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疾行》恩白鹤染

3、封锁

　　德尔想追上去，但警车响彻的警报让整个草垛黑市完全陷入了混乱。
　　四处散开人群，顷刻间便融进了草原，只留下风吹过高草丛哗啦哗啦的声音。
　　下阁楼的门被锁上了，显然是那个巫女干的。难怪她知道闯入的德尔是警察，原以为通灵，没想到只是在装瞎罢了。
　　雪吟摘掉墨镜，脱下繁复的装扮，把烛台、衣服和夜明珠通通塞进了手提箱，和黑市里的其他人一同跑路了。
　　火苗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沾在干草上便像爆裂的□□般，从干草上荡起火光。
　　一开始，火在阳光下并没有明显的焰色，只有靠的近了，才感到阵阵热浪袭来，植物茎叶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愈加密集，彼此交织、重叠。
　　未燃尽的黑烟，越聚越多，风也无法吹散了，如口吐烈焰的黑龙般在橙红的火焰上盘旋。
　　另一边，尤里安并没有因为被警察追踪就更改去靖安市的计划。隐在夜色中的公路上，飞快掠过闪烁着红蓝灯光的警车。
　　阿烈在看吸血鬼的小说，但同一个段落已经读了三四次，还没看懂情节发展。所幸脱离故事，研究起了作者的生平。
　　忽然，啪啪啪啪，车门快速震动了起来，明明是在平整的路面上，车身却在上下颠簸，仿佛坐上了游乐场中的海盗船。
　　尤里安双手握紧方向盘，车却来回打摆。
　　“怎么回事？”
　　“刚路过坟地，可能是阿飘们也想上车吧。”
　　“……你是认真的吗？”
　　“开个玩笑，其实是警灯把他们给惹怒了，想摆脱他们的方法也很简单，你先检查一下，把安全带系好了。”说着，在阿烈惊讶的目光中，尤里安闭上眼睛，把油门踩在了地板上。
　　发动机的轰鸣让人觉得不妙。不知是过快车速激发出肾上腺素放缓了时间流逝，导致神经过敏误以为车子声音大得异常。还是车子真的出了故障，听起来像打不着火的拖拉机。
　　嗡，嗡，警车在路面上呼啸而过，拍门声渐渐小了，最终归于平静。
　　“刚才……真的是在闹鬼吗？”阿烈想找到更科学的解释，气流、地形，都无法解释公路上诡异的拍门声。
　　尤里安没有过多解释，关掉警报，将车驶出公路，停在了城外的隐蔽处。
　　靖安市，一听名字便知曾经这里发生过很多战争。岩石堡垒和城墙遗迹在草原的地形上格外显眼。
　　曾经护守过城池的护城河，现在几近断流，干涸的河道中荒草丛生，一片荒芜。
　　这里的检查站就设立在原先的城门处，巨大的现代仿古建筑充满威严，仿佛走进雅典卫城第一眼看到胜利神庙一般，肃穆的压迫感顷刻间迎面袭来。
　　阿烈不得不反复提醒自己，这里和安逸无趣的七桥市有着天壤之别。守卫们全副武装、荷枪实弹，剧场追光灯般的灼灼目光锁定、跟随着深夜到访的二人。
　　空旷的大厅里，脚步散碎的回声，像是诡异梦境中的场景。
　　尤里安露出别在腰带上的警徽，那是刚从警车里拿来的，向守卫暗示，他要找这里的负责人谈谈。
　　“您好，我们是从七桥市来的。一起案子的嫌疑人逃往了靖安，您这里接到通报了吗？”
　　负责人不知有多大年纪，五十八？六十二？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工作，满头的白发已经难以挑不出一根黑色的了。
　　“您好，庞主任，麻烦您的协助，请您现在下令封锁检查站吧。然后我们查查入境记录，给犯人来个瓮中捉鳖。”
　　“好，好”庞主任既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不同意，态度讨好，又显示出随你怎样，反正别找我负责的姿态。毕竟，对他来说负责人的职责是找人负责，而不是自己负责。
　　随着庞主任四处观察，谁能担起这个“功是我领，祸事你当”的大任。守卫们纷纷收回投来的目光，努力让自己和柱子融为一体。
　　“封锁倒也不急着来，我们收到线报嫌疑人进入了靖安市也就刚一天。还是先看看入境记录，再去抓捕他吧。”
　　尤里安回想夜明珠的指引，罗马式廊柱，暖色的灯光，子弹贯穿厚重的玻璃，破碎的玻璃上映出的文字——克里斯。
　　入境记录单上果然有个人的叫做克里斯蒂安，入境时间是今天下午两点二十七分。那时自己正试图从阿烈那里骗走夜明珠。
　　“还有关于他的信息吗？”
　　“嗯，入境事由是工作需要，联系单位是市立美术馆。”
　　靖安市的美术馆真是很有特色，大厅里摆放着一把青铜锻造的大刀，不怕吓到小孩子吗？
　　但如果阿烈有时间看看墙上的巫师面具，鹿骨三界牌，就会发现刀才是最正常的装饰品。
　　寂静中拉动枪栓的声音格外明显，年轻女子走下楼梯，高跟鞋的啪嗒声如同炸弹计时器上滴滴答答的倒计时，不断逼近。
　　“原来是克里斯蒂娜小姐啊！”
　　“怎么，调查了这么久都以为我是男的吗？”
　　“并不是，我只是拜托雪吟帮我占卜了一下，便在幻象中得到了启示。十分钟都不到，您愿意和我来个交易吗？我给你夜明珠，你帮我找到关于‘安可’的信息怎么样？”
　　“你找到了俱利伽罗的夜明珠？还挺厉害的嘛。”克里斯举枪对着尤里安和阿烈，“只是杀了你们，夜明珠不就归我了吗？”
　　“我们会带在身上吗？而且检查站已经封锁了，现在没人能离开这座城市，除非我带你出去。何况，交易就能拿到夜明珠，您何必杀我们呢。我知道您在调查‘安可’组织，既然目标一致，何不互相帮助呢？”
　　德尔警官从着火的木屋房顶上跳了下来，拍打着被灰烬弄脏的衣服等了好久才等到下属风剑警官。
　　“你去干啥了，我两个小时前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对不起长官，我睡着了，刚看到您发的信息。”
　　生气也于事无补，德尔决定继续去靖安市碰碰运气。
　　刚走到城郊，德尔就看到自己的车停在狭窄的小巷里，一个可疑人影跑进了旁边的高草丛中。德尔警官毫不犹疑的冲了过去，风剑警官也紧随其后。
　　克里斯和阿烈从一旁藏身的草丛中跑了出来，果然风剑警官忘了锁车门，钥匙也还插在车上。
　　接上尤里安，阿烈开车从德尔警官面前飞驰而过。
　　“那是你的车吗？风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