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花孔雀遇上睁眼瞎》讨厌小鱼干

4、三厘米的太平洋

　　鱼干环顾教室，目光在午后的光影里扫过每一张课桌，粉笔灰在阳光中打着旋儿，最后定格在那两个闹腾的人身上，他灵光乍现，想出一个主意，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岁清，你过来坐讲台旁边”
　　然后对靳斯叶说：
　　“你坐她的位置”

　　“为什么？！” 江洺淮和岁清的质疑声同时响起，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周围的同学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压低了的哄笑，像煮沸的水壶噗噗作响

　　鱼干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那副古板严肃的脸上罕见地闪过一丝得逞的光

　　“哈哈，老鱼太阴了”
　　许晴熠在心里疯狂大笑，憋得肩膀直抖

　　“老师我不要！”岁清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抗拒，她下意识地看向江洺淮，却发现他也正看着她，镜片后的眼眸里闪过清晰的不悦和一丝……紧张？

　　江洺淮确实紧张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关节微微泛白，他害怕她真的被换走，那个总是吵吵闹闹、动不动就炸毛的同桌

　　“这是命令”
　　鱼干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好吧，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反驳无效，被迫认命
　　岁清耷拉下脑袋，像棵被霜打了的小白菜，不情愿地开始收拾书本，笔袋、课本、卷子……每一样东西被她拿起又放下，动作拖拖拉拉，满是不甘

　　她抱着沉甸甸的书本站起身，磨磨蹭蹭地走向那个“万人唾弃”的护法位——讲台右侧那个孤零零的单人座，正对着黑板，也正对着所有老师最直接的视线

　　江洺淮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的马尾辫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校服裙摆划出沮丧的弧线

　　他感觉自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八百个心眼子开始疯狂转动，盘算着怎么才能让她再坐回来

　　他看着迎面走过来的靳斯叶，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懒散的眼眸此刻清晰地写着敌意，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对方
　　“这家伙什么来头啊？”
　　他心里翻涌着疑问和一丝莫名的危机感

　　靳斯叶感受到了那道不太友善的视线，但他只是微微一顿，便面色如常地走了过去，自然地在那还残留着温度的座位上坐下，开始整理自己的书。动作从容，好像什么都没察觉到

　　“好了，开始上课”
　　鱼干敲了敲黑板，满意地看到教室里恢复了秩序

　　江洺淮勉强收回打量靳斯叶的目光，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越过一排排课桌，重新落回讲台旁边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少女此时的脸黑得和锅底一样，满脸都写着不爽两个字，一方面是这个位子太容易被各位老师“视监”，一举一动都在眼皮子底下

　　另一方面，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身边少了那个熟悉的、总是跟她斗嘴却又会纵容她的气息

　　她烦躁地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柔软的发丝被她揉得翘起几根，眉头紧紧皱着，小声嘀咕：“这条鱼真是成精了！”

　　江洺淮心里也不舒服，像有只小猫在轻轻抓挠
　　但看到她这副气鼓鼓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心情又莫名其妙地好了那么一点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正好勾勒出她趴在桌上的侧影，纤细，带着点倔强的弧度他的眼眸便不自觉地追随着那道光影里的轮廓

　　顾声舟看他一副魂不守舍、频频望向讲台的样子，用笔帽轻轻戳了戳许晴熠的胳膊，压低声音，带着调侃：“你看他那怨夫的样子”

　　许晴熠心里了然，半开玩笑地接话，声音细若蚊蚋：“说不定水水有分离焦虑症呢”

　　顾声舟眉眼弯弯，笑得像只狐狸：
　　“我觉得嘛……这话在理”

　　二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相视一笑，没再说什么了，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我们都懂”的微妙气氛

　　指针滴答滴嗒地走，午后的阳光被窗外葱绿的树叶切割得细碎，像撒了一地晃动的金币，随着时间慢慢在教室地面移动

　　粉笔与黑板摩擦的单调声响，混合着窗外断续的蝉鸣，枯燥的物理课终于在一道复杂的力学图示讲解后宣告结束

　　整整一节课，某人的眼神就没怎么离开过讲台旁边的某人，连鱼干都注意到了那道过于专注的视线，警告性地清了两次嗓子

　　下课铃一响，岁清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原来座位——现在属于靳斯叶的方向走来，她想问问关于今天中午的事情，毕竟人家帮了自己，道个谢是应该的

　　江洺淮看着她朝自己这边走来，心脏不受控制地快跳了两拍

　　“果然还是惦记我"

　　他心里暗喜，像有朵小花悄悄绽开，表面却迅速恢复了那副高冷模样，若无其事地收拾着课桌上其实早已整齐的课本和文具，连笔都特意调整到最完美的角度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她每走近一步，他指尖的微颤就明显一分，心里的期待就膨胀一圈

　　岁清在二人的课桌前站定，靳斯叶和江洺淮的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一道温和带着询问，一道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波澜

　　“那个……”
　　她正犹豫着怎么开口，手指不自觉地卷着校服衣角

　　江洺淮几乎已经确定她是在对自己说话，刚想微微挑眉，用他一贯懒散又带着点“我就知道”的语气开口回应，下一秒就被晴天霹雳击中——

　　和往常一样带着点依赖或恼火的“水水”并没有出现，从她口中清晰吐出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嗯……靳同学，”她看向靳斯叶，声音礼貌而轻快，“谢谢你今天中午帮了我”

　　什么？？？她在谢他？！
　　江洺淮脑子“嗡”了一声，我的老天爷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

　　他感觉好像有颗柠檬在胸腔里炸开了，酸涩的气泡咕嘟咕嘟往上冒不得不承认，有人心里已经炸成了一片烟花废墟，还是酸溜溜的那种

　　靳斯叶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特意过来道谢，随即反应过来，轻轻摇摇头，唇角噙着一贯温和的笑意：“不必在意，举手之劳而已”

　　“什么什么？？？你们认识？”
　　许晴熠的八卦之心瞬间被点燃了，她像只闻到瓜香的猹，猛地凑了过来，眼睛亮得惊人，连带着一旁看似在整理笔记实则竖着耳朵的顾声舟也放下笔，满脸都写着“我想听”

　　江洺淮更是竖起了全身的雷达，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到要听听，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举手之劳”！他镜片后的目光紧紧锁住岁清，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任何不寻常的蛛丝马迹

　　看着面前一个个求知欲旺盛到快要实体化的脸，岁清挠了挠头，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今天中午那场惊心动魄的“逃离监管者”过程，包括怎么摔下来，怎么被接住，怎么差点被抓，以及靳斯叶如何“英勇”地引开主任

　　“哈哈……你说你差点被箫军抓了！？”许晴熠听完，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

　　“哎呦笑死我了，小清，你这个点背啊，”顾声舟也乐不可支，“翻墙老手也有今天！”

　　调侃声此起彼伏

　　岁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脸颊微微泛红：“都别笑了！谁知道他会突然出现在那里啊？！跟幽灵似的！”

　　顾声舟和许晴熠勉强收住笑，但眼底的笑意依然藏不住

　　而江洺淮的脸，从岁清开始讲述起，就沉得不行，此刻更是黑云压城，他的视线毫不掩饰地在靳斯叶身上来回流转，带着审视和挑剔，心里忍不住疯狂吐槽：“但凡我早点到，接住她的就是我，怎么可能让你钻到空子英雄救美！” 越想越气，越气脸越冷

　　“江水水”

　　岁清终于注意到了他那几乎要冻死人的目光和难看的脸色，疑惑地问

　　“你这么 mean干嘛？”

　　江洺淮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声音硬邦邦的：“没什么……”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飘向靳斯叶，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看看新同桌而已”

　　（没什么？！开玩笑！事情大了好吧！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小人在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