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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凤求凰【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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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国来势汹汹,兵分两路,试图两面夹击,幸而月西楼带着援兵赶到,反将狄人分而破之。
战局扭转,大盛首战大捷,举国欢呼。
然而更艰难的仗都在后面。
大盛举国之力试图收服狄人,而狄人亦是举国之力,妄图吞噬北疆。
不知不觉,这仗打了大半年。
这天也从夏日的蝉鸣,打到冬日风雪飘飘,盛云锦也穿上狐裘,宫殿里烧起地龙,如今温暖如春。
当朝太傅安弘道正坐在棋盘旁边,和帝王下棋,一边的五福正在烹茶,案头边上的梅花开的正好。
“陛下,如今天寒地冻,那群狄人也算是消停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北疆战事也该停了,陛下有何打算?”安弘道询问。
雪白的棋子落下,盛云锦温和道:“老师说的是哪一件?”
安弘道:“削藩,还有立后之事。”
大盛朝藩王众多,不少拥兵自重,久而久之盘踞在一方,已不受州县控制,十分难缠,如今大盛国力恢复,朝廷也喘过气来,是时候该削藩了。
这件事盛云锦早就想做,所以向安弘道说了自己的想法。
安弘道:”只是陛下……北疆又该如何呢?”
盛云锦坦言:“谁都可以,唯独北疆不能削藩。”
无论是孟长歌护卫大盛的显赫战功,还是月西楼助帝王铲除刘家,都是莫大的功劳。
可他们的荣耀已经到达顶头,封无再封,这次北疆战事结束后,更是大功一件。
盛云锦不能不赏他们,还反过来削藩,这样会让天下百姓不满,让北疆寒心。可若是不削,其他藩王定然会借题发挥,不会心甘情愿放下手中兵权。
所以从始至终,难得都不是削藩,而是北疆一王一元帅,功高震主。
便是盛云锦不多想,朝臣们也会多想。
毕竟若是月西楼他们想,完全有能力推翻大盛朝,这不是小事。
安弘道:“北疆不削,皇权危矣。王爵帅位,只留其一。陛下,您心里可有什么打算?”
这件事情,安弘道已想了很久,始终寻不到解决之法。
盛云锦轻轻一笑:“这就牵扯到后者了。”
安弘道:“后者?”
盛云锦:“立后的事。”
安弘道大喜:“陛下的意思是迎娶月家的姑娘为后?太好了!只要娶了月家姑娘做皇后,孟元帅这帅位就传不下去,等过些年,孟元帅退位,届时北疆就只剩下个北辰王,如此便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还顺带解决了帝王不愿意选秀的事情,实在是大喜事啊。
盛云锦轻轻笑了,暗示道:“老师说的固然不错,只是老师有没有想过,将月西楼留在北疆,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对比孟元帅母女的忠心耿耿,月西楼实在是大逆不道。
“可这也没办法。”安弘道感叹道,“要是月西楼生个女儿身,哪有这么多事情啊,娶回来做皇后就好了。”
盛云锦挑眉一笑,莞尔道:“为什么不可以呢?”
安弘道觉得自己耳朵不好使了,震惊问道:“什……什么?”
一颗棋子“啪嗒”落在棋盘上,将黑棋杀得片甲不留,只见帝王姿态优雅端庄,带着漫不经心的味道,平静地说道:“朕要娶北辰王为后。”
安弘道脑袋晕乎乎的,像是被人放了一山的爆竹,噼里啪啦地炸的他外焦里嫩。
“……陛下,你……这……”
“纵然想不出好办法,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呀,你要是娶了……老臣这……”
“哎呀!老臣怎么向太子殿下交代啊!陛下,您听老臣说,便是没办法,那就过几年再削也不迟,何苦娶个男人回来?”
盛云锦却娓娓说道:“只要月西楼嫁朕为后,就得长居京城,以后也不会有孩子,朕也能时时刻刻地看着他,大盛也会少一些祸患,也不必担心他居心叵测,多好的建议啊。”
安弘道:“可这不一样啊,陛下!他是男人!又不能生孩子!还不是个省心的主,若是将他娶回来,不得闹翻天去!”
盛云锦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也是男人,我也不能生孩子啊,大家扯平了。”
“……”安弘道差点直接蹦起来,“可……您是皇帝啊!你怎么能没子嗣呢!”
盛云锦:“我有晏儿。”
安弘道:“晏儿聪颖,可担当大任。可是陛下,您总得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呀!”
盛云锦:“断袖之癖,深入骨髓,就不耽误人家好姑娘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的学生怎么可能不喜欢女人?
安弘道:“……陛下,您告诉臣,他是不是威胁您了,或者是给您喝了迷魂药,要不然您怎么可能一门心思地要娶他!绝对是这样,他打小我就知道,满肚子坏水啊,现在都敢觊觎皇后之位了,简直大逆不道!”
“没有威胁。”盛云锦示意安弘道看一边的绿绮琴,眉眼温和,“三年前,我曾用这把绿绮琴,为他弹过一首曲子,名曰《凤求凰》。”
意思就是:我是自愿的,是我先主动求爱的。
安弘道:“……陛下,您真没开玩笑?”
盛云锦:“朕是喜欢开玩笑的人?”
安弘道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盛云锦眼中的光,忽然就释怀了。
罢了,谁让陛下喜欢呢?
陛下性子清清淡淡,或许就缺月西楼这么一个炮仗在身边,这样会过得开心一点。
见安弘道久久不说话,盛云锦疑惑:“老师在想什么?”
安弘道开始忧愁起来:“在想如果北辰王不从,怎么帮陛下把他打晕绑起来带回来,参加封后大典。对,他武功高强,臣还得打一副铁链子,若是他敢不从,还得下软骨散……“
“陛下,你觉得呢?”
盛云锦:“……倒也不必如此。”
安弘道:“可若是北辰王抗旨不遵,怎么办。”
他不会抗旨不遵,他知道后,会恨不得马上自荐枕席,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
“不会的。”盛云锦无奈道,“不会不愿意。”
安弘道恍然大悟,合着是两情相悦啊。
等过些日子,冬日过去,春天来临,北疆的仗打完后,他就亲自前往北疆,将他的皇后带回来。
……
北辰王府。
月西楼百无聊赖地站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前几日才下了雪,如今枝头还是白茫茫的一片,衬得殷红的花瓣越发娇艳欲滴。
摸着腰间的香囊,月西楼心里总不是滋味。
也不知盛云锦在京都城过得怎么样?
现在这个时辰应该下朝了,奏章也该批完了,大概在御书房议事。
也不知道那群老家伙又逼着盛云锦立后没有?真是一群瞎眼的老东西,都看不出来他家阿锦根本不喜欢女人吗?
天天给盛云锦找麻烦,等他回去了,定然要挨个拜访。
鸟雀落在梅树枝头,一捧雪被惊落,掉在月西楼脑门上,冻得月西楼一激灵。
啧,真冷。
京都城的冬日就没北地的冬天这么冷。
冷就算了,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这让月西楼浑身刺挠,恨不得现在就飞回京都城。
半个月前递过去的书信,现在还没有休息,这严重让月西楼怀疑,送信的海东青,是不是死半路上了。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还以为是长酒,月西楼眼睛一亮:“京都城来信了?”
结果一转身,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和月西楼生的四五分相似,穿着劲装,小脸红扑扑的,一看就知道才练完武回来。
月西楼“啧”一声,嫌弃地转过身去。
月回时:“你这是什么表情?”
月西楼:“嫌弃的表情。”
“……”月回时翻了一个白眼,凉凉道,“活该你到现在都娶不到媳妇。”
月西楼:“……你再不闭嘴,马上我就给你嫁出去。”
“好恶毒的发言。”月回时话锋一转,笑盈盈道,“可你要是把我嫁出去,北疆怎么办?京都城的皇帝陛下怎么办?我要是真嫁,第一个不乐意的人就是你。”
被戳穿心思的月西楼皱眉,胡作威严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而且这事和陛下有什么关系?”
月回时:“你和陛下不是一对?”
月西楼震惊:“你怎么知道?”
月回时大笑:“随口诈你的哈哈哈哈哈!”
月西楼:“……滚!”
月回时:“好吧,其实是猜的。毕竟我可不是母亲,真信你说的鬼话,你腰上的香囊,可是只有皇后才能佩戴的。陛下就是再宠爱你,也不能把皇后之物赏赐给你。”
月西楼狐疑:”就这样?”
月回时:“不止。”
月西楼:“何意?”
“你养的肥鸟又迷路了,那蠢货将自己丢在北边的林子里,我去巡逻时,给你带回来了。”说着,月回时一言难尽地拿出来一个小匣子,放到月西楼手里,“哝,京都城的信,还有这个。”
肥鸟叫毛球,是月西楼特地养来送信的,长得威武霸气,看着就不好欺负,实则蠢兮兮的。
月西楼没想太多,随手打开,然后一枚金灿灿的,雕刻着凤凰的印玺跃然眼前,上面还坠着金色的穗子,吓得月西楼差点没拿稳。
“这……这哪里来的?”
月回时干咳一声:“这可不是我故意偷看的,就挂在鸟脖子上,我还以为是有人恶搞,这才打开瞧,谁知道是这玩意。”
月西楼脑袋里冒出来无数个想法:
高兴的,狐疑的,震惊的……
“莫非是毛球偷的?”月西楼觉得自己真相了,要不然盛云锦怎么可能把皇后印玺给自己
月回时嫌弃道:“哥,你傻啊?那可是陛下,是皇宫,若是没有陛下授意,毛球那个蠢样子还能将印玺从皇宫偷出来,自己挂脖子上,然后呼呼哧哧飞这么远,送到你面前?”
也是。
月西楼唇角忍不住上扬,嘚瑟的不行,眼里的开心都快溢出来,偏偏还要故作端庄,像一只大尾巴狼。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我要当皇后了?”
月回时嘴角抽搐:“美得你,说不定是让你进宫做妾呢?”
“胡说八道!”月西楼话锋一转,笑呵呵道,“不过做妾我也愿意,嘻嘻。”
“……”这丢脸的哥哥她真的不想要了,月回时没眼看,“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蠢男人,你现在就和你养的那只傻鸟一样。”
“怎么说话呢,我要是傻鸟,你就是傻鸟妹妹。”
月回时:“切——”
月西楼握紧印玺,兴冲冲地出门。
月回时跟上去:“你干什么去?”
月西楼:“我怕娘亲可能有些接受不了,我现在先去外面宣扬一下,我是个断袖,这样以后我去做皇后,娘能好接受一点。”
月回时:“……”
月西楼强忍着笑意,一副好哥哥的样子,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从今以后,你就是北疆和娘亲的希望了,我走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月回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