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禾尽起》秋冻梨

2、第二章

　　“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沈霁禾察觉到跟在身后的裴瑾，本想置之不理。没想到他没完没了跟着，终于忍无可忍。
　　“待会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
　　裴瑾几乎是用通知的语气告诉沈霁禾的，没给她商量的空间。
　　没听错吧？居然还安排我。沈霁禾也没理他，接着往自己房间走去。
　　“你别误会啊，是我爸非让我带着你出去走走。”裴瑾注意到沈霁禾的情绪，变得有些不自在。他讨厌被人误会的感觉，干脆把目的摆明些。
　　也正是这份耿直，在学校可伤过不少小姑娘的心。不过他从不觉得这有什么，直截了当的拒绝总比纠缠不清来的更敞亮些。
　　“我知道啊。”沈霁禾礼貌地冲他笑笑，依然打开门想回到房间去。自从母亲病逝后，她就没什么心情出门。但这不是颓废，只是给自己一点消化情绪的空间，她这样想。
　　可裴瑾不理解这种想法。他总认为，一个人待太久，思想会生锈，感受生活的能力也会。
　　本质上，两人出发点都是积极的，只是缺乏些沟通。但是，两个犟种，最不愿意的也是沟通。
　　看沈霁禾要进去，裴瑾下意识拉住门把手。看到沈霁禾疑惑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沈霁禾看他的反应，也并不十分介意。看他没有要走的样子，于是礼貌地询问了一句：“进来坐坐？”
　　“好啊。”沈霁禾没想到裴瑾这么厚脸皮，裴瑾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毕竟他是受邀的一方，永远有接受邀请的权利。
　　他就这样跟着沈霁禾进了她的房间，虽然通屋都是粉色，但还算有些设计。整套家具都是私人订制，看来孟宁费过心思的。起码，比小时候他的房间费的心思要多。要不是他长大后严词要重装，现在简直没法看。
　　沈霁禾让他随便坐坐，自己则坐到沙发上开始翻那本没看完的书籍。裴瑾打眼一看书名，是《相约星期二》，还挺有品味。
　　“收到offer了吗？”沈霁禾觉得请他进来又晾在一旁，实在不礼貌，只能开口找些话题。
　　“嗯。”裴瑾没想到沈霁禾会突然和他说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学校？”
　　“伦敦大学。”
　　“我听说你对设计很感兴趣啊？”沈霁禾抬起头看着他，言语中充满好奇。她很好奇，他们这种家庭的人如何平衡爱好和事业。
　　“对，主修建筑学。”
　　沈霁禾听了点点头，有点惊讶，但也没再开口。
　　裴瑾看她反应，严谨地又补上一句：“不过也难保我不会选修商科。”裴瑾自然地倚在沙发上，眼神不自觉地盯着沈霁禾看。
　　看到他没有要走的架势，沈霁禾终于妥协了。她轻轻把书放在一旁，起身走到他身边。
　　“走吧。出去走走。”
　　裴瑾本以为今天的计划不会施行了，突然听到她同意，感觉挺意外。
　　“那你收拾一下，楼下等你。”转身他就走出房门。
　　“今天带禾禾出门走走啊。”裴瑾前脚刚出门，孟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嗯。”裴瑾冷冷的回复到。
　　“不过人家要是不愿意你也不要强求啦。反正一切顺着她来，知道不知道？”
　　裴瑾没说话。她不愿意他就耗到他愿意，裴瑾从来都是这样的性格。只要他认为正确，不会轻易改变。
　　“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啊？”听到裴瑾那边也不说话，孟宁的急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跟你说，你要是照顾不好他，我可饶不了你啊。”
　　“知道了。还有事吗？”裴瑾有些不耐。
　　“没事啦。玩去吧。”听到满意的答案，孟宁开心的挂断了电话。
　　沈霁禾很快就出来了，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再简单不过的搭配。也没化妆，看起来很随性。
　　“走吧。”看沈霁禾出来，裴瑾抬脚向外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明明很大的空间，却是硬生生隔了条银河。
　　车行驶了一段路程，裴瑾看了一眼旁边的沈霁禾，不知道是时差没调好还是失眠，她已经倚在窗边睡着了。
　　她和小时候似乎没变，又似乎变了。扎着松松的高马尾，额前碎发在阳光的映衬下染成浅金色。整张脸上最瞩目的是那双清水透过的眼睛和脸颊上的小梨涡。长得很温顺，却有有股子倔强劲儿，就像清晨露水沾染的青草。
　　裴瑾看着看着就出了神，突然司机一个急刹车，裴瑾下意识托住了沈霁禾的脸颊。此时沈霁禾也彻底醒了过来。
　　她看着自己脸上的这只手，呆呆地看着他。裴瑾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竟然有些红了脸。
　　没想到裴瑾还有这么羞涩的时候呢，白皙的脸上挂上一层淡粉，别有一番风味。沈霁禾看到眼前的模样，噗嗤笑了出来。
　　“看什么呢？”裴瑾被盯得有些恼，羞涩也转眼烟消云散。脸上又变成了冷冷的表情，透着疏离的感觉。
　　沈霁禾心中刚刚燃起的小火苗随即被掐灭，果然，还是那个冰块。
　　“不好意思啊，刚刚有人加塞。”司机歉意的回头和他们笑笑。
　　“没事，您开车。”裴瑾淡淡地回了一句，便歪过头看向窗外，半晌不再说话。
　　“申请的是美国的学校吗？”突然裴瑾眼神扫了扫旁边的沈霁禾，认真地问她。
　　“嗯，纽约。”沈霁禾双腿并拢端坐着，她的气质和美国留学的那帮人很不同。
　　“那工作呢？还是回美国？”裴瑾问这句时特地看了她一眼，他突然也很好奇沈霁禾会怎样回答。
　　“应该会吧。那边发展会好些。”裴瑾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不过那只是一闪而过的情绪，谁也没发现。
　　“专业？”
　　“本科应该是经济为主，未来准备选修一下法律。”沈霁禾开始有点不自然了，总感觉自己现在正在参加一场面试，而且对面还是一位吹毛求疵的面试官。
　　裴瑾听了沉思一会，随后点点头表示认可。“你外公这边的资源应该会帮到你不少。”
　　沈霁禾愣了一下，说真的，她没想这么多。这一点还真是遗传了沈祁，自信，狂傲。在这个年纪她还并不想着依附家里的那些资源，只想自己出去闯闯。
　　裴瑾似乎看出了她这点想法，只是轻笑了下，不再妄加评价。他从不觉得用家里的资源有什么不好，那是他们天然的优势。他可以把这些当做台阶，走得更高。
　　当然，他其实也不反对沈霁禾的想法，年轻的时候多丰富个人阅历也算是一个选择。
　　“今天带你认识几个朋友。”裴瑾转过身去看了一眼沈霁禾。
　　“好。”她不好奇，也没追问。
　　“你就不想提前了解一下？”裴瑾对她这幅无所谓的态度感到很不受用。向来是他享受追星捧月，头一次他要追着别人说话。
　　沈霁禾看到他的表情，又没忍住笑了出来。她记起孟姨告诉她裴瑾不好亲近，也难相处，平时就爱装酷。如今她却觉得他也不过不善言辞，仅此而已。
　　裴瑾不解地看着她笑，有些发愣。好端端介绍朋友给你，究竟在笑什么。
　　正当两人聊的欢快，林知远一个电话打过来，破坏了这好气氛。
　　“喂。”裴瑾面无波澜地接起了电话。
　　“裴瑾，我们两个都到了，你TM人呢？”沈霁禾挑挑眉，听得出几分林知远的性子。
　　“快了。”很干脆的挂掉了电话。
　　“我们是不是迟到了？”沈霁禾凑到裴瑾面前疑惑地问，裴瑾转过头看到她，一时有点回不过神。
　　“没。”他赶忙回过头去，低声回了他一句。
　　“方楹比较性情，和你可能更有共同话题，可以试着接触一下。
　　还有，她家做外贸生意，以后对你可能会有帮助。但这句，他没直接说出来。
　　很快他们也到了，沈霁禾远远看到一男一女站在路边，打扮得都很时尚，她再看了看身旁的裴瑾，好像明白了这是怎样一群人。
　　车停在路旁，林知远急忙跑过来，他很好奇裴瑾口中的“新朋友”。
　　方楹也大步走过来，裴瑾同样答应今天给她介绍一位新朋友。
　　沈霁禾一下车，两个人好奇地望去。白皙的脸上是柔和明丽的五官，俯仰间像是三月的早樱，朝气蓬勃，是个有灵性的女孩。虽然穿着朴素，但也盖不住身上的气质。
　　“沈霁禾对吗？hello，我是方楹。”方楹向来自来熟，最擅长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
　　“对，你好。”沈霁禾礼貌地笑笑。
　　“见到你很开心。”“裴瑾说你心情不好，让我陪你出来玩玩。”方楹凑到沈霁禾耳边补充到。
　　沈霁禾听到这话，有些暖心。但也没直接表达出来，细水长流，她是个用行动说话的人。
　　她看了一眼正在和林知远说话的裴瑾，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愿意把自己最好的朋友介绍给她，还贴心地让他们注意自己的情绪。并且很细致，他没有告诉他们沈祁的事情，他始终认为那是她的隐私。
　　“沈霁禾？我是林知远。”看到方楹终于和沈霁禾说完话，林知远忙跑来说两句。
　　“你好。”沈霁禾也礼貌地和他握了手。
　　“裴瑾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都哥们。”林知远笑起来很肆意，带着几分青年人独属的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