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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孤儿怨—全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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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弯下腰,将脸凑近那冰冷的、布满污垢的玻璃,瞪大眼睛向食堂内看去——
长条桌旁,孩子们坐得笔直,像一排排没有生命的木偶。他们面前的饭菜冒着热气,却无人问津。
莲姨站在一旁,脸上依旧带着那温和得体的微笑,眼神却空洞地扫视着全场。
王叔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捧着的不是汤盆,而是一大把细细长长的……线香!
橘红色的火光在王叔粗壮的手指间跳跃,他动作熟练而精准地在每个孩子面前的饭碗里,稳稳地插上了三炷香!
青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在食堂昏黄的灯光下交织缭绕,散发出一种浓郁的、奇异的檀香混合着某种难以形容的甜腻气息,即使隔着肮脏的玻璃,那股味道也隐隐约约地钻入我的鼻腔。
孩子们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不再是木然的呆滞,而是一种近乎贪婪的、陶醉的满足!
他们整齐划一地、微微前倾着身体,深深地吸着气——不是对着饭菜,而是对着那三炷燃烧的线香!
小小的鼻翼翕动着,贪婪地汲取着那袅袅的青烟,脸上流露出一种无比享受、无比餍足的神情!
紧接着,他们又转过头,对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饭菜,同样深深地吸着气!
仿佛那饭菜散发出的香气,是世间最诱人的琼浆玉液!他们闭着眼,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被“美味”征服的幸福,喉咙里甚至发出满足的、细微的喟叹。
闻香……闻饭菜……
没有咀嚼!没有吞咽!只有吸气!
只有那烟雾缭绕中一张张陶醉沉迷的稚嫩脸庞!
“真香啊……”
“王叔做的饭最好吃了……”
“谢谢王叔……”
此起彼伏的、带着满足童音的感谢声响起,在弥漫的香火烟气中显得诡异而空灵。
孩子们纷纷离开座位,脸上还残留着那陶醉的笑容,蹦蹦跳跳地(动作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僵硬)跑开了,留下满桌丝毫未动的饭菜和那几十支燃烧过半、插在饭里的线香。
嗡——!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彻底抽空!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趔趄!
“呃!”这时一声压抑的闷哼从旁边传来。
我猛地扭头,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只见明月不知何时也蹲在了我旁边不远处的另一个小窗下!
她的脸色比我还要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着,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和我一样的、惊骇欲绝的恐惧!
刚才那声闷哼正是她发出的。
“你……你也……” 她看着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里充满了求救的信号。
恐惧像冰冷的海啸,瞬间淹没了我们。无需多言,囡囡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这座孤儿院,从莲姨到王叔到每一个孩子……他们都不是人!
他们是……鬼!
“跑!” 这个念头像炸雷一样在我脑中轰鸣!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恐惧!
我一把抓住明月冰冷得吓人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快走!离开这儿!马上!”
明月显然已经被眼前这超出认知极限的景象吓傻了,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任由我拉着。
我们甚至不敢再回头看一眼那弥漫着香火气的食堂,像两只被猎枪惊飞的鸟,跌跌撞撞地朝着孤儿院那扇巨大的、象征着生路的铁门方向狂奔!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肋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冰冷的夜风刮在脸上,却丝毫无法降低身体里因极度恐惧而沸腾的热度。
宿舍楼的灯光在身后迅速远去,食堂的轮廓也隐没在黑暗里。
近了!那扇沉重的铁门就在眼前了!
然而,就在我们即将冲到铁门边时,脚下的路不可避免地要穿过院子中央那片区域——
那五根我一直以为是痛苦石雕的石柱所在的地方!
就在我们擦身而过的瞬间,我眼角的余光,借着远处宿舍楼窗户透出的微弱灯光,不经意地扫过了其中一根“石柱”的底部——
那不是石头!
那是……一双沾满泥污、脚趾扭曲变形、紧紧抠着冰冷地面的……人脚!
一股电流般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我猛地刹住脚步,明月被我拉得一个踉跄。
“怎……怎么了?”她惊恐地问,声音带着哭腔。
我没有回答,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恶心感攫住了我。
我僵硬地、一寸寸地转动脖子,目光惊恐地投向那五根我一直以为是死物的“石柱”。
不是石柱!
在昏暗的光线下,那赫然是五个直挺挺跪在地上的人形!
他们全身被涂满了厚厚一层灰白色的泥浆和灰尘,与周围的地面几乎融为一体,远远看去确实像石柱!
但离得近了,那泥浆下模糊的、属于人类的轮廓线,那偶尔细微的、因极度痛苦而无法抑制的抽搐,都清晰地暴露出来!
他们的双手被粗糙的麻绳死死反捆在身后,身体被强迫绷成一条绝望的直线。最令人肝胆俱裂的是——
一根足有手腕粗、表面布满暗红铁锈和可疑黑色污迹的粗大铁棍!
从他们的□□处……残忍地捅了进去!然后……由他们的嘴里……破体而出!
铁棍的尖端沾着黏稠的、暗红色的东西,在微光下闪着令人作呕的光泽!
五个人!
五根铁棍!
像五根被串在烤肉钎子上、却尚未完全死去的活物!
他们还活着!
剧烈的颤抖如同电流般通过那被贯穿的身体传递出来!喉咙被铁棍撑开,只能发出极其微弱、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那是被堵塞的、无法宣泄的、来自地狱最深处的痛苦呻吟!
他们的眼睛(有几个还能睁开的)瞪得滚圆,眼球布满血丝,凸出眼眶,里面凝固着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恐惧和绝望!
“呕——!” 强烈的视觉冲击和那弥漫在空气中浓烈的铁锈味、血腥味以及伤口溃烂的恶臭混合在一起,瞬间冲垮了我的意志!
我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水和胆汁灼烧着喉咙。
明月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浑身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起来!明月!快起来!不能停在这里!” 我用尽全身力气,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把她从地上硬拽起来。
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手腕传来的温度……冰冷得如同寒冬的溪水!但现在逃命要紧,我无暇细想。
“走!翻过去!” 我连拖带拽,几乎是把她推搡到铁门边。铁门很高,锈迹斑斑。
求生的本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我们手脚并用,狼狈不堪地翻过了那扇冰冷沉重的铁门,重重地摔在了门外的泥地上。
冰冷的泥水浸湿了衣服,但我们毫不在意。山下!只要跑到山下!
“快跑!” 我拉着明月,沿着唯一的下山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
山路崎岖黑暗,树枝刮破了衣服和皮肤,但我们不敢停歇,身后那座阴森的孤儿院如同噬人的巨兽,随时会追上来。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双腿灌铅般沉重,肺叶像要炸开,我们才在一处相对平坦、能看到山下零星灯光的拐弯处停下,扶着冰冷的树干剧烈喘息。
“不行了……我……我跑不动了……” 明月瘫软在地,脸色在月光下白得像纸,声音虚弱而颤抖,“小曼……怎么办?这个时间……公交车早就没了……我们就算跑下山……也……也离不开这个地方啊……明天……明天最早的车也要六点……”
她的眼神涣散,充满了无助的绝望。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来。是啊,就算下了山,这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又能去哪儿?在路边等到天亮?
万一孤儿院的“东西”追出来……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恐惧几乎要将理智淹没。突然,一个名字跳了出来!
“电话!我有电话!” 我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的微光在黑暗中亮起,如同救命稻草。我迅速翻找通讯录,找到了大学同学李强的名字!
他是本地人,毕业后好像买了车!
我颤抖着手指按下拨号键,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
听筒里传来单调的“嘟…嘟…”声,每一声都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快接!快接啊!
“喂?小曼?” 终于,电话接通了,李强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睡意和疑惑,“这么晚了,什么事?”
“李强!救命!救救我们!” 我的声音瞬间带上了哭腔,语无伦次,“我们在……我们在一个叫‘爱心孤儿院’的地方!山上!你快来!快来接我们!求你了!”
“爱心孤儿院?!” 电话那头,李强的声音陡然拔高,睡意全无,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恐惧,“小曼!你们怎么会在那个鬼地方?!等着!别乱跑!我马上开车过来接你们!快!离那地方远点!”
听到他立刻答应,我心头一松,几乎要哭出来:“谢谢!谢谢你李强!我们就在下山的路边等你!你快来!”
“好!我马上出发!坚持住!” 李强急促地说着,又忍不住追问,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但是……你们怎么会跑到那里去?那地方……那地方邪门得很啊!出过大事!”
“我们……我们是被招聘来的……以为只是普通的保育工作……” 我哽咽着解释。
“招聘?我的天!那地方早就废了!荒了好多年了!” 李强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
“小曼,你听我说!那地方……它……它不干净!出过灭门惨案!就几年前!”
我的心猛地一沉:“惨案?”
“对!惨绝人寰!” 李强的声音又快又急,带着本地人讲述禁忌秘闻的恐惧感。
“据说是五个吸D吸得神志不清的混混,半夜摸上山,闯进了孤儿院!那帮畜生……简直不是人!他们把里面的人……全……全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