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咪的好哥哥伊尔迷》婍茗芾

1、第 1 章

　　产妇压抑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地透过门板回荡在空旷的回廊里。
　　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约莫三岁的幼童安静地伫立着。
　　他有着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猫眼，眼中却没有一般孩子的纯真神色，而是一片沉寂，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紧闭的产房门扉。
　　“伊路少爷，您在这里呀。”
　　一个身穿素雅和服的侍女匆匆寻来，在他身旁恭敬地躬身：“伊路少爷，崇明大人已在赶来的路上，您无需担忧。时辰到了，我们该去上今日的课业了。”
　　被称为“伊路”的幼童置若罔闻，视线仿佛钉在了产房的门上，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
　　侍女心中踌躇，不知该不该继续催促。
　　这位小少爷自出生起就与众不同，那双眼睛似乎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被他盯着看的时候总觉得渗人。
　　侍女鼓起勇气，正欲再次开口催促，产房方向骤然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急促的呼喊：
　　“快！快去请家主大人！里面……里面有些不对劲！”
　　侍女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本能地转头望去。
　　即便她自身咒力微薄，此刻也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磅礴、纯粹的咒力，突兀的降临不远处的产房！
　　那力量如此强大，瞬间压过了周遭一切气息。
　　她下意识地抬头，试图看得更真切些。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毫无征兆地笼罩住她！
　　仿佛有冰冷的毒蛇缠绕上身上，浓稠的恶意几乎要凝固空气，她的血液似乎被冻结，在恐惧带来的晕眩中，她隐约捕捉到一丝扭曲而癫狂的低笑声。
　　她没听清那笑声的具体内容，只听到身边那个一直沉默的幼童，用稚嫩却毫无起伏的嗓音说了一句：
　　“安静。”
　　侍女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这恶意并没有针对她，但她却像被天敌盯住的小动物一样，不敢动弹，不敢出声。
　　时间在极度的恐惧中变得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令人窒息的恶意倏然退去，身体的控制权似乎一点点回归。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威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家主大人带着几位长老赶到了！
　　侍女如蒙大赦，强撑着想要提醒身边的少爷：“伊路少、少爷……？”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廊柱的阴影下空无一人，那位名为五条伊路的幼童，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产房内。
　　虚弱的产妇疲惫地陷入昏睡，而所有清醒的人，包括刚刚冲进来的家主和长老们，都屏息凝神地围拢在房间中央，接生的老妇人手中，小心翼翼地托着一个刚刚清理干净、仍在嘤嘤啼哭的婴儿。
　　那婴儿的胎发，是如同月下初雪般纯净的银白。
　　老家主小心翼翼的掀开婴儿的一点眼皮，对上婴儿那剔透得如同最上等蓝宝石的眼瞳时，他呼吸一窒。
　　那是仿佛有星辰流转，能够洞穿虚妄，直视本源的——六眼！
　　“是、是六眼！”老家主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颤抖，他几乎是虔诚地从老妇人手中接过那小小的生命体，孩童的啼哭越发痛苦，好像马上就会死去一样。
　　“快！立刻启动最高级别防御结界！封锁所有出入口！在‘六眼’成长起来之前，绝不能让任何外界的污秽靠近五条家半步！”家主这才回过神来下令。
　　而在无人注意的、更高处的房梁阴影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如同壁虎般无声地吸附着。五条伊路那双漆黑无光的猫眼，正透过缝隙，精准地锁定着老家主怀中那个银发婴儿。
　　婴儿身上散发出的、那庞大纯净的咒力光辉，照亮了他的眼睛。
　　【银发……蓝眼……最强天赋……】
　　五条伊路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阿奇，舍不得我这个哥哥，竟然和我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了】
　　【我完全明白了。】
　　五条伊路的嘴角牵起，然而在那双无神渗人的猫眼衬托下，这本就夸张的弧度更加诡异了。
　　与此同时，一缕只有伊路能感知到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后颈，带着戏谑的语气在他耳边低语：“这就是五条家的‘六眼’吗，真是令人着迷呢~”
　　五条伊路对西索的低语充耳不闻，目光牢牢锁定在婴儿身上，一个完美弟弟、合格家主的蓝图在他脑海中逐渐明晰。
　　下方，家主正激动地指挥着布下层层结界，长老们敬畏地围拢，整个产房沉浸在一种狂喜与紧张交织的氛围，无人注意房梁上那小小的、融入阴影的存在。
　　伊路内心毫无波澜地看着眼前的喧嚣，弟弟的未来规划才是重中之重。
　　确认了最重要的事实——这就是他的弟弟，并且状态稳定之后，他失去了继续观察的兴趣。
　　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小小的身影微微一动便消失不见。
　　下午的课业枯燥乏味，讲授的是咒术世家子弟必须熟记的家族谱系和基础礼仪。
　　三岁的五条伊路端坐在矮桌前，漆黑的猫眼直视前方，眼神空洞，仿佛在专注聆听，但讲台上那位年迈讲师的话语没有在他脑中留下任何痕迹。
　　西索百无聊赖地在五条伊路身边，时而化作盘旋在房梁，时而凝聚成一张模糊的、带着诡异笑容的脸孔在他眼前晃悠。
　　“真是乏味透顶的课程呢，比腐烂的果实还要无趣~”西索的声音在伊路脑中响起，“不如我们去看看那个‘小苹果’？他现在应该被严密保护起来了吧？呵呵……真是令人兴奋的挑战呢~”
　　伊路对背景音西索置若罔闻。
　　西索不满的鼓起包子脸：“真无情~”
　　课业结束的钟声响起，伊路走向来接他的侍女：“母亲怎么样了？”
　　侍女恭敬的说：“理纱夫人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静养了，她……很疲惫。崇明大人被喊去了议事厅，与众位长老商议事宜，伊路少爷，您先回房休息吧。”
　　在侍女看来，五条伊路比五条家的成年人还要可怕，她不敢有任何隐瞒，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知道是事情说出来。
　　五条伊路歪了歪头，明明是可爱的动作，他做出来却有一种诡异的非人感：“这样啊，那我去看看母亲吧。”
　　“是。”
　　和上辈子那位基裘母亲不同，五条理纱只是一个拥有微弱咒力的普通女人，折腾了一上午的生产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此刻在卧房中沉沉睡去。
　　伊路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只在母亲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果然。】
　　弟弟并不在这里。
　　不多时，五条崇明回来了，脸上还带着尚未散去的红光，在看到站在妻子卧房门口的五条伊路时，他明显愣了一下，眉头微蹙：“伊路？你在这里做什么？别打扰你母亲休息。”
　　“是，父亲大人，”伊路微微颔首，问道“弟弟呢？”
　　五条崇明的眼神冷了下来。
　　“那不是你的‘弟弟’。”五条崇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是‘六眼’的神子，是五条家未来的希望，是注定的下一任家主。他的存在，是为了家族，为了整个咒术界。”
　　“家族会倾尽一切资源守护他、培养他。在他成长起来之前，任何人，包括你，都不允许擅自接近，以免带来不必要的干扰和……风险。”五条崇明的停顿了一下，声音也小了，几乎是在五条伊路耳边说：“如果他未来愿意认我们，那是我们的荣幸，如果他并不在意我们，你绝不能以兄弟的身份去打扰他、干涉他。明白了吗？”
　　他的语气很奇妙，像是冷漠，又带着一丝狂热和幻想的意味。
　　五条伊路歪了歪头，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的回答：“明白了，父亲大人。”
　　“很好，你回去吧，以后别再提了。”崇明似乎满意于他的“识趣”，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真是……无趣又冷酷的家族呢~小苹果不会被他们养废了吧，这可不行呢~”
　　“不会的。”五条伊路低语“我会好好教育的，我的弟弟。”
　　站在五条伊路身边，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侍女僵硬的站在旁边，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