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蔷薇爱的搅拌》邱莹莹

107、第 107 章

　　第一百零七章夏夜里的萤火虫与心事

　　入夏的晚风带着栀子花香，漫过咖啡馆后巷的青石板路。邱莹莹蹲在篱笆边，看着金在中举着网兜追萤火虫，他的白T恤被月光染成淡蓝色，网兜挥得像面小旗，惊得流萤四散飞逃，却偏要大喊：“莹莹快看！我快抓到最大那只了！”

　　安七炫坐在露台的藤椅上，手里捧着本旧诗集，目光却没落在书页上。他看着邱莹莹被萤火虫映亮的侧脸，她的指尖正轻轻点着篱笆上的牵牛花，花瓣上的露珠顺着指尖滚落，像颗碎掉的星子。

　　“安前辈，你看这朵，开得比昨天大了些。”邱莹莹回头冲他笑，眼里盛着月光，“你说它们是不是知道在中等会儿要摘花瓣玩，故意赶在今天全开了？”

　　安七炫合上书，起身走到她身边，指尖拂过那朵最大的牵牛花，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花魂：“它是知道你每天都在等它开。”他的声音比晚风还轻，落在她耳尖，烫得她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金在中恰好举着网兜跑回来，网兜里果然罩着只亮闪闪的萤火虫，翅膀扇动时发出微弱的光。“抓到了！莹莹你看！”他把网兜凑到她眼前，萤火虫的光忽明忽暗，映得他眼里全是得意，“比安前辈那本破书好看吧？”

　　“别晃，会吓坏它的。”邱莹莹接过网兜，小心翼翼地把萤火虫放出来，看着它融进夜色里，“在中，萤火虫是要回家的。”

　　金在中撇撇嘴，却还是蹲下来陪她看萤火虫：“那我不抓了，陪你看它们飞。”他忽然凑近，声音压得很低，“莹莹，下周我生日，想去海边露营，你跟安前辈都来好不好？我妈给我寄了新的帐篷，超大的！”

　　安七炫正往露台的石桌上摆冰西瓜，闻言抬头：“海边晚上风大，你那帐篷抗不住。我带专业的露营装备。”

　　“谁要你带！”金在中立刻炸毛，“我自己的帐篷好得很！”嘴上这么说，却偷偷往安七炫那边挪了挪，“那……你记得带烤炉，你烤的五花肉最好吃。”

　　邱莹莹看着他们拌嘴，忽然觉得夏夜的风都带着甜味。她起身去厨房切了盘冰镇杨梅，紫红色的果子浸在冰水里，看着就解暑。安七炫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盘子，金在中则抢着端到石桌上，还不忘先挑颗最大的塞进邱莹莹嘴里。

　　杨梅的酸混着冰碴的凉，激得邱莹莹眯起眼睛。安七炫递过杯蜂蜜水：“含口这个，不酸。”金在中则直接往她嘴里塞了颗奶糖，奶香味瞬间盖过了酸味。

　　“还是我的方法管用吧？”金在中冲安七炫扬下巴。

　　安七炫没理他，只是把剥好的橘子瓣递到邱莹莹手里——他知道她不爱吃橘子络，每次都耐心地剥得干干净净。

　　夜深时，萤火虫渐渐散去，金在中躺在藤椅上打起了呼噜，怀里还抱着个空了的杨梅碗。邱莹莹和安七炫坐在石桌边，听着远处的蝉鸣和近处的呼吸声，谁都没说话。

　　“安前辈，”邱莹莹忽然开口，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桌面的纹路，“你说……在中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自从上次在咖啡馆撞见她和安七炫共用一个勺子，金在中虽然还像往常一样吵吵闹闹，却总在不经意间躲着他们。

　　安七炫看着藤椅上熟睡的金在中，他的额前碎发被风吹得乱翘，像只没睡醒的猫。“他就是嘴硬。”他拿起条薄毯，轻轻盖在金在中身上，“上次你说想吃城南的糖糕，他凌晨五点就去排队，回来时被露水打湿了半条裤腿。”

　　邱莹莹愣住了——她确实念叨过一次，但早忘了，没想到金在中记在心上。

　　“他总把在意藏在别扭里。”安七炫坐回她身边，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却藏着纵容，“像小时候抢你手里的糖葫芦，其实是怕你吃多了牙疼；故意踩脏你刚拖的地，是想让你歇会儿别太累。”

　　邱莹莹的心忽然软了。她想起金在中每次冒雨送来的热奶茶，想起他为了让她开心，笨手笨脚学折的千纸鹤，想起他看到她和安七炫亲近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委屈。

　　“那我们……”

　　“给他点时间。”安七炫打断她，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笃定，“在中比谁都怕失去你。”

　　石桌上的西瓜还剩最后一块，安七炫把最中间的部分挖给她，自己吃着带皮的边角。邱莹莹看着他低头的样子，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咖啡馆见到他——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坐在窗边看了一下午的书，临走前却默默帮她修好了吱呀作响的门。

　　原来有些人的喜欢，真的像植物生长，悄无声息，却早已蔓延到心底。

　　海边露营那天，金在中果然带来了他的新帐篷，蓝色的布料上印着卡通图案，和安七炫那顶军绿色的专业帐篷放在一起，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他背着巨大的登山包，却非要抢邱莹莹手里的野餐篮，结果没走两步就被石头绊倒，野餐篮里的三明治撒了一地。

　　“笨手笨脚的。”安七炫无奈地扶起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备用的三明治，“我早料到了。”

　　金在中红着脸抢过三明治，却偷偷把最大的那块塞给邱莹莹。

　　傍晚的海边美得不像话，夕阳把海水染成橘红色，远处的渔船像剪影贴在天上。金在中拉着邱莹莹去捡贝壳，安七炫则在沙滩上搭帐篷、生烤炉，动作熟练得像在自家后院。

　　“莹莹你看这个！”金在中举着个扇形的贝壳跑过来，贝壳内侧泛着珍珠母的光泽，“像不像安前辈那副破眼镜？”

　　邱莹莹笑着接过贝壳，忽然发现他的脚被贝壳划破了，血珠正顺着脚踝往下滴。“怎么这么不小心！”她赶紧从包里翻出创可贴，蹲下来给他包扎。

　　金在中的身体瞬间僵住，耳根红得像夕阳。安七炫恰好走过来，手里拿着碘伏和纱布：“用这个，创可贴不透气。”

　　他蹲下来接替邱莹莹，指尖碰到金在中伤口时，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品。金在中别过脸，却悄悄往邱莹莹那边靠了靠，像只寻求安慰的小狗。

　　夜里的篝火噼啪作响，烤五花肉的香气漫在海风里。金在中喝了点啤酒，脸颊泛红，忽然指着天上的星星说：“莹莹你看，那颗最亮的是你，旁边那颗是我，最暗的那颗是安前辈！”

　　安七炫正在给邱莹莹递烤好的玉米，闻言挑眉：“那我离你们远点，免得被你这颗‘亮星’闪瞎眼。”

　　“谁要你离远！”金在中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不对，赶紧灌了口啤酒掩饰，“我是说……离太远了不好看。”

　　邱莹莹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在中，生日快乐。”

　　金在中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篝火。“你记得！”他兴奋地从背包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礼物！本来想等吹蜡烛再送的！”

　　盒子里是条贝壳手链，用细红绳串着，每颗贝壳都被打磨得光滑圆润。“我捡了好久，挑的最圆的那些。”金在中的声音带着点紧张，“是不是很丑？”

　　“不丑，很好看。”邱莹莹把手链戴在腕上，红绳衬着贝壳的白，格外亮眼。

　　安七炫也拿出个礼物盒，里面是枚银质的海星吊坠，海星的触角上镶嵌着细小的蓝水晶，像把星星串在了一起。“海边的银匠打的，说能带来好运。”

　　金在中看着吊坠，忽然哼了一声：“还是没有我的贝壳手链有心意。”却在邱莹莹戴上吊坠时，偷偷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篝火渐渐熄灭，三人躺在帐篷外的防潮垫上看星星。金在中不知何时睡着了，头枕在邱莹莹的腿上，呼吸均匀。安七炫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挡住夜里的海风。

　　“安前辈，”邱莹莹轻声说，“谢谢你。”

　　“谢什么？”安七炫的目光落在她腕上的贝壳手链和颈间的海星吊坠上，像落了两片温柔的海。

　　“谢谢你愿意等，也谢谢你……懂在中。”

　　安七炫笑了，伸手拂去落在她发间的沙粒：“因为是你在意的人。”

　　远处的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规律的声响。邱莹莹看着熟睡的金在中，看着身边安静的安七炫，忽然觉得，爱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金在中的喜欢像夏夜的萤火虫，热烈、明亮，带着孩子气的纯粹；安七炫的喜欢像深海的星，沉静、温柔，藏着细水长流的笃定。

　　而她，幸运地被这两种光芒同时照耀着。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金在中终于醒了，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见邱莹莹和安七炫靠在一起看日出，忽然挠了挠头：“那个……我昨晚没说胡话吧？”

　　邱莹莹笑着摇头，把他拉到身边：“快看，太阳要出来了。”

　　朝阳从海平面跳出来的瞬间，金光铺满海面，也铺满三个人的脸。金在中忽然指着远方：“看！有海鸥！”安七炫则把温热的牛奶递给邱莹莹，金在中立刻凑过来：“我也要！”

　　邱莹莹看着他们争抢牛奶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个夏天会很长，长到足够装下所有的萤火虫、贝壳和没说出口的心事；也会很甜，甜到每次想起海边的日出，都会忍不住弯起嘴角。

　　安七炫看着邱莹莹腕上的贝壳手链在阳光下闪光，忽然明白，有些守护不必宣之于口——就像他默许金在中枕着她的腿睡觉，就像他记得她和金在中所有的喜好，只要能让她眼里的光永不熄灭，怎样都好。

　　金在中偷偷看着邱莹莹颈间的海星吊坠，忽然觉得，其实安七炫也没那么讨厌。至少他烤的五花肉确实好吃，至少他总能在莹莹需要的时候出现。或许……三个人这样吵吵闹闹地走下去，也不错。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过，掀起邱莹莹的发梢，也吹起两个少年的衣角。远处的海鸥掠过海面，留下长长的剪影，像在为这个夏天，写下最温柔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