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颜非》描金扇

1、序章

　　“轩辕展，我只问你一句，”血液从我的唇边落下，我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执剑步步逼近眼前的锦袍男子，道，“你，你爱过我么？”
　　“离夕，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他的唇角勾起轻蔑的笑容，轻轻一敲我的手腕，长剑摔落在地，道，“这个问题如今还有意思么。”
　　“你居然骗我，”我整个人滑落在地，怔怔的望着那柄剑，喃喃道，“你明明会武功，明明会武功的。”
　　仿佛是在对他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方才的轻轻一震，我便知他的内功在我之上，而与他相处三年，我竟然全然不知，他当我是傻子么？
　　对，我就是傻子，三年前被父亲安排入宫中，作为内应，希图有朝一日刺杀皇帝成功，却爱上了他。继而被他利用，他用我的玉佩告急，让父亲以为我身处险境，父亲担忧我的安慰，不惜调动整个鬼门，却不知已然在陷阱之中。
　　接着，就是鬼门的死亡。
　　“皇上，逆贼已死。”太监不轻不重的声音响起，落在我的心中，竟如千箭穿心。
　　父亲，我的父亲，从小没了母亲，只有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如今却血溅宫廷。
　　他是鬼门的宗主，武功高强，他明明可以不用死在这儿的，他是为了救我。为他陪葬的还有整个鬼门，谁能设想名震江湖的杀手组织鬼门，竟会旦夕覆灭，而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知道了，你退下吧。”他唇边依然是笑容，太监乖顺退出太极殿，紧闭的朱红色的殿门瞬间开启，那道突然射入殿内的阳光，照醒了我失去的灵魂。
　　“父亲，父亲！”已然受了重伤的我，不顾满身伤痛，疯狂地向着殿外爬去。
　　轩辕展用脚踩住我匍匐的手臂，俯身道：“你怎么总喜欢做些徒劳的事呢？他已经死了，即使你出去，也救不了他。何况，朕也没让你出去。”
　　“他是为我而死的啊，他们都是为我而死的！”失去神智，我只是不断重复这断续的片段，恨不得替他们去死。
　　“你是想替他们去死么？晚了。”他瞬间读出了我的心思，我怨毒地瞪着他，此刻的他已是陌路，我从来不知，他的心思这么深。当初只要杀了他，鬼门几十条人命就不会顷刻灰飞烟灭。如今他们都是为了我而死，我就算替他们死，也无法减去我的罪责。
　　可笑，我还曾要求过父亲，放他一条生路。但在瓮中的人不是他，而是鬼门。我多么傻，想必他算计好了一切，我苦笑道；“你算到了所有，甚至算到了我会爱上你，你就这么有自信么？”
　　“不，离夕，我并不是从不失算，至少我算漏了一件事，”轩辕展用丝绢擦去我脸上的血迹，道，“我没算到，我也爱上你了，这多么危险，我差点功亏一篑。”
　　他承认他是爱我的，但正如他所言，这又有什么意义，如今这爱不是幸福，而是毒药。
　　“你爱我？那你会放过我么？”
　　“那你放过我了么？” 他收起手绢，纤纤玉手，如女子的手泛着光泽，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柔声道，“今日若你不将我带来这儿，我可能还会留你跟鬼门一条生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他反复抚摸我的脸，这举动令我心生厌恶，但却无法反抗，他那么轻柔地抚摸我，脚却狠狠踩住我的手腕，令我不得动弹，
　　总之一死，忽而我不怒了，反而言笑晏晏道：“你肯亲手杀了我？”
　　轩辕展对我太熟悉，而我又怎么不知他的抉择，帝王不能有弱点，包括爱情，而我也知道他的爱情不会为我换来任何东西，甚至连我的生命，他都不能饶恕。
　　他一定会亲手杀我，我激他，也是因为我也希望自己死在他的剑下，斩断这一生纠缠，只愿来生不复相见。将来跌入轮回，哪怕连擦肩而过的机会，也不要再有。
　　轩辕展举起长剑，瞬间刺穿我的身体，嫣红的血液流淌一地，如河流。
　　我很疼，却不是因为那麻木得身体，而是心。虽然早已知道结局，可为什么我还是会疼。
　　瞬间一道白光穿过无尽的黑暗，留在我脑中的最后印象，是他冰冷的面庞，那一瞬间，仿佛还有冰凉的液体滴在我的手上。
　　那是我的泪，抑或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