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从未想到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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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次去医院做体检已经过去了三天，结果和报告肯定都已经出结果了，但她始终没有去医院，她怕遇到那个医生——那个长得帅但很奇怪的医生。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跟自己有关系，但是自己却对他没有丝毫的印象。林朝沫距离上次去医院检查已经过去了三天，检查报告和结果都早就出了，但她始终没有去医院，她怕遇见那个"奇怪"的男医生。窗外躁动的雨滴不断击打着玻璃，林朝沫将自己蜷缩在沙发一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医院APP上那个红色的"未查看报告"提醒就像一道伤口，刺眼地存在着。她知道自己应该去取报告，自己的病情定期复查结果对她很重要——但一想到可能要再次面对那个看向自己眼神复杂的…就像在——透过自己在看什么的顾医生，胃部就绞紧成一团，不愿去面对。"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画？"林朝沫咬着下唇，将脸埋进膝盖。体检室里顾清逾的问题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刻意封存的记忆盒子。那个雪夜，那个收留她的小男孩，玻璃窗上的笑脸...这些碎片在脑海中翻腾。
手机突然震动，是幼儿园园长发来消息：【朝沫，明天有卫生局的例行检查，记得把健康证准备好。】林朝沫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颤抖着。健康证需要最新的体检报告，这意味着她必须面对那个可能认识她的医生。一阵熟悉的窒息感袭来，她冲到洗手间干呕起来，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有较重的黑眼圈。"没事的……"她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就像平时安抚幼儿园里受惊的孩子那样安抚自己。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却分不清是自来水还是她的泪水。与此同时，市立医院精神科和外科的灯光依然亮着。顾清逾修长的手指在同事的键盘上敲击，他很少拜托别人帮忙，这次却破天荒的找了自己在精神科的朋友。屏幕上亮着的赫然是林朝沫的体检报告。血常规、心电图各项指标正常，但心理健康评估表上那些勾选的选项引起了他的注意——"经常感到空虚"、"害怕被抛弃"、"情绪波动剧烈"...每一个选项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边缘型人格障碍..."顾清逾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十五年前那个雪夜，小女孩胳膊上的伤痕和现在的疤痕重叠在一起。他让朋友帮忙调出医院系统里林朝沫的就诊记录——间断性的心理咨询，多次开的抗焦虑药物，但没有规律复诊。桌上的手机亮起，是母亲发来的消息：【清逾，这周末回家吃饭吗？你爸爸买了新鲜的鲈鱼。】顾清逾盯着消息看了几秒，突然做了一个冲动的决定。他打开地图搜索"城南阳光幼儿园"，然后将林朝沫的体检报告打印出来，整齐地折好放进口袋里。
第二天清晨，林朝沫比平时更早到达幼儿园。她特意化了淡妆遮盖憔悴的脸色，高马尾扎得一丝不苟。卫生局的检查在十点，她盘算着如果速度快，或许能在检查开始前溜去医院取报告而不被注意到。"林老师！"一个小女孩扑过来抱住她的腿，"你看我新裙子！"林朝沫蹲下身，视线与小孩子齐平："哇，是蓝色的呢！很适合你呀！转个圈给老师看好吗？"她的声音温柔清亮，完全听不出内心的焦灼。不一会孩子们陆续到园，晨间活动开始时，林朝沫悄悄看了眼手表——8:40，现在出发的话..."林老师，"园长在门口招手，"有位医生来找你，说是送体检报告来的。"林朝沫的心跳骤然停滞，脑子呆愣了一瞬。僵硬的转头，视线透过园长办公室的玻璃门，她看到那个高挑的身影背对着门口站立，白大褂换成了深灰色西装，但挺拔的肩膀线条依然醒目。"稍等一下，我...我马上过去。"她的声音有些许的颤抖，还夹带了一丝不安。顾清逾转身的瞬间，林朝沫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没有白大褂的阻隔，他看起来没那么高冷，难以接近，却更加令人紧张。"林老师。"顾清逾微微点头，声音比在医院时柔和许多，"这是你的体检报告。"他递过一个牛皮纸信封，动作克制而礼貌。林朝沫小心翼翼的接过信封，轻声开口。"谢谢...顾医生怎么亲自..." "没事…我刚好路过。"顾清逾的视线扫过墙上贴着的儿童画作，在其中一幅署名"林老师的示范"的水彩画上停留，"你在教孩子们画画？" "只是...简单的启蒙而已。"林朝沫将信封紧紧攥在胸前，像握着一面盾牌。一阵尴尬的沉默后，顾清逾突然说："我能参观一下幼儿园吗？我表姐的孩子明年要入园，我在帮她考察。"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林朝沫找不到拒绝的借口，只能点头。她带着顾清逾穿过走廊，刻意保持着一步的距离。经过美术角时，顾清逾停下脚步——桌上摊开着一本素描本，上面是未完成的街景速写，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笑脸。"这是..."他伸手想碰素描本。林朝沫几乎是扑过去合上本子："没什么！"动作急促，带着慌乱和不安。顾清逾收回手，目光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画得很好。"他的语气平静，却让林朝沫更加不安。"顾医生，"她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那天在医院，你为什么问我那个问题？关于...那个笑脸签名。"顾清逾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直接问出来。他抬手松了松领带，这个细微的动作暴露了他表面的镇定下的紧张。"因为..."他刚要开口，一个孩子突然哭着跑过来抱住林朝沫的腿。"林老师！浩浩抢我的蜡笔！"林朝沫条件反射地蹲下身安抚孩子，动作熟练而温柔："小雅不哭，老师帮你和浩浩说，作为好朋友要分享对不对？"她轻轻擦去女孩脸上的眼泪，完全忘记了刚才的对话。顾清逾站在一旁，看着她耐心哄孩子的样子，眼神柔和下来。当林朝沫牵着孩子的手准备离开时，他突然说："下班后有空吗？我想请你喝杯咖啡。"林朝沫的背影僵住了。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那个我...下班后还有事。" "明天呢？" "顾医生，"她终于转过身，嘴角挂着的微笑，但笑容很牵强。"我只是个普通的幼儿园老师，不用浪费您的时间..." "十五年前，一个晚上，"顾清逾打断她，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下着雪，你在我家窗户上画了一个笑脸。"林朝沫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蜡笔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彩色的蜡笔滚落一地，像散落的记忆碎片。"你...是你？"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顾清逾弯腰一根根捡起蜡笔，动作不疾不徐："我真是找了你好久，'林小鱼'。"林朝沫站在原地，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十五年前的雪夜，她蜷缩在公园长椅上，冻得发抖，眼泪在脸上结成了冰晶。她记得有个男孩给她递了一杯热可可，记得那个男孩带她回了他的家，记得他家的暖气很足，记得自己在他家的窗户上画了一个笑脸……但她从未想过，那个男孩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你……记得？"她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顾清逾将最后一支蜡笔放回盒子里，站起身，目光平静而专注"嗯，当然。" 他的回答太过简单，却又太过笃定，仿佛这十五年的时光从未将他们隔开。林朝沫的心脏剧烈跳动着，指尖发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攥着体检报告的信封，指节泛白。 "林老师！美术课要开始啦！"远处传来同事的呼唤。同事的声音让林朝沫猛的回神，慌乱地后退一步："我得去上课了。" 顾清逾没有阻拦，只是微微颔首："好。" 她马上转身牵着刚才那个小女孩，脚步匆匆的往走廊那边走。直到进入教室，关上门，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思绪和情绪。 孩子们已经坐好，仰着小脸等她上课。她又马上扬起温柔但笑脸，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今天的主题——**"我最喜欢的回忆"**。 "小朋友们，今天我们要画的是自己最喜欢的回忆哦。"她的声音依然温柔，但指尖却在微微发抖。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举手："老师，什么是回忆呀？"
林朝沫顿了顿，抬头思考的时候余光看到窗外——顾清逾还站在那里，隔着玻璃，静静地看着她。 "回忆就是……"她温柔但说，"那些你喜欢也永远不会忘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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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时间，家长们陆续来接孩子。林朝沫站在门口，弯腰微笑着和每一个小朋友道别。 她不知道顾清逾是否还在附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林老师！"一个小男孩扑过来抱住她，"明天见！" 林朝沫马上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们明天见啦，小宇。" 等最后一个孩子离开，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疲惫的转身准备回教室收拾东西。然而，刚迈出一步，她就愣在了原地—— 顾清逾站在幼儿园的栅栏外，手里拿着一杯热饮，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林朝沫的心脏猛地一跳。 "……还没走？"她小声问。 "嗯，我在等你。"他的语气平静，仿佛这是一件已经做过无数次的事情。林朝沫咬了咬下唇，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走向他。顾清逾将手中的热饮递给她："热可可。" 她怔了怔，伸手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很暖和。"谢谢……"她有些局促的低头盯着杯盖，不知道该说什么。顾清逾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心里有些闷闷的，突然开口："你怕我？" 林朝沫立马无错的抬头："没用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没想到会再见到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轻声说。顾清逾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她眼角的泪痣上："我找过你。" "……什么？" 他的声音很淡，却带着某种执着的意味，"我去公园找过，也问过附近的邻居，但没人知道你在哪。" 林朝沫的手指微微收紧。她当然记得那天——。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顾清逾并没有追问，只是语气温柔的对她说："走吧，我送你回家。"林朝沫一愣："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顺路。"他打断她，语气不容拒绝。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再拒绝。
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傍晚的风有些凉，林朝沫捧着热可可，温暖从掌心蔓延到心脏。"你的画，我很喜欢。"顾清逾突然开口。林朝沫抬头看他："你看过我的画？" "嗯，温暖又细腻。"他的唇角不受控制的微微上扬，"和你本人一样。"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连忙低头喝了一口热可可，掩饰自己的慌乱。"谢谢……你为什么会当医生？"她小声问，试图转移话题。顾清逾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因为想帮助别人。" "就像……帮助我那样？" "嗯。"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夕阳上，"但后来发现，能帮到的人其实很少。"林朝沫看着他侧脸的轮廓，突然觉得，这个看似冷静到近乎冷漠的男人，心里或许藏着比她想象中更柔软的部分。"顾清逾……"她轻声叫他的名字。他愣了一下，轻轻开口，"怎么了？" "谢谢你。"她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谢谢你记得我。" 这个笑容灿烂又美丽，但又似朝霞般转瞬即逝。顾清逾停下脚步，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睫毛上，眼角的泪痣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他忽然伸手，轻轻擦去她嘴角的一点点可可渍。"不用谢。"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林朝沫怔住了，随即鼻子有些发酸。
她突然意识到——
或许，她终于不再是那个被所有人遗忘的小女孩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从未想到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