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有缘》kathyand

15、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再次回到寝室是在一个星期之后，而且还是在顾惜朝的强烈要求下戚少商才答应放行。
　　不要靠得太近，戚少商是危险人物。
　　这是在接受了戚少商差不多两个星期无微不至的照顾之后唯一的想法。越是被接近，顾惜朝就越是害怕越是惶恐。他不想被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不想随时都笼罩在戚少商那过分热切的目光下，不想面对雷卷、沈边儿那种探究的眼神，不想跟任何人牵扯不清，所以离开，是唯一的选择。
　　一直把顾惜朝送到寝室，戚少商却仍在试图改变他的决定，“你身体还没好，一个人住寝室多不方便啊！惜朝，跟我回去好不好？”
　　顾惜朝只是微微一笑，“这几句话，从离开你家起一直说到现在，你不累吗？”
　　“我累啊！所以，跟我回去了！”戚少商只抓着顾惜朝的手不放。
　　看着戚少商这副讨好乞怜的模样，顾惜朝就觉得好笑，轻轻抽回自己的手，他转身来到桌边，“咖啡好吗？”
　　“好。”顾惜朝泡咖啡的技术，可称一绝。戚少商轻手轻脚地走到顾惜朝的背后，靠得很近，呼出的气息可以拂动顾惜朝耳边的发丝，“惜朝，我只是关心你……”
　　顾惜朝低下头，认真地折好滤纸，“曼特宁喝完了，巴西咖啡好不好？还是给你调杯摩卡？”
　　“就这样可以了，不用太麻烦。”戚少商把手搭在顾惜朝的肩上，又道：“惜朝，你知道的。我知道你知道，你那么聪明，什么都看得那么通透。可什么都看太透了，会冷。”
　　顾惜朝轻轻咬着唇，镇定地把水注入咖啡杯中，由始至终，手腕都没有颤动一下。他转身把泡好的咖啡端给戚少商，笑着道：“这里的器具不够，不过我对自己有信心，试试。”
　　戚少商没有看那杯咖啡，只把它放到一边，“惜朝，我知道有些事你不想告诉我，就比如这次。我只希望你不要把我推得太远，让我可以靠近你，有什么事，我可以第一时间帮你，好不好？”
　　“只是，帮我？”顾惜朝轻声问，“为什么？”
　　“不知道。”戚少商突然笑了，“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救世主，但就是，想帮你。可能，是不想看你那么……寂寞。这里，还有这里……”微凉的指尖触过顾惜朝的额头，却引来了燃尽一切的力量，“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我不喜欢。”
　　顾惜朝的呼吸错乱了，他推开戚少商，走开几步，背着他，说话的声音微微颤动，“你可知，凡事太尽，缘分早尽。”
　　“我只希望，起于相识，止于相知，即不相失，也不错过。”戚少商低声道，娓娓缠绵，“我不想错过你，我会后悔。”
　　“起于相识，止于相知？”顾惜朝突然笑了，像一只心怀叵测的猫，“可你却，已经走过这条界限了。戚少商，你喜欢我，是不是？”他走到戚少商的面前，拉住他的衣领，吻他。
　　戚少商吃惊地瞪圆了眼睛。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出去！”顾惜朝放开他，无比平静地道，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戚少商没有动作，事实上，他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不舍得？”顾惜朝又笑，眼底却是冷，如冰窖一般的冷，“在你家，你偷偷吻过我几次？这次却是我第一次主动吻你，很新奇？很留恋？只是想帮我？乘人之危就是帮？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你清楚、我清楚！”
　　戚少商静了静，突然勾住了顾惜朝的脖子，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用一种诱哄的语气道：“惜朝，不要死撑！我不会害你！相信我！”
　　顾惜朝没有再应声，只是闭上了眼睛，任由戚少商将他揉进怀里。
　　命运是个丑陋的女人，但又是谁揭开她的面纱，逼她现出原形？戚少商，你赢了，但只赢了今晚。你会赢，是因为今晚我只想输，我想让自己相信一些，一些在我理智的时候永远都不会信的东西。
　　“帮我，不仅仅是这样……”顾惜朝低喃着，拉住戚少商齐齐倒向床榻。
　　第一次的尝试，并没有给顾惜朝带来太多的享受。疼痛的感觉远大于欢愉，然而痛的时候顾惜朝没有吭声，高潮的时候却有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落，没入发际。

　　天微明的时候戚少商在床上扑了个空，床上的另一个人早已没了身影。“惜朝？惜朝？”戚少商赶紧跳下床，四处寻找，见到顾惜朝坐在门边的阴暗处静静地吸烟，才松了口气。
　　“醒了？”顾惜朝低声问道。
　　“嗯，惜朝你……”
　　“别当真。”顾惜朝看戚少商的神色就明白他想说什么，站起身，按灭烟头，“昨晚的事，别当真。”
　　“什么？你说什么？”戚少商快步冲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就喊，“惜朝，你让我别当真？在你眼里，昨天算什么？”
　　顾惜朝挣开他，平静地道，“我只是有这个需要。昨晚，不一定非得是你，谁都可以。”
　　“One night stay？我不是这种人。”
　　“抱歉我是。”
　　戚少商怔怔地望着他，仿佛完全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付出真心，一夜温存，却只得一场旖旎的梦。
　　顾惜朝长长地出了口气，刚转身准备离开，却又被戚少商给拉住了。看到他满脸怒火，拳头捏得死紧，顾惜朝微微叹了口气，“要动手，趁现在。否则我怕你永远没有机会。”
　　“就算是付清度夜资了？”戚少商冷冷地道。
　　顾惜朝侧过头看他，又笑，“如果这么想可以让你好过点，我不介意。”
　　“顾惜朝，你的血，都是冷的！”语毕，恨恨将他摔开，“你不用走，我走！”
　　大门被重重关上时，跌在地上的顾惜朝不禁瑟缩了一下身子。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动作的反常，他大笑起来，人类总是不愿意尽情发怒，老是要把愤怒深藏在心中，担心会暴露内心的情绪。相较之下，这个生龙活虎的戚少商远比自己来得可爱。虚荣是我最爱的原罪，这就是人性，自私自利，是人性的麻醉剂，我并非不爱戚少商，我喜欢他的生气勃勃、喜欢他待人诚恳、喜欢他还相信这个世上有真情有真爱，那么如阳光般灿烂有朝气的人，谁能不爱？只是我另有所爱更胜于他，那就是我自己。会跟他在一起是因为寂寞、因为心灵空虚，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借口吗？我只是，堕落而已，那么简单。
　　爱总是被人夸大，在生物化学上吃一堆巧克力也能有相同的感受。戚少商，我想你很快就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