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
很久很久之前的汉江口，月朗星稀，晚风轻吹，水微涟，一人独坐舟上，闭眼抚琴，心中所思乃是巍巍群山，峰峦叠嶂，苍翠如盖，山中乱石之间银帘垂落，喷壑数里，汇入江湖，水若镜面……“嘣！”弦断音歇。
江边树丛走出一人，手拿斧头，肩挑干柴：“对不住，听到动情之处有所打扰。”
舟上那人也不恼怒，只关心地问道：“你能听懂？”
樵夫挠挠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听懂，只听到巍巍高山，荡荡流水。”
舟上人十分欣喜：“我心中所思所想正是高山流水。”遂邀樵夫同船，畅谈一夜，共同约定明年此时还来相会。
次年，舟上人至，而樵夫未来，后来才得知樵夫已亡。舟上人摔琴以酬知音。
多年后，舟上人行至奈何桥边，遇见樵夫站在桥边微笑：“不知道还能弹给我听么？”
舟上人席地而坐，对空抚琴，一曲高山流水后，同樵夫迈过奈何桥，共赴转世轮回。
光阴如梭，某年某月某日某仙山。
“师兄，你说我们当初为什么要修仙啊？现在比我们晚进门的最起码都是地仙了，我们还是成不了仙。”师弟懒洋洋地靠在树上。
“我当初的理由很简单，想让你喊我声师兄。”师兄躺在地上，似睡非睡，迷迷糊糊答道。
师弟一脚踹过去：“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师兄总算清醒，猛得坐起身否认：“我刚才说的是梦话。”
师弟白了他一眼：“对，都是梦话。”
师兄将头枕在师弟腿上：“你虽能看破红尘，却被我害得因割舍不掉七情六欲而无法成仙，真的不怨我？”
师弟一边摸着师兄的头发一边答道：“最后一次回答你，成仙没什么好，要不然他们非要把时间调成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做什么，不就是因为无聊么。做人能体会世情百态，悲欢离合，成仙了就什么都体会不到了。”
师兄像只猫一样舒服的在师弟身上钻了钻：“等我们道行再高点时，我们再向地府报名投胎吧。”
师弟困惑了：“我们脱不了肉体凡胎还修行做什么？”
师兄随口回答道：“攒人品留着下辈子用啊。”
师弟略皱眉头：“只是不知道你我下辈子是否有缘相见了。”
师兄忽然郑重其事地问：“我知道一个法术，可以在我们精魂上做一个连接，当我们转世之后的适当时刻会开启，让我们不由自主地找到对方。只是这连接无法打破，我们世世都要相见，不知你可愿意？”
师弟认真考虑一下：“只是相见而已，又不是一定绑在一起，有什么不可？”
东汉末年，舒城到寿春的官道上。
“哎呦，你怎么走路不看路啊？”
“你自己不也是没看路。”
“呦，你这小子胆子倒挺大，方圆多少里都没人敢跟我顶嘴呢，有本事报上名来。”
“在下周瑜……”
“你就是周瑜啊……”
“你是谁？”
“记好了，我叫孙策。”
又一世的纠缠开始。
地府
“阿策，你又闯什么祸了！”
孙策急忙分辨：“我什么都没做啊！”
周瑜瞪他：“什么都没做么？那‘于吉’是怎么回事？铜镜是怎么回事？你本来是福寿之相却早早而亡是怎么回事？”
孙策避而不答，嬉皮笑脸地抱住周瑜：“那么长时间没见，一见面就训我，这种不利于团结的事很有可能被和谐啊。”
周瑜回抱，半天才说：“十年了。”
孙策在他背上拍拍：“要让我再等一个十年、两个十年、无数个十年都行。”
周瑜总算露了自从见到孙策以来的第一个笑脸：“你等得了，我还等不及了呢。”
“哎，你们要叙旧不要站在这叙，站在鬼门关这很堵塞交通的啊。”后面一个新来的鬼催促道。
周瑜回头一看，在他身后还排着几个鬼呢，赶紧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见到故人太激动了。”然后拉着还在窃笑的孙策走进了鬼门关。
孙策跟在周瑜身后追着问：“故人？我们就故人？”
周瑜板个脸：“死了的人不就是故人么。”
孙策笑笑，一边拉着周瑜往他们的鬼宅走一边和周围的鬼打招呼：“看，我师弟回来了。”
周围的有相熟的鬼就冲他们点头致意：“哟，投胎二人组回来啦。”
“嗯，回来啦，都回来了。”孙策笑眯眯地点头。
一个小鬼很是激动地冲过来，泪流满面地望着周瑜，眼睛里充满了感激：“你可总算回来了。你不在地府的这段时间，你师哥无聊的时候就拿我们开涮啊。”
“那……我替我师哥道歉了。”周瑜尙没有完全回到在地府的生活模式。
“不用了，只要他不再找我们麻烦就行。”小鬼连连摆手，“不过现在我可不建议你们投胎，现在人间的世道太乱，一个不小心给饿死后滚回来的还算是好的，要是像那谁给周瑜的业火烧回来，那可就太受罪了。”
周瑜脸色顿时一变。
孙策拉着他的手用力握了握，小声安慰：“他们又不知道你在人间是谁，别放心上。”
周瑜低声说道：“你知道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孙策眼含暖意：“不管什么原因，回家再说。你在人间呆习惯了，每次回到这长年不见阳光的地方，情绪总是要坏一阵子。”
周瑜斜睨了孙策一眼：“你不喜欢人间，那你还要投胎做什么？”
孙策笑而不语。
待到两人回到了宅子，孙策在屋内设了一个结界挡住别人的耳目后才正色说道：“其实我是闯祸了，而且闯大祸了。”
周瑜以一种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看着他：“那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你赶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出来了大家好一起商量解决。”
孙策舔了舔嘴唇：“那‘于吉’是玉帝的分身下凡，我在人间的时候砍的就是他。”
周瑜揉了揉额角，努力把爆出的青筋压下去：“你怎么知道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怎么到现在还没找你麻烦？”
孙策做了个鬼脸：“我砍他的时候当然不知道他是谁。那是到我中箭后，照镜子时，看到‘于吉’在镜中看我，不知怎么的前几世的记忆都觉醒了，那发觉‘于吉’的气息和我们修真时遇见的玉帝是一样的。”
“所以他是为了报复，直接利用镜子取了你的性命？”周瑜大为不满。
孙策点头：“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但还有其他原因，我过会再说。我为了防止他妄取你的性命，以血做结，喷在镜上，想以此来保护你顺便也可以让你在我没能陪你的时候不用那么难过。”
周瑜皱眉：“那镜子在我打南郡的时候就失去作用了。”
尽管有结界，孙策还是贴近周瑜的耳朵悄声说：“我在你赤壁一战过后，忙着帮你超度亡魂，减轻杀业，也就无意中得到一个消息。上界推算这乱世要经百年才能平定，为了‘体恤’下界百姓，就想干扰命数，缩短这乱世。”
“所以？”周瑜也放低了声音。
“因为涉及改天换命，他们上界也不知道究竟选谁来结束这乱世为好，所以出了纷争，有的是支持曹操，有的是支持刘备……”
“……就是没有人支持你。”周瑜接道。
孙策点头：“他们没眼光不能怪他们。所以见我在江东立住脚，他们就坐不住了，玉帝亲自下凡在江东散播谣言说你我二人是煞星，追随不得。”
“然后你一气之下把他砍了。”
孙策苦个脸：“然后他也一气之下直接把我的命线砍断了。”
周瑜奇怪地问：“那我呢？就因为我烧了曹操？那我怎么不像你一样立刻就死了呢？”
孙策得意地说：“你开始不是还有我那镜子做护身符么。你还是要对我的法力有点信心。”
周瑜推理道：“所以能将你那铜镜射碎的也并非凡人。”
孙策赞许道：“真聪明，那一阵子我忙着超度亡魂忙晕了，也没来得及罩着你，结果被他们破了那个保护。”
“然后我就等不及得来跟你见面了。”周瑜说出了最终结果。
两人沉默了片刻，周瑜疑惑道：“那仲谋怎么还活蹦乱跳的？”
孙策略略皱眉：“估计上界实在不看好他的单兵作战能力吧。”
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在以后的讨论中回避了这个问题。
周瑜又思索了片刻，有些犹豫地问道：“难不成以后只要江东有发展的趋势，上界就要干扰？”
孙策想了想：“很有可能。”
周瑜急了：“那子敬现在不是很危险？”
孙策好奇道：“子敬？鲁子敬？”
周瑜点头：“对，我向仲谋推荐他接替我的职务。”
“……只要他不好好干就会没事的。”
“……可能么？”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