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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高明的杰作 ...

  •   因为餐后闲谈时那点不愉快,看电影时,薄祎跟谢旻杉离得很远。

      她的一边坐着夏颖,另一边是那个频繁出现在她身边的短发女人。

      荧幕的光辉时不时打在薄祎脸上,明暗相间。
      让谢旻杉想到昨天晚上,手机屏幕在收到消息亮起时,出现在她眼前的熟悉面容。

      这几年,薄祎的变化是有,但在床上,没有任何衣饰、妆容加持的时候,她跟谢旻杉记忆里的模样重合。

      唇薄,唇色艳红,微微张着,紊乱的气息节制地流泻。
      眉峰微聚,像要是靠着那处起伏,压制住不该示人的脆弱,但又被藏不住欢愉的眼眸出卖。

      不同的是,现在的薄祎只有侧脸,昨天晚上她看的是正脸。

      正面看时,谢旻杉都没明白薄祎心里在想什么,现在从侧面倒是看了出来,薄祎在对身边的人笑,心情不错。
      虽然眼睛望着屏幕,但肩膀已经抵着人家了。

      谢旻杉很不经意地问顾云裳,薄祎身边的人是谁?

      顾云裳挨近她,小声说是俞光的一个表亲,也喜欢女孩子,早就跟家里人出柜了。

      “她对薄祎一见钟情,跟我打听了很多薄祎的事。这几天,薄祎不在她就魂不守舍,薄祎一出现,她就……”

      顾云裳用了个笑而不语的表情替代,谢旻杉解读出来,多半是“孔雀开屏”的意思。

      谢旻杉不露情绪,“她就是你口中优秀的人之一?”

      “对啊,是个外科医生,能力跟性格都不错,也很漂亮吧?”

      医生。
      昨晚徐维心说有医生当场给薄祎检查过,看来是她。

      谢旻杉有一会没说话,看了几分钟电影才接着说:“她压力太大了吧,短发不说,薄祎不会喜欢发量少的人。”

      顾云裳看去一眼,对方还是天生的卷发,还挺蓬松。
      “没有吧,不是正常发量吗,可能是太忙了,没刻意保养过头发。”

      又无奈劝她:“你说的这么确定,你又不了解薄祎。我的谢总,你就大人大量饶了她吧,连追她的人你都要打压几句?”

      谢旻杉只好闭嘴。

      顾云裳以为她不高兴了,又夸奖说:“话说回来了,旻杉,你的发量蛮茂密,怎么工作那么辛苦了还没有脱发?”

      谢旻杉脑海里顷刻出现薄祎将手穿进她发间的画面。
      像是在推她,又像把她往更热的地方按。

      她的脸在发烫,心里焦躁,一定是放映厅太闷热了。

      她没能说出话。

      顾云裳身边的俞光接茬了,夫妻俩脸挨着脸,腻腻歪歪的,旁若无人搂在一起。

      谢旻杉只忍了一分钟,“受不了你们,我不做电灯泡。”

      她要求跟夏颖换个位置。

      顾云裳:“?”

      夏颖:“?”

      薄祎:“?”

      谢旻杉换完位置,开始专心观影,每当身边有人说话,她就第一时间看过去。
      目光中没有责备,表情也算得上宽厚,一副“你打扰到我了但是没关系我忍一忍”的表情。

      因此之后的一个半小时里,薄祎跟身边的女嘉宾不得不减少谈话的频率,只偶尔眼神沟通。

      这部电影颇有名声,但是满身铜臭味的商人谢旻杉只听过而没耐心看过。

      影片里是夏天,海边的阳光挥霍般照耀。
      配乐极有水准,钢琴曲的选择上不断给予谢旻杉一些信息,之后剧情的走向也证实了她的推断。

      起初谢旻杉没兴趣,直到看见凶杀剧情。
      主角杀掉爱人时,谢旻杉在心里大喊不要。

      可惜她是个局外人,她的反对和祈求都无济于事。

      人们格外擅长在专属故事里自作聪明,做尽蠢事,亲手毁掉得之不易的美好。
      电影结束的那一刻,她极为拖沓地回过神,怅然若失。

      发现身边的薄祎正在看她。

      谢旻杉以为自己失态了,有一点尴尬,立即打起精神。
      “你看什么?”

      薄祎说:“让一下,挡路了。”

      然后领着医生从她面前走开。

      “……”

      散场之后,谢旻杉几人步行回了住处,不出所料,薄祎跟那个医生没有跟上来。

      夏颖跟徐维心可能很想聊这件事,但谢旻杉一听就黑脸,像是提薄祎就过敏的样子,她们就没多说。

      谢旻杉还没进房间,看见她母亲打来的电话。
      于是站在楼梯口,边看山谷的星星,边平静应付。

      “没说几句。”
      “跟我什么关系?”
      “原来是要我当司机,我要考虑一下。”

      挂断电话,谢旻杉看见薄祎进了院门,缓步朝楼上走来。

      山里的夜风清寒,薄祎仍然敞着大衣,很不爱惜身体,耳朵也被风吹得发红。

      但愿是风吹的。

      谢旻杉伫在那里,薄祎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像没看见她,停也没停地回了房间。

      倒不是薄祎多要紧,而是谢旻杉好多年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了。
      礼貌而讲道理的人见多了,乍然遇见个可恶成这样的,说不诧异那是假的。

      也只是诧异。

      薄祎的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谢旻杉还是无动于衷。

      只是想到昨天晚上,当薄祎的两只膝盖努力往一处碰,推着谢旻杉的肩膀,在枕头上连续地摇了摇头时,谢旻杉就停下了。
      她没想贪得无厌,她想询问薄祎还有没有不舒服,想安抚,想询问为什么一直关灯,想解释为什么进行得这么莫名其妙。

      也许根本问不清楚,解释不清楚,大家只是随便找个理由,但彼此说说话也好的。

      但是她还没缓过神,薄祎就翻身,背对着她,像这件事全是自己一厢情愿,她委屈上了。

      谢旻杉不甘心,又凑上去,偏要再把她拉下神坛,她是带着被薄祎辱骂和反抗的准备去的,可薄祎没有拒绝。
      无论她多过分,无论她索取多少,薄祎居然都默许。

      谢旻杉不紧不慢地洗了二十分钟热水澡,身上的那些小伤口已经没有早上那么疼了。
      这些无关痛痒的伤总是在被遗忘后愈合得很快。

      她去按响薄祎的门铃。

      二人没表情地对视,谁也没有说话。

      最后在谢旻杉张口的时候,薄祎让开道,示意她进去说。

      其实谢旻杉没有话打算说,只是赌薄祎不敢让人发现谢旻杉晚上来访。

      屋里的灯光没有全部打开,暖色的光线与木色系的装潢搭配看上去很温暖,两个行李箱摊开在地板上。

      薄祎正在收拾个人物品,把人放进来之后,她也没有暂停,时而站起,时而蹲下。

      谢旻杉旁观这个场景,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整理到一半,薄祎像是感到奇怪,保持单膝跪地的蹲姿,特意抬起头看了谢旻杉一眼。
      见她满不痛快地盯在地上,好像这个行李箱得罪过她一样。

      薄祎冷声笃定:“看样子你是来找我是吵架的。”

      谢旻杉不置可否:“我一句话也没说吧。”

      薄祎低下头继续,“餐厅里当着那么多人面让我难堪,观影时又不许身边的人与我说话。”
      “现在不请自来,坐在这里蓄势待发,不是想吵架,难道是来送爱心跟温暖的吗?”

      谢旻杉被她指责,又被她的用词弄得失语。
      “爱心我有,就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温暖?”

      “我不需要。”
      薄祎头也不抬,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

      谢旻杉不想争辩,换了个无伤大雅的话题:“怎么回来这么早?”

      薄祎没理解她的问题,“什么,你想要我多晚?”

      谢旻杉直说:“以为你跟那个医生会多相处一会呢,我看她对你很有兴趣,她表白了吗,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薄祎盯着她,“好像跟谢总没关系吧。”

      “我又没说有关系,只是问清楚,你不让云裳安排人送你,是联系好搭谁的便车了吗?”

      薄祎还是那副不合作的态度:“我说了,跟你没关系。”

      谢旻杉安静了几秒。

      才说,“有关系的,谢黎女士让我明天带你去见她。”

      她只好说清来意。
      如果不是长辈的意愿很难打消,她才不会打探薄祎的这些事。

      薄祎闻言顿了顿,似乎在判断她的话是真是假,没说话,又继续整理她两个很能装的箱子。

      谢旻杉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停下,还没开口,顺着她微垂的的高领口看到星点痕迹,继而弯下了腰。

      薄祎倏然警觉地抬头。

      谢旻杉就定在原处,“考虑清楚,答应还是回绝?”

      薄祎却问:“你的眼睛是在看你不高明的杰作吗?”

      有些话是不好说出来的,心照不宣就可以了。
      就算自己看看,那也无可厚非,没有人定力那么强大,看见相关的暧昧痕迹还能管住眼睛。

      谢旻杉认为她很唐突,但没有表现出来,了然地说:“难怪你要穿高领。”

      薄祎闻言径直站起来,身体在站立之后小幅度地晃了一下,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谢旻杉迅速伸出手扶住。

      薄祎站稳后将她推开:“不要碰我。”

      “……”
      谢旻杉真是没见过更不可理喻的人。

      她态度恶劣,本来想要礼貌相待的谢旻杉忍不住:“如果昨晚你能这么坚定,我就不会手酸一天了。”

      终于,薄祎冷漠的脸上透出一股难堪和不悦来。
      情绪的晕染让她看上去有了温度,不再像一个冰冷的高不可攀的漂亮雕塑。

      “自作自受,你以为只有你不舒服。”

      谢旻杉刨根问底,将她从头看到尾,“你哪里不舒服?”

      薄祎剜她:“明知故问,不用你假惺惺。”

      谢旻杉知道哪里了,心口被她剜得发烫,具体缘故尚不知,促使她冲动地将人抵在墙边。
      “好意关心你,为什么说我假惺惺?”

      薄祎偏开头不理,她将薄祎的领口拉开了一些,窥见斑驳的痕迹,而这像是冰山一角。
      记忆被仓促地拉回昨夜。
      ……
      这些痕迹提醒她,她的吻中夹杂了私人恩怨。

      她承认,杰作都摆在眼前,此刻的关心确实显得很假惺惺。

      “牙印应该消了吧?”

      薄祎动不了,咬牙:“滚。”

      一只为薄祎弹过钢琴戴过戒指的手抬起来,在墙上的灯光面板按下去,整个房间一刹那坠入黑暗,如同昨晚困住谢旻杉的瞬间。

      谢旻杉按住她腰身,贴近她的耳畔和颈窝,闻了一闻。
      “难怪你昨晚特意提问,今天还真闻到了别人的味道。”
      “观影时候蹭上的,还是没回来之前挨到了?”

      薄祎发着颤挣扎起来,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谢旻杉就拥吻住她,将她的不满尽数吞了下去。
      她推谢旻杉,没能推动,手腕还被擒住。

      窗帘紧闭,山谷里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夜晚有多静,交织在一处的呼吸声就有多沸腾。

      谢旻杉穿着绵软的睡衣,怀里满载暖意,伴有清爽温柔的味道。
      这味道令人觉得熟悉,却又像从遥远的梦境飘过来。

      渐渐的,没有人再挣扎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不高明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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