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桃花仙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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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煮的酒。”陶归隐把药囊搁到陶清明握着木勺的手旁，冰凉的指尖搭在陶清明指背，陶清明侧目看他，一怔，便将他揽进怀里。
“你人真好。”陶归隐把手从陶清明衣服里抽出来，捻起心口的桃花瓣纹样，整个人又倒在兄长腿上，睫毛沾了泪水，水汽氤氲在眉目间，衬得容颜更添几分明艳。
“嗯。”陶清明低应一声，又从玉壶里舀了热的蒸馏桃花酒，兑入原有微冰的酒液里。
陶清明用羹碗里的小匙搅着，忽然想到什么，问：“你怎会被人伤成这样？凭你的本事，总该能抵挡的吧？”
他说着，抚上陶归隐的衣袂，从锁骨到胸腹间，触到莲花瓣似的伤疤，看痕迹该是被人按着划开，堪堪避开心脉。
“我没力气了。”陶归隐把头埋进陶清明暖着的衣襟，软软地伏在他身上，“只剩一点气力，能护着自己罢了。”
“那你怎么还受伤了？”陶清明皱起眉。
“救别人了。”
“当时教堂里好多人，他们都是凡人，流了很多血，整个教堂的地板都浸得湿透了。”
陶归隐闭紧眼，不再言语。
“那些心愿，都是你耗着气力帮人实现的？”
“嗯。”陶归隐蔫蔫地应着，刚睁开眼，陶清明的脸庞便凑了过来，他的唇被对方含住，刚要溢出的水汽又被咽了回去。
“渡……”
“别动，给你渡点气。”
语罢，陶清明再度低下头，捏着他的下巴加深这个吻，唇齿相触间磨破了点皮，血腥味漫开，一舔一抿间，一股温煦的气力顺着口腔渡进陶归隐体内，唇齿间像绽出两瓣桃花，凝作一朵娇软的春桃模样。陶清明含住那桃花的枝桠，用舌尖推着花心送进去，花蕊竟化作清冽的酒液，顺着喉间滑下。
气力算是渡完了。
陶清明又喂陶归隐喝了一口桃花酒，掐了朵刚开的桃花扔进火上的酒壶里继续煮着。
“为什么要咬人来给气力？”
“直接送到血液里，吸收得快。”
“那为什么要咬嘴巴？”
“你脖子上还有伤。”
“我以为你在亲我。”
陶清明深深地看了陶渊远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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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正值平安夜前后。陶归隐去了金陵城外，三棵桃树在风雪中灼灼盛开，每一朵花蕊上都淌着不息的光。
那位黑袍老僧揣着烟出现，看向陶归隐，眼一眯：“你也来许愿？”
“嗯。”
“你看看你啥都没带，许个什么愿？”黑袍老僧指指白小木屋，“喏，那儿有卖纸和笔的店，两文钱一个，你去买一个就能许愿了，而且包灵的！”
陶归隐迟迟不动，老僧道：“你这愿望可就放心许吧，这桃花树真的是被仙气滋养着的，你看冰天雪地的，周围的植物都死了，就这棵桃花树还活着。听我祖先说，很久之前原本都还不信这几枝桃花能实现愿望，直到那年冬天，天降大雪这株桃花树还活着，人们就信了。”
陶归隐抬头，桃花在他眼底盛开，被风雪揉着，最终他还是告别老僧回家。
陶归隐一推开院门，陶清明清隽立在光里，他手中折了枝桃花枝，桃花枝侧边长着新芽，新芽里夹着半开不开的花骨朵儿。
“兄长，我回来了。”
“嗯，屋里很多人。”
“人？”
“没有地方可去的人。”陶清明淡淡说着，回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桃花枝。
桃花枝当剑，素来是陶清明的作风，他儿时常把上等桃木刃折成枝，戳敌人要害。
【8】
1937年12月13日，日军在南京进行罪恶的大屠杀。
那夜，桃枝落了整个院落，形成密不透风的墙。
他们二人在院墙外头，踏着雪，衣袂飘飞，冲出院落，与外头的人厮杀在一处。次日一早，晨曦被地上的鲜血染红，尸体堆成坟冢的山丘，被薄雪一层覆盖住，真真雪山一般。
桃枝缩回地面，陶归隐跌跌撞撞，却不见兄长的身影，他捏一根桃花枝儿在地上。
“兄长！”
陶归隐叫一声，拢了拢头发，冒出一丝哭腔。
走近看，看不清人的面庞，只看得见斑驳的衣服在动，在向前挪着。那人没有面庞，只剩一团骷髅，陶归隐代他呵气取暖，他闯入的襟袖下，用两骨细细的白骨，整个人，已经不算人，算得上是寒冬下骨瘦嶙峋等着死。
那具骨靠过来，无比温柔地捡起地上的桃花枝，摘下那最后的唯一的花，别在陶归隐头发里。
“兄长把大半气力都留给你，去护世人。”
他继续道：“剩下一点儿气力，用来回家。”
“等到日寇被打败，你便回家去，这些功力会凝成一朵春桃，给你指归家的路。”
陶清明顿了顿，没有五官的脸正对陶归隐，“你莫忘，除非苍生有大难，否则莫要离开桃花源。一开始入世，我便预料到千年后人间有一场劫难。便种下一万棵桃花树，掩埋尸骨，祝愿来世平安。”
天刚亮，泛起一层光亮，没有雾，只有陶清明吻吻陶归隐之后，躯壳消散落下的点点白光。
他听到陶清明说。
“归隐啊归隐。”
“等到桃花盛开，就回到春天里去吧。”
“去种桃花树，祝愿世人平安就好。”
【完结】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桃花仙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