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型暗恋》七姜姜

6、白月光

　　林夕在程翌对面坐了下来，看着眼前丰盛的菜色和冷着一张脸的男人，有些拘谨地笑了笑。 “抱歉，刚刚有重要的事。”

　　气氛有些尴尬。

　　程翌没有看她，敷衍地嗯了声，拿起筷子夹了块肉。

　　“……”感觉到他情绪似乎变得不大好，不想搭理自己的态度很明显，林夕垂手放在桌子上没动，“你，喜欢做饭吗？”

　　依旧是无视她的眼神，程翌嚼了口饭，敛眸道：“不喜欢。”

　　。

　　那你忙活什么？？？

　　真是话题终结者。

　　林夕无语地看着对面阴晴不定的男人，选择放弃和他聊天的想法，默默地吃起了饭。

　　桌上一共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很标准的中式晚餐，出乎意料的是，程翌的手艺竟然没有想象中烂，虽然说不上多好吃，但至少不难吃。

　　很平庸。

　　这是林夕唯一能想到的词，其实她吃东西并不挑食，但很挑环境。

　　此时此刻，在安静的空气中，她莫名感受到了一种压抑，明明肚子饿了，却仍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说两句客套话，缓和一下这莫名其妙的气氛，哪知一紧张，开口变成了——

　　“你厨艺不怎么样啊。”

　　？

　　救命。

　　她怎么正好说反了，把实话说了出来。

　　完蛋了。

　　原本没有任何动静，仿若已经把她当成了空气的程翌闻言终于抬起眼皮。

　　他放下碗筷，站起了身，林夕瞬间被他的影子笼罩。

　　那种逼人的压迫感又来了。

　　“干什么？”

　　程翌面无表情地开口：“楼下有家湘菜馆还不错，我打个电话让他们送些饭菜上来。”

　　“啊？”林夕错愕地看着他走去客厅的背影，没想到会得到一个这样的回答。

　　程翌他，这是在干什么？？？

　　最后这顿饭吃到了晚上将近七点，以林夕差点被辣晕收了场。

　　林夕瞥了眼驾驶座开车的程翌，无声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把自己叫到家里来吃饭，还硬要送自己回去。

　　车窗玻璃倒映出男人的侧脸，他沉默时和记忆里的少年出入尤其大，多了一点儿禁欲和男人味。

　　林夕感受到自己心脏强烈地撞了撞胸腔。

　　熟悉的心动感再一次袭来。

　　她闭了闭眼，在心底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程翌不是值得付出真心的人，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一个人住吗？”

　　耳畔传来低低的声音，林夕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去，看到程翌正打着方向盘，视线落在她后方，面色冷淡的样子仿佛没在和人说话。

　　“嗯。”

　　“怎么不和男朋友住。”他接着问，声音是一贯的冷淡。

　　“我哪来的男朋友？”林夕皱皱眉。

　　“哦，到了。”

　　黑色奥迪停在了江宛小区大门前，程翌熄了火。

　　“进门给我发个消息。”他说。 原本在解安全带的林夕回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怎么？”他语气闲散，忽然又变了脸，不再冷冰冰的样子。

　　林夕懒得去细究这些，她垂下眼睫，缓慢地开口：“不用了，程翌，我们不用再联系了。”

　　程翌心口一缩，“什么？”

　　“我们没有再联系的必要了。”她语气平静，眼中的神色疏离又冷漠。

　　“为什么？”

　　“不需要为什么，不联系，就是很自然的，没有什么可联系了。”

　　程翌侧着头，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他按下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漆黑凌厉的眉眼往下压了压，“你……”

　　“再见。”林夕打断他的话，直接翻身下了车，随着车门一开一合，升了温的三伏天的热气一股脑涌入车内。

　　……

　　程翌看着女人窈窕的背影，半张脸陷在阴影里，眼神沉得可怕。

　　他轻笑一声，舌头顶了顶牙，点点头，“行。再见。再，见。”

　　半响，车内一声闷响。

　　男人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额角冒着青筋。

　　他点了支烟。

　　——

　　这顿莫名其妙气氛诡异的饭吃得林夕起了些防备的心思。

　　虽然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但她好歹也是成年人了，程翌对她显然不像对普通老同学应该有的态度。

　　以前年纪小，被皮相蛊惑，为爱犯蠢，是正常的，但要是现在还像以前一样，那就不正常了。

　　说起来，她喜欢程翌其实也不过一年，虽然那一年的光景在记忆里好像总是十分漫长，但总归也不过区区一年。 她早就放下了。

　　程翌大概是本性作犯，看到曾经喜欢过自己的人再次出现，就忍不住想撩拨一把，因着他撩生撩死的本事，高中的时候，他身边围着的女孩就从没少过。

　　甚至，在林夕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怀里还抱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

　　据说，那是他青梅竹马的——

　　白月光。

　　天气又湿又冷，街道冷清空荡。

　　林夕从鹿尾巷跑出来，焦急地拍了拍小卖部的卷闸门。

　　“老板娘，你在吗？我是林夕！”

　　喊了半天，没有人应，此时已是入夜时分，天上挂着一轮弯月。她揉了揉冻得发僵的脸蛋，围巾又裹得紧了些，抬腿往马路对面跑去。

　　对面就是繁华的商业区，今天虽然是大年夜，但仍有不少建筑亮着灯，上方的大屏幕还写着“新年快乐”四个红色的字。

　　穿过斑马线，往广场的区域走。

　　她因为太急，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的肩膀。

　　“啊。”一个女孩的惊呼。

　　林夕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连忙回过头道了声歉：“不好意思，我有急事，不小心撞到了。”

　　那个女孩摇了摇头，声音温柔：“没关系。”

　　她身边还站着个少年，长身鹤立，长款黑色羽绒服，五官俊朗矜贵，生人勿近的气场。

　　林夕只看了一眼就匆匆跑开，这座广场有一片温泉设施，她来得次数少，不知道，看到地面上一个个小圆洞，没有在意，从上面踏了过去。

　　女孩长腿飞奔，眼里满是慌乱和焦急。
　　家里灯泡莫名其妙地炸了，她要快点买些照明的工具回去，奶奶眼睛不好，还在家里等她。

　　今晚是除夕，不能错过陪奶奶一起守岁。

　　正想着，脚下的洞突然照射出强烈的彩色灯光，下一秒，水流从里面喷出来，仰面拍在林夕的下巴处。

　　她尖叫一声，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跑，却还是没能避免被淋成落汤鸡的命运。

　　“这是什么？！”林夕脸上的水流不止，她抹了一把，看着眼前的音乐喷泉目瞪口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旁边的路人见状纷纷笑起来。

　　林夕窘迫至极，忽然听到人群中一道清朗的嗓音：“林夕？”

　　她抬头刚好看到A班的周慕声，穿着件白色摇粒绒外套，身边一对中年男女亲昵地挽着手，男人温文尔雅，女人温婉带笑，都是极有风度的样子，看样子是他父母。

　　她连忙和长辈打了个招呼，朝周慕声摆摆手，狼狈地进了百货商场。

　　商场里的暖风空调一吹，驱赶些许身上的寒意，但潮湿的沉重感觉仍然令人十分难受。
　　林夕直奔日常用品区，想来想去，兜里只有五十块，买了一盏便宜的落地灯和几根蜡烛。

　　快要回到鹿尾巷的时候，她路过一条小道，听到一群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出来，隐约还有女孩在哭泣。

　　林夕心一凛，抱着长长的包装盒停下脚步。

　　她转头往里看去，大槐树的后面似乎就是墙，这是个死角。

　　似乎有两拨人，一边是一帮全身上下挂着字母潮牌大logo的小混混，另一边则是一男一女。

　　林夕觉得那对男女有些眼熟，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一会，发现是一个小混混头要调戏那个女孩，就叫来了这些兄弟把人家围堵在这。

　　透过老槐树，林夕看到那个男孩把被欺负的女孩抱在怀里，目光移到他脸上，她有些呆住。

　　是在广场上看到的那个不苟言笑的少年。
　　他斜斜地倚着墙，表情漫不经心，拍了拍女孩的头，似乎在安慰，示意她不用害怕。

　　“你他妈谁啊？”

　　小混混头声音粗嘎，显然是处在变声期，他语气嚣张地吼了一句。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把女孩护在身后，他脸色一变，猛地拎起混混的衣领，一拳挥了过去。

　　口角之争立刻升级，剩下的人蜂拥而上，围住了少年。

　　少年并未害怕，把人往墙上一甩，以一敌多，稳稳躲过混乱的攻击。

　　林夕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他却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打人的并不是他。

　　悄悄从上衣口袋中拿出手机，林夕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

　　里面立刻有人问：“谁？”

　　报警已经来不及了，灵光一现，她心惊胆战地放出一段音频。

　　警铃大作。

　　小混混们大喊一声“跑”，四散逃去。

　　场面可谓是疯狂。

　　林夕在柱子后面躲了躲，慢慢探出身子。

　　小道里的那对男孩女孩也走了出来。

　　“是你报的警吗？谢谢你。”女孩从少年身后绕到身前，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微笑着问道。

　　林夕看清楚她的脸，怔愣一瞬。

　　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头发微卷，扎了个半丸子头，身上的呢子外套质感很好，眉眼精致，皮肤透净，一看就被富养长大。

　　“我没报警。”林夕拿出手机，界面还停留在一个音乐APP上。

　　“原来是这样，你好聪明啊。”女孩兴奋地说，她笑了起来，笑眼动人，“我叫陆子晗，他叫程翌，我们都是高中生，可能是无意中惹到那些人，才被堵在这里了。”

　　林夕点点头，“我叫林夕，也是学生，我奶奶还在家等我，我先走了，拜拜。”

　　出于礼貌，她也朝着旁边的少年看了看，却发现对方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而是一直低头注视着叫陆子翌的女孩侧脸。

　　他没什么表情，可林夕却看到了他眼中的隐约含着笑意的亮光。

　　陆子晗似乎有些惋惜地说了声“拜拜”，她的目光留在林夕湿漉漉的上衣上，欲言又止。

　　林夕回到家，把灯亮了起来，这是一间不大的客厅，通往两间卧室和洗手间，很空旷，除了灶台，只摆着桌椅，和一台电视机。

　　唯一的取暖设备是烤火炉，李奶奶正躺在老人椅上，身上盖着花色的厚被子。

　　“奶奶，饿不饿？要不要吃点花生？我去煮一点好不好？”

　　“奶奶？”

　　林夕从洗手间洗完手出来，发现没有人应，一看，原来奶奶已经睡着了。

　　她静静地看着老人苍老的睡颜，好一会，独自一人在电视机前坐了下来。

　　春晚节目热闹喜庆，屋子里却冷清昏暗，仿佛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