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霸总竟成煎饼战神》尽叙

2、第 2 章

　　街口死寂。

　　那顶黑色鸭舌帽如同一个无声的休止符，强行扼住了所有喧嚣。风卷着地上几片落叶，刮过柏油路面，发出“沙沙”的轻响，成了此刻唯一的声音。

　　赵建国冰雕般的脸，在帽檐阴影投下的瞬间，覆盖上一层更深的、几乎要吞噬光线的阴郁。他握煎饼铲的手指，骨节已经绷得完全失了血色，青筋根根贲张，像盘踞在手腕上的毒龙，随时要择人而噬。那铲子不再像厨具，而是上古凶兵。

　　精英张睿锋脸上的肌肉难以察觉地抽搐了两下，金丝眼镜反着冷光，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忌惮和惊疑精确地切割、放大。他强行稳住呼吸，喉结极轻微地滚动了一下，试图维持那份精英的从容，但微微后撤的半步泄露了内心的震荡。

　　唐装大师李德海捧着那个散发出神秘异香的“九龙涎香”青花小罐，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罐里的香气，此刻在凝固的空气里，诡异地钻进口鼻，带着一丝历史的腐朽和奢靡，反倒衬得气氛更加荒诞。李老爷子花白的胡子抖了抖，眼神茫然又惊惧地看着那顶黑帽，仿佛自己坚守的“煎饼道”被人迎头浇了一盆来自未来的液氮。

　　王土豪胖脸上的横肉一僵，那句“七千万”在喉咙里噎得他差点背过气去。他瞪圆了眼，看看那黑帽，又看看赵建国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杀人的模样，下意识地抬手护住了自己胸前那条足有小指粗的金链子，粗壮的脖子往后梗了梗。他身边那辆加长幻影的小金人，阳光折射下依旧闪闪发光，此刻却显得有些……傻？呆呆地杵在那里，像是不明白主人为何突然哑火。

　　【系统：……警告……强干扰……滋滋……尝试重启……启动失败……信号丢失……进入……待机……状态……(微弱电流声)】

　　连脑内的噪音都短暂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被强行拔掉电源后的空茫寂静。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真空里。

　　“嘎吱——”

　　一声刺耳的、濒死的金属摩擦声，极其不合时宜地响起。

　　是赵建国那辆饱经沧桑的三轮车！似乎是某个承重部件终于承受不住昨日撞击和今日老板怒气的双重打击，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最后时刻的哀鸣！

　　这声音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凝固的泡沫，也扎进了风暴核心紧绷的神经！

　　赵建国那双死水寒潭般的眼睛猛地一厉！眼底深处最后一点名为“理智”的东西“啪”地一声，彻底崩断！

　　他手腕猛地一扬！那柄边缘卷刃的煎饼铲，带着积蓄到顶点的狂暴力量，不再是摊煎饼的工具，而是一道划破空气的死亡弧线！目标不是神秘鸭舌帽，不是周围任何一个人，而是直直砸向他面前那滚烫的铁板！

　　“哐当——轰！！！”

　　一声巨响，夹杂着火星四溅！

　　铁板被砸得凹陷变形！上面残留的面糊、鸡蛋液、酱料混合着铁锈，瞬间化为一蓬焦糊肮脏的□□，混合着滚烫的金属碎屑和油星，如同小型□□炸开！劈头盖脸地朝着四面八方喷溅开来！

　　“卧槽——！”

　　“我的眼镜！”

　　“哎哟烫！”

　　“小心！”

　　惊呼声瞬间炸开！

　　精英张睿锋反应最快，但滚烫的油星和带着铁腥味的糊块已经擦着他那身顶级西装的裤腿飞过！他低咒一声，狼狈地向后跳开。

　　李德海更是魂飞魄散，惊叫着连退几步，差点把手里的“九龙涎香”摔地上！身后的学徒眼疾手快扶住他，打光板却哐当倒地。

　　王土豪反应最慢，滚烫的油星子几点直接溅在他昂贵的鳄鱼皮皮鞋上！他肉疼得嗷嗷直叫，手忙脚乱地跳脚躲闪！

　　现场瞬间一片混乱！

　　爆炸的中心，赵建国却像完全没看到这混乱景象。他丢开变形的铲子，像丢掉一件垃圾。那高大挺拔的身躯绷紧得如同随时会绷断的钢弦，猛地转过身！那双充血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狂暴冰冷的眼睛，没有看向制造混乱的源头鸭舌帽，也没有看抱头鼠窜的三位大佬，而是像两道失控的探照灯，穿透混乱的空气，瞬间锁定了——

　　街对面！

　　藏在半死不活的景观树后面，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燃物理攻击，而吓得从树后完全弹出来、正一脸懵逼加惊恐、差点被一块飞溅的薄脆残骸糊脸的——

　　我！

　　钮祜禄·翠花！

　　他的视线如同烧红的烙铁，精准无误地烫在我的脸上。

　　那眼神，不再是之前七分薄凉三分讥笑五分漫不经心（系统语）的霸总套餐，也不是龙游浅水强撑的逼格。

　　那是一种彻底失控、被反复挑衅最终引爆的、混合着极致疲惫和毁灭欲的、失去所有伪装的赤红！

　　就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浑身浴血的孤狼！不再顾忌任何规则！只想将所有闯入其领地、目睹其狼狈的存在，统统撕碎！

　　他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嘈杂！无视了那些惊呼！无视了散落一地的钞票诱惑、历史传承！无视了那个神秘的黑影！

　　视线所及，只有我这个，穿着卡通独角兽T恤（上面还沾了点油星）、一脸惊恐、像个误入片场倒霉路人的存在！

　　紧接着！在我和他视线接触、被他那恐怖眼神刺穿的下一秒！

　　赵建国！他那张薄唇紧抿的、如同石刻的唇线，狠狠地、用一种几乎要撕裂嘴角的力道，向上一勾！

　　不是笑！

　　是狞笑！

　　一种近乎疯狂、不顾一切的狞笑！

　　然后！

　　在他狂暴狰狞的视线锁定下，在我因为他这惊悚表情而心跳骤停的瞬间！

　　他动了！

　　身体如同捕食的猎豹！肌肉爆发出恐怖的力量！不是冲向那个更近、显然威胁更大的鸭舌帽！而是无视一切阻碍，像一颗人形炮弹，悍然冲破了面前因他刚才“炮击”而造成的人群混乱！直直地、疯狂地，朝着我藏身的方向——撞了过来！！！

　　目标：锁定！

　　杀意：沸腾！

　　“啊啊啊啊啊——！” 我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只剩下倒吸冷气的窒息感！身体完全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系统：！！！！！核心程序强制激活！！！检测到超规格生物动能攻击！威胁等级：EX！终极避险预案启动：闭眼！躺平！默念‘我是蘑菇’！！！】

　　我是蘑菇！我是蘑菇！我是蘑菇……个屁啊！！！

　　眼看那头发了狂的猛兽就要撞碎我！

　　那个存在感几乎为零、如同背景板的黑色鸭舌帽——动了！

　　动的不是脚步，而是揣在裤兜里的手！

　　一道极其细微、在阳光下几乎看不清的银光，以一种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从他的指尖倏然弹出！快！准！狠！

　　目标：赵建国狂奔时猛力踏地、作为支撑的右脚膝盖窝！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扎破气球的声响。

　　赵建国如同高速运转的陀螺被瞬间扎中了重心支点！

　　他那狂暴前冲、凝聚了全部毁灭意志的势头猛地一窒！全身协调瞬间被打破！身体失去了平衡！

　　惯性和前冲的力量依旧在！

　　下一秒！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

　　赵建国！这个身高腿长、身材堪比超模的顶级霸总——虽然现在身份是煎饼摊主——以头下脚上！屁股朝后！一个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标准的、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懒驴打滚！恶狗抢屎！猛虎扑食（大地）的造型！

　　结结实实地！

　　重重地！

　　摔在了街边绿化带那精心修剪过、但依旧长着杂草和野花、甚至还可能夹杂着狗屎的湿软草地上！

　　动作之流畅，姿态之狼狈，落地之敦实！

　　直接把地上的小草小花砸得汁液四溅！泥土翻飞！一个清晰的人形轮廓瞬间成型！

　　世界，再次安静了。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焦糊味、昂贵香水味、土豪金链子的金属味、以及泥土和青草被暴力碾碎后的淡淡腥气。

　　还有……赵建国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手指深深抠进泥土里，那身洗得发白的工装后背剧烈起伏的……愤怒……绝望……和……可能还有一点……社死后的灵魂出窍？

　　三位大佬：“……”

　　精英张睿锋扶了扶被油星弄脏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复杂得像是在看一场高规格行为艺术。

　　唐装李德海捧着“九龙涎香”，张着嘴，花白胡子一翘一翘，完全失去了语言功能。

　　土豪王老板眨巴着绿豆眼，看看自己的大劳，看看地上的“人形坑”，再看看那顶依旧立在原地、似乎连衣角都没动一下的鸭舌帽，胖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七千万是不是该加价买个挖掘机救人”。

　　我：“……”

　　心脏还在以逃命的速度狂跳，四肢冰凉，灵魂像是刚从过山车最顶点垂直坠落又被强行拉了回来。我呆呆地看着地上那个散发着浓郁黑气和悲愤的人形大坑，脑子里的弹幕只剩下：“卧槽……卧槽槽槽槽……这活儿整的也忒硬了……”

　　【系统：(虚弱但急促) 警报解除……目标进入……强制物理……冷静期……环境评估：危险等级由EX降为SSS……宿主生命体征平稳……精神创伤评估中……建议：趁乱……苟……】

　　苟！必须苟！这地方是地狱前线！

　　我连滚带爬，趁着所有人（包括地上那位）都处于震惊、懵逼、或者思考人生的状态，连滚带爬地、手脚并用地往远离战场的方向——我那死亡芭比粉别墅的大概方向——仓惶逃窜！感谢那身还算便利的牛仔裤小白鞋，跑起来摩擦力十足！

　　跑出去老远，还能隐约听到王老板那带着哭腔的大嗓门：

　　“兄弟！兄弟你没事吧？！快！快叫……呃……叫啥来着？！120是按哪个电话？！兄弟！兄弟你说句话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俺那矿世煎饼号的矿机咋整啊？！呜呜呜……”

　　还有李老爷子颤巍巍的声音：“孽障！孽障啊！传承……传承……”

　　以及张总那冷静中带着一丝扭曲的吩咐：“记录。目标A（赵建国）行为模式……极度危险且不可预测。添加评估备注：需极端特殊介入手段……另，通知法务部，重新审核技术协议手稿的……获取方式。”

　　至于那位神秘的黑帽君……

　　我狂奔中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阳光下，那顶压得很低的黑色鸭舌帽依旧安静地伫立在原地，像一枚定格的钉子。看不清表情，姿态轻松随意得仿佛刚才只是按死了只聒噪的苍蝇。

　　劫后余生！

　　我一把撞开自家别墅那华丽且沉重的大门，后背死死顶住，插销反锁！整套动作如同演练过千遍万遍的战场老兵！

　　背靠着冰凉奢华的门板，我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像是刚从侏罗纪公园里被霸王龙追逐侥幸逃脱的幸运游客。身上那件卡通独角兽T恤，领口都汗湿了，沾染的几点油星散发着焦糊味儿。心脏还在胸腔里进行高强度的无氧搏击。

　　【系统：(电子音恢复了正常，带着劫后余生的……电子版疲惫) 滋滋……核心程序重连成功。警告日志已清空……勉强。当前世界危险系数评估……更新：极高（含物理爆炸、精神污染及不可控玄学因素）。苏之进度条：(经过精密复杂的算法波动后) 稳定在 0.11%。主线任务（获取天选之子核心物品/信息）剩余时间：71小时59分钟。请宿主再接再厉。】

　　再接再厉个毛线啊！刚才差点就接上“天选之子的拳头”然后直接“励”去异次元投胎了！还0.11%？这点进度条连塞牙缝都不够！

　　“我不干了！我要退出！这什么狗屁任务！谁爱苏谁苏去！我不要当白月光了！我就想当个普通的咸鱼！能摊煎饼的那种！” 我抱着头，对着空气绝望低吼。

　　【系统：（用毫无波澜的电子音棒读）检测到宿主强烈的反抗情绪。强制执行‘鸡血励志语音包’：(突然切换成低沉沙哑、带着气泡音的‘霸总音’) 丫头……别闹……这点挫折算什么？嗯？你的倔强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乖乖去做任务……不然……（尾音威胁性上扬，但卡壳了一下，像磁带机故障），不然……哥哥……哥……给你……买……买十个……煎饼果子？！(音调陡然拔高且破音)】

　　这尼玛什么鬼激励？！还买煎饼果子？！系统你是被赵建国的糊味煎饼炸弹波及短路了吗？！！

　　我气得差点把这镶钻板砖手机（对，它还活着！坚强！）砸地上！

　　就在这时。

　　“叮咚！叮咚！叮咚！”

　　一阵极其急促、仿佛催命符般的门铃声，疯狂地响了起来！如同暴雨般砸在奢华的大门上！

　　【系统：（恢复冷漠电子音）检测访客信息……ID:王秀芬（币圈大佬/扫地大妈版）……生物能量特征……亢奋值爆表！经济意图：极度明显！】

　　币圈扫地大妈？！她来干嘛？！

　　刚经历了修罗场，还没缓过劲，就又要被大佬扫地大妈……哦不，币圈大佬提点吗？

　　我颤抖着手指，打开了大门内侧的小小可视对讲屏。

　　屏幕亮起。

　　首先映入眼帘的！

　　不是大妈熟悉的脸！

　　而是一只！巨大的！正在疯狂扭动、眼神癫狂、吐着舌头、浑身毛发油光水滑的——胖哈士奇？！占了整个屏幕的四分之三！

　　哈士奇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牌子，上面用巨大的、五颜六色的、像幼儿涂鸦般的字体写着：“我！王多乐！超级无敌网红萨摩耶！点赞超千万！”

　　哈士奇旁边，是拼命挤进画面、试图用胳膊把这傻狗脑袋推到一边去的王秀芬大佬！

　　她今天换了件衣服！不再是那套保洁蓝！

　　上身一件亮瞎人眼的玫红色带亮片的小香风外套（码数明显偏小，紧紧绷在身上），下身搭配一条……印满了巨大美元符号$的紫色运动裤！脚上蹬着那双标志性的老北京黑布鞋！

　　这色彩搭配！这风格碰撞！简直是行走的RGB色谱紊乱！

　　她脸上红扑扑的（可能是气的，也可能是兴奋），一手死死拽着哈士奇的项圈绳（那绳子上也挂满了小金牌，写着“抖音一狗”、“带货小王子”之类），另一手高高举起一部超大屏的、金光闪闪的定制手机（摄像头正对着我的门脸）！

　　“开——门——！！！”

　　破锣嗓子透过对讲机传进来，依然带着磨砂纸的质感，但声量提高了三倍！还夹杂着兴奋的喘气！

　　“大——事——不——好——啦！！！家——人——们！！！那个……那个煎饼战神！他摊子……炸啦！！”

　　大妈（大佬）吼得声嘶力竭，唾沫星子仿佛能喷出屏幕！

　　【系统：（疯狂刷屏）警告！检测到极高浓度‘流量密码’捕捉意愿！请注意宿主个人形象！（对门脸无效）】

　　我隔着屏幕看着那只疯狂用爪子在门上刨、想破门而入、仿佛急着开播带货挣狗粮的“萨摩耶”（其实是哈士奇），再看看顶着一脸“发现新大陆”表情、眼冒绿光（资本的绿光！）的王秀芬大佬……

　　我觉得……我真的……

　　“累了……” 我喃喃道，身体失去了所有力气，像一张被水打湿的糖纸，缓缓地、绝望地、脸朝下……滑坐在了我家那能当滑梯用的、光可鉴人的、进口大理石门厅地面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毁灭吧！赶紧的！带我一个！

　　门外的狗吠声（王多乐终于挣脱了大妈的控制，对着门狂嚎起来）和大妈兴奋破音的高喊（“快开门！翠花儿！我们要发财了！煎饼战神糊了但流量火了啊！现成的IP！”）……声声入耳。

　　这该死的、超级无敌狗血的玛丽苏世界……

　　它，好像……才刚刚开始？？？

　　轰！哗啦！咯嘣！咚！

　　这声音像是把整条街的声音碎片粗暴地塞进破壁机里一起打了三分钟！然后按下了倒计时爆炸开关！

　　我像个被吓懵的土拨鼠，顶着满头的灰（可能还有几片被吹过来的、来自“金锅摊雪绵”的铁锅碎片？），茫然地蹲在原地，抱着膝盖，耳朵里嗡嗡作响。

　　【系统：(微弱地，像刚被抢救回来的心电图) 滋……核心数据恢复10%……检测到多重高强度能量对冲……包含但不限于：钞能力爆破（王老板的金链子爆了）、玄学传承震荡（九龙涎香罐裂了）、生物磁场紊乱（那只哈士奇原地转圈尿了）、流量密码反噬（夹子女的八万八千八瞬间掉粉）……环境危险性：未知混沌态……苏之进度条：波动性剧烈……(数字在0.11% - 88.88%之间疯狂闪烁)……建议宿主……保持……低姿态势……装……蘑菇……】

　　蘑菇！必须装！还是长在水泥地缝里的那种最不起眼的蘑菇！

　　我努力把自己缩得更小，试图降低存在感。透过弥漫的、混合着金钱粉尘（王老板爆掉的金粉）、科技电子碎屑（张总助理平板碎屏的渣）、不明香型气体（疑似九龙涎香泄露）以及……路边灰尘的烟雾，勉强辨认战场中心。

　　烟尘缓缓沉降。

　　首先进入视线中心的：是那个神秘的黑鸭舌帽！

　　他依然在原地，连站姿都没变过分毫。仿佛刚才那场能把华尔街都掀翻的能量冲击波只是微风拂面。帽檐压得更低了些，只能看到线条干净的下颌和微微勾起的、带着一丝……看戏般嘲讽的薄唇？他揣在兜里的手甚至都没拿出来，只有刚才弹出银光的那根指尖，轻轻在裤缝上敲了两下，节奏随意得像在数拍子。

　　在他前方不远。

　　地上躺着两位重量级选手。

　　西装精英张总，他那身昂贵的高定此刻沾满了金粉和不明污渍，像刚从垃圾桶里爬出来。价值连城的金丝边眼镜碎了一个镜片，剩下半片挂在他脸上，露出下面一只写满“我是谁我在哪这个商业模型绝对有BUG”的空洞眼睛。他的精英助理趴在不远处，正一边咳嗽一边试图把平板碎裂屏幕上最后一点跳动的K线图扣下来。

　　唐装□□情况更糟些，他被爆掉的“九龙涎香”罐子碎片割破了额头，鲜血混合着那诡异的香料液体流了半张脸，配合着他那套被能量冲击波撕破了好几处的绸缎唐装，活像个刚从古墓里爬出来、还偷用了劣质香水的千年老粽子。他眼神涣散，双手死死抱住那碎成两半的红木食盒底座，嘴里念念叨叨：“吾道……未绝……吾道……未绝……传……”

　　再旁边。

　　王土豪老板最惨！他成了真正的“爆点”！此刻像只肚皮朝天、被炸懵了的金色癞蛤蟆，瘫在自己的大劳车头前（车头被冲击波掀掉的小金人不偏不倚砸进了他刚才站的位置）。那根堪比小指粗的金链子彻底炸断，金粉撒了他一身一脸，连嘴里都是！他那身名贵（但审美堪忧）的行头破破烂烂，最惨的是脚上那双限量版鳄鱼皮鞋，一只鞋尖被不明飞石砸凹，另一只则被他的哈士奇王多乐（吓得原地失禁）精准命中，湿漉漉一片。他痛苦地捂着胸口（不是心痛钱，是被冲击波震的），哎哟哎哟地呻吟：“俺的矿……矿机……矿世煎饼号……的股……股份……”

　　那只号称“超级无敌网红萨摩耶”的哈士奇王多乐，被吓得更傻了，它挣脱了王秀芬大佬的束缚，此刻正绕着王老板的身体疯狂转圈，疯狂甩毛，甩得那些金粉狗尿齐飞，间或还停下对着地上的钱（散落了不少）嚎一嗓子“汪汪！老铁们下单啊！”，试图重振带货雄风。

　　风暴边缘的王秀芬大佬？

　　她没有倒下！

　　币圈大佬的精神在危难时刻爆发了难以想象的韧（厚）性（脸）和专（贪）业（婪）素质！

　　她甚至没顾得上擦掉溅到脸上（玫红色亮片外套和美元符号运动裤上更多）的狗尿金粉混合物！她在那灭世般的混乱冲击波扫过的瞬间，就展现出了一个顶级操盘手的本能——就地卧倒，双手死死护住了那部金光闪闪的大屏定制手机！用身体当肉盾！

　　此刻，冲击波刚过，烟尘未散尽！

　　大佬王秀芬已经像打了鸡血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衣服凌乱，脸上挂彩（被飞溅的碎片划了个小口子），发型像被台风刮过的鸟巢！但这些都掩盖不住她那灼灼发亮、如同发现了宇宙终极奥秘资本密码的眼神！

　　她完全无视了旁边呻吟的王老板、哀嚎的哈士奇、懵逼的精英张、碎碎念的□□！也顾不上那个神秘莫测的黑鸭舌帽！

　　她的视线穿透稀薄的烟尘，如同精确制导的激光，死死锁定了唯一的目标——那个终于在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冲击、暴走、爆炸、社死后，靠着墙角（他那辆破三轮车已经被炸得只剩下一副严重变形的车架子），勉强撑着地面坐起来的身影！

　　赵建国！

　　烟尘混合着汗水、草屑、以及刚才糊在脸上未干的泥污（和一点铁锈油渍），让他那张原本如冰雕般完美冷峻的霸总脸，此刻……脏得如同刚从地狱爬出来。工装外套撕破了好几处，露出里面染了血污（可能是自己摔破的）的T恤。他低垂着头，乱发遮住眼睛，只有剧烈起伏的胸口和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深深抠进地面泥土的手，显示着他此刻的状态——像一头筋疲力尽、濒临死亡边缘，但爪牙依旧沾着血的孤狼！随时可能用最后一丝力气撕咬！

　　他身上那股毁灭一切的戾气和暴怒，似乎被这场惊天动地的混乱硬生生抽干了，只剩下一种……如同烧尽的火山口般的、极致的疲惫和死寂。连坐起来都像是耗尽了最后一格电。

　　但王秀芬大佬看到的！不是疲惫！不是狼狈！不是毁灭！

　　她看到的！是机会！是风口！是下一个引爆万亿市场的超级独角兽！

　　“成了！！！”大佬的破锣嗓子如同号角！瞬间刺破了还未完全平息的混乱现场！

　　她一个箭步窜过去（那动作快得完全不像个中年妇女，更像饿了三天发现狗粮的哈士奇！）！丝毫不顾脚下可能踩到狗屎或者碎金链子！扑到刚坐起的赵建国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混合着血腥、泥土、汗水和汽油（来自他那辆炸毁的三轮车）的味道！

　　大佬的眼神如同电焊枪！把赵建国的形象——疲惫！伤痕！破败！孤寂！——疯狂加工！重组！然后无限放大！投射到她高举着的、开启了“美颜100级+氛围感拉满+自带燃向BGM”的手机直播间里！

　　“家——人——们——快——看——！！！” 她对着镜头嘶吼，唾沫星子和脸上的金粉在阳光下乱飞，“煎饼战神！霸总归来！涅槃重生！！”

　　“看！这疲惫！这是经历商海沉浮、家族背叛、街头漂泊后的生命厚度！”

　　“看！这伤痕！这是与命运搏斗、守护祖传秘方的英雄勋章！”

　　“看！这孤寂！这是王者归来前，立于世界之巅的！最后的！寂静！！！“

　　她越说越激动，语气慷慨激昂，仿佛正在主持一场史诗级的IPO路演！

　　“就是现在！家人们！他需要你们的支持！一颗心！一艘跑车！一个嘉年华！就能助我们的煎饼战神！赵建国！重建属于他的帝国！我们的‘建国王朝煎饼集团’！！”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王炸’！‘秀芬资本’和‘建国秘方’强强联手！王炸！”

　　“首轮融资！目标——一个亿！小目标！现在点关注不迷路！老铁们礼物刷起来！上链接！加入‘王炸合伙人’！享受最原始股权！见证下一个宇宙级餐饮巨头的诞生！！”

　　“看！战神就在这！还在！活着！喘气！他需要你们！爱他吧！！！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建国哥哥！！！”

　　她甚至直接把摄像头怼到了赵建国那张完全懵逼、仿佛灵魂都被炸出窍、又累又伤又社死根本没听清她说啥的脸上！那脏污疲惫的形象在她那自带顶级滤镜美颜的镜头前，竟然真的呈现出一种……沧桑、破碎、却又异常……带感的反差“苏”气？

　　而赵建国……

　　他只在大佬的镜头怼到面前时，那双空洞疲惫、还带着点脑震荡后遗症的眼睛，茫然地抬起，短暂地聚焦了一下。

　　聚焦点，不是手机摄像头。

　　不是王秀芬那张唾沫星子横飞的亢奋脸。

　　也不是直播间里瞬间暴涨的弹幕和飞速滚动的礼物特效。

　　而是……穿过她的肩膀。

　　越过依旧弥漫着微尘的空气。

　　落在了不远处。

　　街角的地面上。

　　那里。躺着。

　　一个被烟尘染灰的。

　　散发着诱人焦糊香气和蛋香酱料香的。

　　边缘稍微有点挤压变形的。

　　被人遗忘的。

　　但依旧滚烫的。

　　煎饼果子。

　　辣条版的。

　　赵建国那空洞的眼神。

　　在看到那个煎饼的瞬间。

　　如同死水投入了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

　　极其微小地。

　　波动了一下。

　　喉结。

　　在众人（以及直播间几万观众）的注视下。

　　极其艰难地。

　　滚动了一下。

　　仿佛咽下了什么哽在喉咙深处的东西。

　　也可能是……

　　饿了？

　　他下意识地，伸出了一根沾着泥土和血污的手指。

　　极其缓慢。

　　极其僵硬地。

　　指向了那个煎饼果子的方向。

　　嘴唇动了动。

　　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现场。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哈士奇王多乐终于转晕了，一头栽倒在王老板肚皮上，发出“嗷呜”一声不明所以的呜咽。

　　直播间：

　　【弹幕】：“……？”

　　【弹幕】：“战神……指了个啥？”

　　【弹幕】：“好像……是块……煎饼？”

　　【弹幕】：“卧槽！有道理！战神在暗示！‘王炸’集团的首个核心产品就是煎饼！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弹幕】：“哭了！战神都这样了还在惦记他的煎饼摊！他真的！我哭死！！嘉年华奉上！！！”

　　【弹幕】：“守护最好的建国哥哥和他的煎饼！！！守护全世界最好吃的煎饼！！！”

　　……

　　礼物瞬间刷屏！火箭齐飞！

　　王秀芬大佬眼睛猛地一亮！如同看到了超级牛股涨停的前兆！她立刻心领神会（脑补过度），对着镜头声嘶力竭：

　　“看到了吗家人们！战神的心愿！多么朴素！多么伟大！重建煎饼摊！重现中华煎饼道巅峰！就在今朝！就在此刻！一个亿！一个小目标！为战神铺路！！！点关注！上链接！‘王炸合伙人’原始股认购通道火热开启！前一百名送战神亲笔签名……呃……签名薄脆一块！！！”

　　现场气氛瞬间被点燃（王老板艰难地睁开眼，试图举手：“俺……俺要认购五百万原始股……先……先给点药行不？”□□还在念叨：“吾道未绝……”精英张总挣扎着想爬起来：“数据……收购模型……不对……这估值……”

　　在没人注意的角落。

　　那个穿着卡通独角兽T恤、躲在半棵树桩后面、目睹了全过程的卑微翠花（我），大脑终于在这一片混乱、癫狂、资本泡沫和魔幻现实的强音轰炸下。

　　发出了过载的嗡鸣。

　　像一台老旧的电视机被切断了信号。

　　屏幕上只飘着一个字：

　　“……6。”

　　【系统：（仿佛也被这种巨大的“6”精神所同化，电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安详）滋……综合所有环境变量……目标‘赵建国’核心状态锁定：‘极度饥饿’（物理层面）。初步判断其最核心物品为……其本人所制的‘煎饼果子’（含辣条）。建议宿主……趁……其极度饥饿且被众人围观的混乱状态……上前……请求投喂？？？】

　　投喂？？

　　给那头刚从毁灭边缘爬回来、累得只想啃个煎饼的孤狼？？？

　　我看着那个被烟尘染灰的煎饼。

　　又看看被王秀芬大佬和直播间数万观众围在中心、眼神空洞指着煎饼的赵建国。

　　再看看旁边那个敲着裤缝、帽檐遮脸、似乎在无声地微笑着的神秘黑帽。

　　再看看那遍地狼藉的金粉、狗尿、碎玻璃、碎平板、晕倒的土豪、懵逼的精英、碎碎念的大师……

　　还有那只终于缓过神、开始疯狂舔舐地上散落金粉的哈士奇“王多乐”……

　　我……

　　默默地。

　　解开了我身上那件沾了油渍灰土的卡通独角兽T恤。

　　小心翼翼地。

　　把它脱了下来。

　　卷成一团。

　　然后。

　　以一个标准投掷手榴弹的姿势。

　　用尽全身力气。

　　朝着远离战场的另一个方向——

　　那片王老板花坛里刚开的粉紫色月季花丛——

　　狠狠扔了过去！

　　去他妈的煎饼果子！

　　去他妈的“王炸集团”原始股！

　　去他妈的钮祜禄·翠花和劳什子白月光任务！

　　老娘现在！只想！

　　回家！睡觉！吃泡面！

　　还得是酸辣牛肉味的！

　　我光着膀子（里面还有件打底小背心），扭头就往别墅方向冲刺！跑得比昨天被赵建国追杀时还要快！还要决绝！

　　风吹在我身上，带着路边垃圾桶里的隔夜酸笋味和远处金粉的金属味。

　　【系统:（电子音带着一丝……怅然若失？）滋……主线任务‘获取天选之子核心物品/信息’……判定为……主动放弃……或……战略转移？惩罚激活：强制循环播放‘丫头文学’经典语录（含AI朗读）1000遍……开始循环播放：丫头……我承认我被你吸引了……(气泡音朗读)……】

　　“啊啊啊闭嘴啊！！！！”

　　我抱着头冲进别墅，反手甩上门！巨大的撞击声把那“丫头文学”的魔音暂时隔绝在外！

　　世界清净了……吗？

　　背靠着冰凉奢华的大门，我无力地滑坐在地。

　　门外。

　　风声里。

　　隐约还能听到。

　　王秀芬大佬亢奋的嘶吼：“家人们！战神要吃煎饼了！快看！快看他要爬起来了！镜头跟上啊！王多乐！别舔地了！快去把你爹（王老板）拽起来！他要错过历史性时刻了！！”

　　还有赵建国那一声仿佛耗尽全身力气的、低沉沙哑的咆哮：“滚！！！”

　　以及……

　　一个轻轻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笑意的、似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气音。飘忽得像是幻觉。

　　不知来自那顶黑帽。

　　还是这个疯魔的世界本身。

　　我坐在地上，光着肩膀，小背心被汗浸透。

　　听着脑内循环播放的“丫头……”气泡音。

　　看着这栋空荡奢华、闪烁着芭比粉光芒的死亡城堡……

　　累了。

　　毁灭吧。

　　但是……

　　能不能让我先吃完那桶泡面？

　　算了。

　　还是……

　　点个外卖吧？

　　煎饼果子……加俩蛋加辣条的那种？

　　毕竟……这个世界……

　　它总是能在你以为结束的时候……

　　以一种离谱到极致的姿势……

　　顽强地……

　　继续旋转跳跃……

　　永不停歇。

　　像一块加了仨蛋的煎饼……

　　噎得人直翻白眼……

　　却又……隐隐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

　　碳水化合物的诱惑。

　　也许……

　　这就是……

　　超级无敌狗血玛丽苏的……终极奥义？

　　【(尾声式的微风，吹过门口的月季丛，轻轻卷起那件被丢弃的、印着“别爱我，有结果”的卡通独角兽T恤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