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员拒绝转职咒术师》娄晚晨

32、最强的人

　　咒术高专，行政楼，晚上八点十四分。
　　窗户敞开着，外面是黑漆漆的山林。

　　李雾月征用了一个大房间，木质长桌上，摆着3台电脑，厚厚的文件塞了一箱又一箱。
　　角落支着一张狭长的行军床，作为临时休息的地方。
　　李雾月坐在椅子上，复盘。

　　2018年7月。

　　被五条悟带回高专是一个意外，但确实保障了她的生存和安全，免费的咒术最强的间接庇护。
　　高专是一个相对封闭和易于控制信息的环境，里面的人很好糊弄。

　　利用五条悟的财力和影响力，获得支配大量资源的权力。
　　理解咒术，让她有了新的感悟。和宿傩的战斗，是极致的压力测试，让她突破了极限，更深地掌握和开发了自身的能力，被夜蛾正道认可为特级咒术师。
　　现在咒术界只剩下3个特级咒术师，1个新的特级咒术师诞生。

　　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格局，乙骨忧太没成年，在国外打工。五条悟，天天打工。另一个逃避打工。

　　李雾月拒绝成为特级咒术师。

　　最初同意留下，只是觉得这地方还行，虽然又老又旧，但苗子还不错，领导不精明。
　　想建立一些新的羁绊和归属感，来安抚一下孤独的心。

　　后来，她发现可以巧妙地利用五条悟的资源和梦想，来实现自己宏大的战略目标。
　　等她的政商关系建立后，原本支付给咒术总监部的预算，就会削减。
　　她能不能拿到这笔预算无所谓，敌人不可以拿到！

　　其实生产咒具没有什么难的，她已经拿到了五条家的古秘籍，在中国找到了生产厂家，零部件分批运过来，在当地组装一下就好了。

　　要培养自己的代理人，制定《咒术师权益保障法》，前三次的提案一定不会通过。
　　但无所谓，这只是转移敌人注意力的方式，在狗群里砸一块砖头，疼的自会叫。
　　如此丰厚的福利，本可以改善自己的生活，激发对美好未来的畅想，但是被荒谬的理由所拒绝。普通咒术师和家人们，会看清反驳的敌人的嘴脸，觉醒。

　　建立自己的媒体网络后，要开展叙事攻击，塑造英雄与悲情，爆料和抹黑敌人。
　　我方有五条悟和伏黑惠，所以第1个按在铡刀下的，是加茂家。
　　侧室（私生子）加茂宪纪，只因为原配没有生出身怀【赤血操术】的孩子，于是他成为“嫡子”。
　　但其他族人总用不检点来污蔑他的母亲，试图侮辱他的血缘。

　　一个古老的家族得从内部争斗起来，才更容易衰败。
　　他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棋子。

　　但政治斗争和议会博弈、舆论战和信息控制、经济制裁和商业竞争，只是让骆驼瘦死。
　　最后，最重要的斩首，一定得是武力行动。
　　将保守派长老、极端人员，在证据确凿中，正义执行。
　　当然，如果有罪犯不愿意乖乖地承受绞刑，那有的是方法，直接堕入地府。

　　等到祓除部成立之后，咒术师评级、任务分配、古籍解读权都要收归到新成立的中央机构。
　　如果这个计划在半年内实施成功，那新任部长还得是五条悟，毕竟他的含金量摆在这里。
　　除非有一场大事件，比如多个特级咒灵，杀了大量的人，造成极度恶劣的后果。而在这场战役中，新生代的孩子们能够打出沉甸甸的成绩。

　　那些被咒术界老牌势力所垄断的忌库，那些危险的咒物和顶级咒具。
　　一场美妙的再分配。
　　对整个咒术界未来百年发展方向的绝对主导权。
　　一场典型的、残酷的、但目标宏大的政治革命。

　　李雾月看着屏幕，露出了苏醒后的第1次微笑。
　　模糊的反光，倒影着邪恶的弧度。勾起的嘴角，挤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啪。”鞋底踩在窗台上的声音。
　　李雾月侧头，看去，刚才还被她在大脑中算计的五条悟，又不走正门，直接跨窗而入。
　　果然不能在背后太蛐蛐人吗？
　　还好她没有说出来。

　　五条悟兴冲冲地大跨步走过来，戴着黑眼罩，但嘴角的大弧度上勾，显示出心情的极度愉悦。
　　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从椅子上拔起来。或许是咒术的原因，她是漂浮着，并没有单单依靠手腕坠挂着，所以不疼，只感受到他虎口强劲的脉搏和温热的体温。
　　踩在窗台上，直接就飞了出去，落在草坪上，进入了一个地下室，把虎杖悠仁夹在腋下走了出来。

　　李雾月：？？？
　　她明明告诫过他，不要让她和虎杖悠仁见面，免得宿傩获得新的情报！
　　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但是才半个月，转头就忘是吧！

　　悠仁看见她，露出忐忑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观察她，又垂头丧气捂住自己的脸。
　　但小太阳还没来得及抑郁多久，就被夹在腋下，在空中飙飞。

　　李雾月面无表情，回想起在西伯利亚坐在雪橇犬的后座上，放空自己，任由撒脚丫的大狗子带着她狂奔。
　　去哪？不知道。
　　别张嘴，可能会吃到屎。

　　在夜色里，踩在黝黑的湖泊表面，皎洁明亮的月光，让波纹折射出星光点点。
　　让她想起了卡塞尔学院的山顶，平坦，但泉水从岩石中涌出，形成一个小的湖泊，没有树长满了草。
　　夏天，月光和萤火虫，静谧，美丽。

　　虎杖悠仁新奇地踩了一踩水面，发现并不会掉下去。更惊讶的是发现对面有一个会讲人话的特级咒灵，脑袋长得像富士山。

　　李雾月：。。。
　　很好，还把她的存在暴露给特级咒灵了。都讲人话了，还能没有队友吗？

　　同时，五条悟发出一串畅快且反派的病态笑声，并持续挑衅：“没问题的，因为你，很弱啊。”

　　李雾月：还能用这个语气，学到了。

　　特级咒灵破防，怒发三喷，水面蒸腾出白色的雾气，熔岩般火红的颜色照亮了这片区域，席卷而来的浪花打在无形的墙面上。

　　李雾月平静地看着，脑中响起平静的声音。
　　【跟青铜和火之王的尿性一样，暴躁易怒，没几句话就跟高压锅炸了一样，到处喷火，扭曲空气，毁坏花花草草。】

　　李雾月：。。。
　　有没有一种可能，几句话全是在挑衅？

　　五条悟按住悠仁的脑袋，安慰他，不要害怕：“不要怕，别离开我身边。”
　　再感受另一边，她的情绪冷漠，他要是敢伸手也摸头，保准会挨一巴掌。
　　嘁嘁（PS：轻微、傲娇的不满）

　　“领域展开，盖棺铁围山！”
　　厚重的岩石在天空处合拢，地面裂纹中有岩浆流动，流动的火在周围炸开。黑烟和灰尘，炽热和黑暗。
　　被热力而扭曲的空气，浑浊的味道。

　　五条悟给悠仁讲解领域。

　　李雾月提起高领遮住自己的鼻子，实在是太臭了。
　　他带悠仁来，目的可以理解，毕竟特级咒灵当教具，还是挺少见的。
　　但带她来干什么？看他耍帅吗。

　　李雾月意识到什么，兴味地注视着五条悟，他果然勾下自己的眼罩，露出漂亮的脸和眼睛，摆出一个手势，回应敌人的领域展开。
　　“无量空处。”

　　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将火与岩石格挡在外，瞬间的爆闪白光剥夺了视线。
　　特级咒灵的背后出现了一个类似宇宙黑洞的存在，周围的光晕。缓慢又快速的旋转，好像行星的飘带。

　　李雾月意识到，那是概念的六眼。
　　她的手被握住，动弹不得的身体状态被解除。
　　她好像在一瞬间看到辽阔无垠的宇宙，那个她寄托了无限遐想、但也积攒恐惧的存在。

　　李雾月偏头看去，五条悟的胳膊搭在悠仁的肩膀上，垂下来牵着她。
　　五条悟：“在我的领域里，只有跟我有身体接触的人，才不会被负面状态影响，你可不要想多，我可不是特意要牵你的手。”

　　李雾月想，两秒的桎梏，她的脑袋真的能被摘掉。
　　虽然没有心脏了，但有种心惊肉跳感。
　　以现在的她，真的会死。
　　力量，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

　　五条悟想给两个刚从特级咒灵和领域展开里活下来的伙伴，展示一下自己的强大。
　　她的手真冷，握紧一点，把体温传给她好了。

　　没有意识到，他的这番举动，只能收获小孩子的赞叹和崇拜。
　　但大人，只有警惕和恐慌。

　　李雾月顺从，手被攥紧，在大掌中显得纤细脆弱。
　　无声的威胁，让神经再一次绷到顶点。
　　尤其是看到五条悟直接单手把特级咒灵的脑袋拔了下来，脖子在虚空中扭曲，血喷射，被无形的屏障阻隔。
　　李雾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努力镇定，冷静。

　　领域解除了，她站在草坪上，有一点恍惚。

　　五条悟踩着脑袋碾压，黑色的皮鞋恶劣地用力。

　　李雾月垂眸，和这只独眼对视。
　　如果当时出领域之后，她变成了死侍，就算躲进了下水道，也会被找到，拔掉脑袋。
　　看在一点交情的份上，不会被踩在脚底，但也会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
　　失败者，死亡，没有全尸。

　　李雾月看向五条悟，用压倒性的力量碾压，是他的舒适区，也是他唯一精通的语言。
　　在复杂漫长、需要耐心和妥协的政治博弈中，他感到挫败，就算表达不满，也会被她无视。
　　一个特级咒灵，一个他可以用武力摧毁的目标。
　　用最压倒性的、酷炫的方式摧毁，来宣告他才是解决问题的最终答案。

　　五条悟的畅快笑声，像一个愉悦犯，舒缓了被排斥的焦躁和憋闷。
　　他看向李雾月，果然收获了专注的凝视。
　　她收敛了漫不经心的态度，严肃而认真地看着他。
　　那些复杂的计划书、更聪明且精于世俗的合作伙伴，是无法收获她这种眼神。
　　只有他才能获得这种“唯一”和“最特别”。

　　李雾月面无表情，微眯眼，意识到他渴望证明他的价值。
　　最强是他的标签，也是枷锁。
　　当这个最强在她这里失效时，他产生了一种存在主义危机，所以急于用最熟悉、最无可争议的方式来锚定他的价值。
　　用无声的语言，向她证明，她所有的计划，都需要他的武力来作为最终保障，她是无法将他排除在外的，永远不可能。

　　李雾月非常配合，作为他此刻最重要的观众，轻笑着，给予鼓掌的赞叹。

　　虎杖悠仁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发现两个老师的气场很是微妙。
　　五条老师非常得意洋洋，在获得李老师鼓掌后，开心地抬下巴，心满意足地戴回眼罩。
　　李老师虽然嘴巴在笑，但是眼睛没有一点笑意。

　　虎杖悠仁意识到，五条老师用一种笨拙又傲慢的示威方式，将他和李老师的关系，拉回他熟悉的轨道。
　　由他提供暴力保障，他是主心骨。
　　李老师在各个领域都非常优秀，但最终，只有五条老师，只有他能搞定一切。
　　虎杖悠仁默默睁圆了眼睛：五条老师你这样会失去李老师！不管是作为同事还是朋友，两个都很强势自我的人，很容易闹掰的！

　　虎杖悠仁担忧地看着五条老师，但是他已经在快快乐乐地审讯特级咒灵的脑袋了。
　　虎杖悠仁只能先说一点别的事：“诅咒原来是能说话的，太过自然了，我都没有注意到。”
　　他看向李老师，穿着女士西服的李老师打扮地精致优雅，长到腰间的头发变成了短发，右鬓一股小辫编到耳后，垂挂着一根青绿色的流苏。
　　李老师沉默，只垂眸，冷淡地看着咒灵的脑袋。
　　虎杖悠仁：完啦。

　　突然，一棵花树从天而降，插在地上，飘扬的亮白色花瓣，散发出迷人的清香。
　　炸开了五彩缤纷的花海。

　　李雾月抬眸，秒开战斗模式，袭击者肯定挑软柿子捏，一个咒术最强，一个宿傩容器，还能选谁。
　　黄金竖瞳和闪现的第2只特级咒灵对视。
　　精神系的干扰，对她没有作用。
　　这种令人松懈、放松警惕的舒适状态，更让她应激。
　　她抬手，准备释放言灵。

　　｛同伴，我会回来救你的。｝
　　一种听不懂的语言，但是她却领会了意思，在她的大脑中响起。

　　【呵】她大脑中，原住民对侵入表示极度的不满。

　　五条悟在杀咒灵和救悠仁之间，选择了后者，只两秒的时间差，特级咒灵就带着脑袋逃走了，隐蔽了气息。

　　虽然放跑了两只特级咒灵，但五条悟一点都不焦虑，还非常愉快地给悠仁布置了后续的任务。
　　插兜来到李雾月的面前：“你今天晚上格外的沉默，难道是看到这两只特级咒灵害怕了？”

　　虎杖悠仁：“五条老师您...”
　　别在你们俩岌岌可危的同事关系上再加一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