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玉殇》冷剑

4、奈何天意捉弄人

　　回头看去，正是昨日那紫衣女子。

　　“妃子要去？”

　　“去师哥那里，你呢，难道不是去那吗？

　　“你师哥是？”

　　“皇沐，沐大哥。”

　　冷剑待妃子上马心想：沐大哥何时多出一个小师妹？

　　“咦？”妃子好奇道：“你怎么有这半枚珏玉？”她伸手取玉。

　　冷剑抓住她手腕笑道：“即是姑娘家也不可随意动他人佩饰。”

　　妃子嘴角上扬收回手道：“人家是好奇，怎么那男子与你都有这珏玉？这种玉石么，我又不缺。”

　　哦？冷剑心里一惊，但脸上并无太大变化：天竺哥是死了的，姥姥告诉她，他死了，那半枚珏玉，随他去了。

　　世间，哪有这般巧事？

　　她笑，眸子里升腾起淡淡的水雾，大抵是这女子看走眼了吧？

　　一路上风景清秀自然，妃子时常要求停下来玩玩，于是冷剑便坐在路边草地上休息，妃子则四处奔走着采花。随到处，银铃叮当，佩环清脆。

　　“给。”妃子笑着将花环放在冷剑头上：“我编的花环美吧，把人都衬好看了。”

　　冷剑一听，拿下花环：参差不齐的细枝，零零碎碎的绿叶，大朵大朵的红花。她忍笑轻咳道：“怎么，这么杂乱？你看这枝这么长都没编进去…”

　　妃子有些愠怒，只见她拿过花环往发上一放道：“我编的花环，只有我戴上最好看，还不给你…”她走到马旁边喊，“继续走啦！”

　　冷剑淡笑上马。

　　天竺哥编的花环最好看，疏落有致，他只挑零星的小野花，从不用大朵大朵的花，那些素雅的小花点缀在青丝上，看上去特别灵秀。

　　冷剑有些失落，轻叹一口气，她的视线落在那块儿珏玉上。

　　珏玉，是合在一起的两块儿玉石，分开了还能叫珏玉么？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里面闪过丝丝乞求：“好不好嘛？”

　　他好看的眉尖微微一皱，然后笑了：“嗯，我试试。”

　　然后她再次接过玉时看见了“竺”“冷”两个字，浅笑就渗透了眸子。

　　她把雕有“冷”字的半枚放在他手心，自己拿了有“竺”字的玉。

　　“我一直跟着你，你一直陪着我。”她说。

　　“喂喂喂！”妃子在马上惊叫起来，她拍打着冷剑的肩膀叫道：“快看，那个男子，那个男子！”

　　冷剑微微一怔随口道：“什么男子？”

　　“呃…”马背上的女子刚刚神采飞扬的表情黯淡下来，她看着已经消失的人影说：“这是什么马？怎么该快的时候不快，不该快的时候这么快啊？人都没影儿了…”她有些遗憾的说，“就是那个也有珏玉的男子啊！”

　　“是么？”冷剑回头张望下，终是继续前进了。

　　不过妃子仍是忘了刚刚的遗憾，她提起她的师哥来，声音里充满了笑意。

　　“师哥知道很多呢，最重要的是他会做很好喝的暗梅酒。呵呵，酒色清冽，香气独特。再过一段时日，天更冷了，等梅花开了，我就跟他一块儿去采梅花。”

　　“嗯，师哥经常提起你…不过我更喜欢他提我。”

　　仿佛是自言自语，声音轻柔又带着欣喜。妃子说了一路，冷剑沉默了一路。

　　在街市上停下来，妃子在前面走。

　　只见这里房舍整齐朴实却不失繁华，街上也是行人匆匆。从左边走，人自然少起来，偶尔遇见几个小孩子嘻笑着玩闹。树木稍稍多起来，依然是很整齐的一字列开，一些暗红色的野果子零星的挂在枝头。大约又走了上百步来到一座很大的山石前，这山石周围树木繁多，隐约的碎花散落在草地上。妃子走上前，从发髻间取下一支梅花簪，拨开遮石的树枝，将簪子镶嵌入山石，于是大门洞开。

　　“跟我来。”妃子笑道。

　　冷剑自是跟了她去，眼前真是与山石外不同，满眼的梅树，从纤细的碎石路上走到尽头，便出现两张石桌椅，有女子在作画。见有人临近，皆起来微微欠身以示尊敬。再走十来步，便到了墨竺轩，龙飞凤舞的字迹。

　　“师哥！”妃子叫道。

　　没一会儿，一身浅色衣物的男子走出来，他并未站定就欣喜的笑道：“冷妹是奉姥姥的意思来取暗梅酒么？我已备好放在厅内。”

　　冷剑微微点头叫道：“沐大哥。”

　　这男子棱角分明，轮廓清晰，眉似剑，眸如星，嘴唇微薄，唇角上扬，给人以踏实稳重之感。

　　见他明亮的眸子忽闪忽闪的，冷剑垂下睫毛道：“我明日便动身回去。”

　　“这么急？”他失望的语气。

　　“嗯。”冷剑又抬起眸子看他：这么多年了，他的眼睛永远那么明亮。

　　“进去啊，怎么都站庭院里？”妃子从弄堂出来，整个庭院响起清脆的银铃声：“爱梅，梦梅，思梅！”

　　随着她的余声平息，三个身着鹅黄色丝绸，腰系浅青色纱巾的女子从外面进来，正是刚刚石桌旁作画的女子。一个浅眉大眼，贝齿樱唇；一个身段略矮，明眸鹅蛋脸；还有一个浅笑尚存，肤白唇红。三人妆饰无异，但仔细看来，各有各的独特之处。

　　于是交待她们事情，各自下去再吩咐厨子做些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