敬忽然提到一人:“说起来,如今朝中倒有位人物,与艾兄你一般聪明。苏言泽,当年的状元郎,如今在吏部任要职,为人正直得很。陛下常道,有他在,不少棘手的案子都能理得清清楚楚,既为陛下分忧,也实实在在为百姓做了不少事。”

      李卷柏跟着点头:“没错没错,那苏大人是真有本事,上次江南水患,他三天三夜没合眼,硬是算出了泄洪的最佳路线,保住了三个州府的百姓。
      还有白鹿御书院的婉晴姑娘,也是一位极为丰富的人物。她出身不算显赫,起初众人只当她是个擅舞文弄墨的闺阁女子,直到先皇留下的那批密档现世,满篇古奥的谶语,连翰林院的老学士都看得头疼,她却能逐字拆解,从星象说到农桑,从边关战事推演到朝堂制衡,字字句句都踩在要害上。之前陛下让御书院拟份安抚修士的诏文,她呈上的草稿里,既没摆帝王的架子,也没露对修士的忌惮,反倒用‘天地为炉,众生为铜,何分仙凡’这样的句子,把朝廷的意图藏得滴水不漏。”

      艾玙支颐托腮,眼波流转间,眸子里晃着酒光,又盛着碎月,那份漫不经心的美,格外勾人,“仙也罢,凡也罢,俱是炉中客。”

      李卷柏看向艾玙,眼里带着赞叹,“艾玙,真是和你一样聪明的两个人。”

      艾玙握着酒杯的手晃了晃,抬眼看向窗外的月亮,眼里的光亮了几分。被人这样直白地夸赞,尤其是在这些熟悉的人面前,心底那点隐秘的欢喜藏不住,嘴角的笑意渐渐深了,连带着眼底的红黑都柔和了些。

      “有机会见见。”

      只不过艾玙夹在那些事里,脑子晕转如一团乱麻,于是乎,关于与那两位相见之事,便都在这晕转的思绪里渐渐淡了下去,最后不了了之了。

      酒过三巡,萧明之放下酒杯,目光落在艾玙身上:“当年,你究竟是为何不告而别?”

      艾玙眼前闪过血色,又想起九方子墨那句“扬州之事,朝廷不便干涉”的决绝。他仰头饮尽杯中酒,酒液入喉带着灼人的热,随即笑了笑,语气轻淡:“往事不再提,不过是家中变故罢了。”

      萧明之盯着艾玙看了片刻,没再追问,只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萧明之还是和从前一样精明,看得出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敷衍。

      五人喝得越发酣畅,案上的空酒坛堆了半尺高。

      萧明之无意间抬眼,瞥见九方子墨正望着艾玙,眼神被酒意晕染得有些迷离,却带着毫不掩饰的专注,像要把这人从里到外看个透。

      萧明之轻咳一声,站起身:“走吧,天不早了。”

      陆敬与李卷柏也跟着起身,三人拱手告辞,脚步不疾不徐地消失在月色里。

      殿内只剩艾玙与九方子墨。

      艾玙又自斟自饮了两杯,才慢悠悠放下酒杯,抬头看向对侧的人:“走吗?”

      九方子墨没动,只是凝着艾玙泛红的眼角,喉间滚出一声低哑的“嗯”,但依旧坐着没起身。

      “陛下,很晚了。”

      九方子墨应了声“嗯”,可目光还黏在艾玙身上,缠缠绵绵,似要漫过朝朝暮暮,融进悠长岁月里。

      艾玙又问:“回去吗?”

      “嗯。”还是那个单音节,尾音却拖得有些长。

      艾玙挑眉:“……你醉了?”

      “嗯。”九方子墨答得干脆。

      艾玙想逗逗他,弯下腰凑近,声音放轻:“我是谁?”

      “艾玙。”九方子墨答得飞快,不带半点犹豫。

      艾玙正要再说些什么,但被他打断。

      “艾玙,我道歉。”九方子墨忽然开口。

      艾玙微怔:“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你不开心。”九方子墨没有移开视线,所有情绪都敛在眼底,语气笃定,“你还在生我的气。”

      艾玙抿唇不语,原以为这人醉得糊涂,却偏偏把这点心思看得通透。他直起身,转身往门口走:“走吧,回去睡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九方子墨亦步亦趋地跟着,像只被训诫后乖乖认错的大型犬,再没了白日里的锋芒。

      艾玙刚走出两步,后背被撞了一下,力道不重,可带着明显的踉跄。他回头,正撞见九方子墨往前扑的架势,连忙伸手把人扶稳了些,将他摆正站好。

      “九方子墨,你记住,你我之间,不用分得这么清楚。”

      “哦。”九方子墨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往上翘了翘,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只有眼尾的笑意藏不住。

      艾玙何等敏锐,当即皱起眉:“……”他上下打量了九方子墨两眼,明白了什么,伸手在他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你装醉呢?我就说几年不见,酒量怎么变差了这么多。”

      艾玙说完转身就走。

      “哎!”九方子墨连忙追上去,这次没再装糊涂,声音里带着笑意,“别走那么快,我没全装,是真喝了不少。”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一前一后地漫过回廊。

      最后一抹月华隐入黛色山峦,东方鱼肚白渐染,朝阳携着暖意,缓缓跃出地平线。晨光透过窗纸渗进来,还有些清冽的凉意,落在龙案的明黄奏章上。

      艾玙坐在侧边的檀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扶手,目光扫过案头堆叠的文书时,忽然顿住了。最上层压着几张信纸,字迹歪歪扭扭,但带着他熟悉的笔锋,是阿离的字。

      当年艾玙手把手教阿离握笔,这人总学不会转弯的力道,写出来的横画总带着点倔强的直,此刻落在纸上,像是在无声地喊他。

      艾玙拿起信纸,眉头渐渐蹙起。

      上面抄录的是些无关紧要的卷宗摘要,可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帝的书房?是阿离替九方子墨抄的?还是……他想起阿离那双看着自己总是带着怯懦的眼,心里涌上点说不清的闷,这呆子,连写字都要被人指使么?

      艾玙把信纸放回原处,懒得再琢磨。反正等九方子墨来了,一问便知。

      艾玙往后靠在椅背上,望着窗棂外浮动的光影,静静地、不动声色地等着。

      殿内很静,只有铜漏滴答,衬得那点晨光愈发清亮。

      艾玙靠着椅背,闭着眼假寐,晨光在眼睫上投下淡淡的影。

      殿门被轻轻推开,九方子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身上的明黄朝服还没换下,玉带在晨光里亮起冷光。他看见艾玙安静靠着的模样,呼吸下意识放轻,走到书案旁时,目光落在那双抿紧的唇上,鬼使神差地俯下身,手撑在椅侧的扶手上。

      温热的触感落在唇上,很轻,像一片羽毛拂过。

      艾玙身体一僵,睫毛颤了颤,倏地睁开眼。九方子墨的脸近在咫尺,视线沉沉地压着他。

      “你……你刚刚干什么了?”艾玙的声音有点发紧,眼睛瞪得圆圆的。

      九方子墨沉默了半瞬,缓缓直起身,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他的下唇,动作自然得像在拂去灰尘:“有脏东西。”

      艾玙下意识抿了抿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热的触感。他看着九方子墨坦然的眼神,迟疑道:“真的?”

      九方子墨颔首,脸色平静,连耳尖都没红,仿佛方才那瞬间的亲昵只是错觉:“嗯。”

      “……好吧。”艾玙移开目光,心里那点惊涛骇浪渐渐平复,许是自己太敏感了。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试图把那点不自在压下去。

      九方子墨走到龙案后坐下,翻开卷宗的手指不自觉地搓了下,指尖似乎还留着方才触到的、柔软的温度。

      九方子墨在龙椅上坐下,指尖叩着案面,目光时不时往侧边瞟。

      艾玙安安稳稳地坐在檀木椅上,姿态闲适,既没有外臣的拘谨,也绝无半分越矩的意思,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可偏就是这份刚刚好,让九方子墨心里堵得慌。

      内侍端来一碟蜜饯糕,酸梅味的,九方子墨眼睛一亮,记得艾玙从前就爱这口。他擦净手指,拈起一块递过去,见艾玙伸手要接,立刻缩回手:“张嘴。”

      艾玙瞥他一眼,不想在这种小事上争执,便依言微微张开嘴。谁知九方子墨故意把整块糕点都塞了进去,指尖不经意间蹭过他柔软的舌尖。

      艾玙鼓着腮帮子慢慢嚼,九方子墨已自顾自开了腔,语气里满是抱怨:“你说你,回来这么久,除了问阿离的事就是查鬼门,就不能跟我说点别的?当年你走得那么干脆,现在回来也对我爱答不理……”

      九方子墨喋喋不休地说着,艾玙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去,只能含混地哼了两声,没正经回应。

      九方子墨停住,盯着艾玙故意道:“你又不理我。艾玙,你架子真的很大。”

      艾玙终于咽下糕点,抬眼看向他,这人分明是故意找茬。他攥了攥案上的书卷,忍住想敲过去的冲动,慢吞吞道:“陛下,臣嘴里有东西,总不能喷你脸上。”

      九方子墨被噎了一下,随即又扬起下巴:“那你现在咽完了,该好好听我说话了吧?”

      艾玙扯了下嘴角,眼底漾起点促狭的笑意,故意拖长了调子:“不想。”

      九方子墨脸上的抱怨凝住了,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直白地呛回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被那点笑意堵了回去,最后只重重“哼”了一声,别过脸去翻卷宗,指尖却把纸页翻得哗哗响,那点不爽明晃晃地写在背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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