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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三十二章(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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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陆鹏和奶奶回去,何真知的车子送我。
一直往环城路开出去,两边浓荫如许,天色带着清晰的薄光,车里的空调开得正好。
她停下车,说:“罗一一,谢谢你。”
我转头看她:“什么?”
她微笑:“骆荒跟我说,丰柄生转口供是我尽快出来的重要原因,不然根据陆鹏朋友的消息,就还要查一段时间。”
我哦了一声,说:“其实……”
她打断我,笑着说:“其实我不是为这个谢你。因为如果转过来是我,我也一样会尽力而为。所以虽然也要谢,但不必说出来。我要谢的,是那天你说的话。”
她悠悠地看着车窗前方的路,笑道:“我当时真的很生气。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虽然可能我还是放不下,可是何必让他们也困扰?而且在当年,我在刚大学毕业的时候看到的情景,就明白什么都不必说,因为说了也于事无补,过去发生的已经无法改变,难道许为会收回他对小玉的感情?难道我会因此幸福快乐?不会,结果是我会依然伤心甚至更加伤心,他们或者会散或者不会,但大家会全部不开心。一一,除了我爱我的朋友之外,伤人伤己的事,何必去作?所以我没有说什么。我其实不能说我放弃,因为那不会是我的,谈不上放弃。”
“后来我知道原来郑碧一直也喜欢许为,我却没有看出她的感情,我也不知道她会骗他们我有亲密男友可能会留在异地,这个谎言让我明白她早就知道我喜欢许为,而许为对我跟对她们是曾经不同的。我非常愤怒和绝望。原来那幸福快乐我本该也有机会。可是,一样是全部的事情不能再更改。而许为对小玉的深情在意外得知郑碧的心事后证明得清清楚楚。他甚至讲了童年的故事,我更加明白过去的,只是过去。但是我一直没有再和郑碧说话,我不是没有血性的人,我也不是被欺骗背叛后毫无反应的人,只是另外三个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而郑碧,我若是说出有关郑碧做的事,那跟把所有的一切说出来有什么两样?”
我沉默,过了一会儿,她轻声说:“我的朋友们,小玉是那么好那么不幸的女孩子,她那样善良温柔,我顽皮闹事她总是替我遮掩,因为她成绩不好居然被班主任批评处处掩护我是不是想害了我,她被骂哭,仍然死不松口,要不是郑碧看不过我继续拿她当挡箭牌,指着我骂我我还不知道她被老师骂;我和郑碧吵架,她大热天大冷天跑来跑去求我们不要吵;我父母出差,她会变着花样做我爱吃的菜,晚上过来陪我睡觉;我发烧生病她替我抄下全部的笔记,她自己的笔记都做得那样差,可是给我的却比我自己做的还整齐;我十一岁认识小玉,比她大几个月,可是一直都是她护着我照顾我。”
“还有许为,一一你可知道许为是怎样一个男孩子?他自小父亲瘫痪,母亲日夜在商场摆摊维持生计,他在家做全部家务,还要读书,家境这样艰苦,但他的性格仍然成长得宽容沉静,心态健康完整,较之同龄男生又多有格外的沉稳成熟,成绩好、运动好,礼貌宽厚认真。其实,就算没有童年往事,我也一样会爱上他。我胡闹惹事,他明着责备我暗里替我打掩护,我欺负他捉弄他,他只会气恼无奈地笑;我被老师批评,大冬天罚跑发抖他会陪在我身边一起跑,又无奈又鼓励的笑容给我多少快乐啊。”
“当年郑碧告诉他们我已有亲密男友,小玉来问过我,我没有否认,这只能说我太过淘气天真和自以为是。我知道许为对我或者真的曾有格外的心,他应该亲自来问我,也许我会老实一点。可是那能怪他吗?我一直跳脱顽皮滑不溜手,而他当时才十九岁,他要负担全家家计,赚父亲的医药费,装潢公司刚起步忙得没日没夜,他哪来时间细细思忖来追问我?”
“而燕北。他是那样大而化之的男生。聪明贪玩,家境富裕却善良真诚可爱。经常大包大揽但只会让人感受他的心意。所有人都喜欢他的个性,他天生有那种让人快乐的感染力。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手足,我爱他就象爱我的父母和兄弟。”
我慢慢地说:“那么为什么,要让郑碧和他在一起?郑碧不配。”
她笑了:“如果说郑碧有错,错的也是一两件事。她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她太一帆风顺从未失败过,是独生儿,家人如珠如宝,家境优渥;长大读书全市永远第一,聪明绝顶;对人有些骄傲也是正常的。但她的一切成就都是光明正大靠自己能力得来,对别人也好对我也好,无论之前之后,在学校公司,有事她从来不遗余力维护甚至不惜开罪别人。不不,跟弥补无关,她从来没有觉得她有做错,无需弥补。”何真知微笑着:“她这次来,真的尽了全力,总部的董事长妻子告诉我她为我在董事会跟几个董事争执,把那几个人气得要死。”
我冷笑:“我一见她就不太喜欢她,现在明白过来,姿态原来是居高临下的。”
何真知沉默:“一个人骄傲总是有理由的,也总是有缺点的。但是,”她笑着看着我:“这不等于我可以继续和她做朋友。”
她趴在方向盘上轻声笑:“罗一一,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说谢吗?不,我不认为你那天说的做的是对的,你把已经过去的事情弄到现在乱成一团。可是,我却因此再次确定,原来你是怎么样的一个好朋友。我不知道,有几个人可以象你这样为朋友出气,为朋友做恶人,朋友不能说不肯说的,你统统正义化身冲破黑暗。”她促狭地大笑起来,半天才说:“虽然你给了我很难收拾的后果。不过,”她笑:“是真朋友,自然还会是朋友。”
我打开车门下车,过一会儿回到车上,扔给她一瓶水:“说这么多,口渴了吧?”后车箱里向来有各种女子架车的恩物。
她吁出一口气:“真体贴。”牛饮。
然后我们都静静地坐着,夜色黑得很了,可是心里很安静。
她启动车子的时候说:“罗一一,陆鹏在约会我。”
我想起刚才吃了一半,陆鹏把我拉出去,吸着烟半天不说话,我等得不耐烦了,他才认真地说:“一一,何真知是我一直希望遇到的女子。”
我心里一沉。
说不出的感觉,很失落,很失措。我呆呆地看着他,不能说话。他看着我,温柔地说:“一一?”我低下头。
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抬头看他,他的目光里有温厚的关爱、有对我深深的了解和……信任。
温暖和快乐的潮流很慢很慢地涌上来,渐渐变成澎湃,我哽咽着说:“陆鹏,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他轻轻地握住我的肩,微笑。
陆鹏,他是在告诉我,我不会失去他,在这个世界上,终我一生,他会永远地站在我身后,不离不弃,如父如兄。
我开心地望着何真知:“你应约了吗?”
在那样黑的夜里,我似乎也看到何真知的脸红了一红:“是。”
我继续说:“你心动了吗?如果没有,趁早快快走开,别欺负我们陆鹏。”
她忍俊不禁:“去你的。”
车子开着开着,她轻声说:“如果没有,我不会勉强自己。一一,不知为什么,经过这阵子的事情,我忽然觉得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和没有牵挂。以前的事变得很遥远很模糊。我现在,”她转过头来,认真而带着一点点的羞涩说:“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