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耳》岁沾

6、梨涡和仙女

　　初秋伴随着阵阵细雨来临，打落了枫叶，也迎来了谭清一中的秋季运动会。
　　“下个星期雨就停了！咱们中学的运动会也该到了！”刘梦在讲台刚宣布消息，台下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讨论。
　　刘梦等着他们讨论，差不多时，她时宜开口：“好了！下面我介绍一下…………”
　　齐思洱体育不好，中考只考了个及格分，所以她很讨厌体育，每次遇到运动会都会躲过去。
　　下课后，体育委员陈予在统计各个项目的报名人数。
　　陈予自己就报了三个。
　　等差不多时，陈予看了看报名表，发现少一个举班牌的。
　　她环顾四周，发现了正在摸鱼的齐思洱，面上一喜，快步走过去问她：“小洱，你想不想举班牌？”
　　齐思洱闻言，疑惑出声：“我吗？”
　　陈予点头，以为她放不开，就急忙解释：“你是门面，就负责美美哒就行。”
　　齐思洱有些沉默。
　　陈予连忙劝说她：“没关系，你要不行的话，我换成别人。”
　　齐思洱也想做点贡献，连忙道：“可以的，我可以的。”
　　陈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的！”
　　说完，在本子上写上她的名字。
　　………
　　秋天的味道夹在风里席卷而来，和裹着红色围巾的齐思洱打了个照面。
　　从围巾的缝里渗出丝丝寒意，可她的心是暖的，热乎乎的。
　　“许冬野！”她朝远处的身影喊着，举起双臂挥了挥。
　　那处身影朝她跑了起来。
　　她紧接着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许冬野拉起她冻得冰凉的手，用大拇指搓了搓，有些心疼地问：“冷不冷啊？”
　　齐思洱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许冬野不太放心，手撑在微微弯曲的膝盖上，与齐思洱平视，从头到脚检查了她一遍。
　　在看见她吹红的小脸时，双手捧住她的两边脸颊。
　　温暖的感觉在手心里传到她的脸颊，她被这幸福冲击得笑起来。
　　她将藏在袖子里的小手拿出来，哈了口气，搓了搓，放在许冬野凉凉的耳朵上。
　　许冬野看着她明亮又清澈的眼睛，也笑起来，梨涡显现。
　　齐思洱看着他的梨涡，像中了情蛊，鬼使神差地靠近，温热的唇贴上他特有的梨涡上。
　　她感觉许冬野的身子一僵，连忙放开他，出声唤他：“许冬野……我想要吃饭。”
　　许冬野回神，耳朵更加红了：“好。”
　　说完，他拉着齐思洱的小手往自己黑色风衣里塞。
　　十指相扣，从两人的掌心里互相散发出温暖的能量，在小小的空间里紧紧相依。
　　齐思洱今天穿着棕色风衣，红色围巾，黑色马丁靴，看起来优雅又有气质。
　　许冬野没忍住瞧了几眼，齐思洱却出声：“吃完饭看电影吗？”
　　许冬野连忙将黏在她身上的眼移开，淡淡‘嗯’了一声。
　　………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新开的店，专门卖蛋包饭和寿司之类的日料店。
　　开在三茂路的三段路□□界处，离小镇楼房很近。
　　来回都是楼房里出来打工的居民，大多是外地来的，看着陌生。
　　推门进去，是以原木风为基础的复古装修风格。
　　自从从海城回到谭清镇，齐思洱就很难再见到这种装修。
　　她还记得自己曾经和初中的好朋友一起去这种装修风格很火的小店里去打卡，基本上都是饭一般的店。
　　但她点的鳗鱼饭端上来是，就嗅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软糯的鳗鱼，在嘴里入口即化，即使有酱汁，也挡不住这鳗鱼的新鲜和美味。
　　许冬野发现这姑娘特别喜欢吃东西，感觉吃得很虔诚，让人觉得香。
　　多吃点好，这么瘦。
　　他默默吃着，时不时看她一眼。
　　齐思洱默默压下嘴角，将自己的鳗鱼饭认认真真地吃着。
　　但在注意到他的目光时，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
　　许冬野看见她的笑容问她：“怎么了？”
　　齐思洱想了想回他：“许冬野你好帅哦！我好喜欢哦！”
　　说完，抬起干净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温婉地笑笑。
　　许冬野呼吸一滞，看了看她吃得所剩无几的鳗鱼饭，拉起她纤细的手腕，将人往外带出去。
　　到了偏僻的巷子口，许冬野扣住她右手的手腕，按在墙上。
　　两人的心跳加速，呼吸混乱，等灼热的目光互相交织缠绵在一起，许冬野凑上去吻她的唇。
　　感受到齐思洱的身体一僵，许冬野停了一下。
　　齐思洱有种前所未有的心动，唇齿相依，是温软的，激动的。
　　所以她又凑上去，主动撬开他的唇齿和他纠缠暧昧。
　　吻到大脑缺氧，齐思洱攥紧他的黑色风衣时，她才被迫拍打他的胸膛。
　　许冬野恋恋不舍地将人放开，看着她红润的脸颊和更重了一号颜色的嘴唇，不由得贴着她的额头。
　　再等到呼吸不再纠缠，渐渐平稳下来，才将人往自己怀中带。
　　齐思洱的额头贴着他的肩膀处，双手环住许冬野的腰，声音轻轻：“票要到时间了吧？”
　　许冬野放在她腰上的双手僵了一下，才哑着嗓回她：“那走吧。”
　　………
　　电影是《妈妈请再诱拐我一次》，挺感人的，是刚上映的。
　　这家影院不太正规，连这次他们看的日本电影都能搞到。
　　或许是因为小镇没有那么严的缘故。
　　齐思洱正和许冬野手牵着手一起来到座位上坐好，许冬野就问她：“你会不会哭鼻子啊？”
　　齐思洱不假思索地开口：“当然不会啊。”
　　结果就是看到一半，齐思洱攥紧了许冬野的手。
　　昏暗的影院里，许冬野借着电影屏幕的光亮扭头看去，齐思洱泪流满面的表情时隐时现，伴随着的还有她的啜泣和哽咽。
　　许冬野心里涌出酸涩来，他知道齐思洱的一切，从她刚来这里开始，他就一直在和齐奶奶打好关系，开始了解她。
　　不知怎么，从一开始她闯入他的世界里的第一面，许冬野总觉得和她是同病相怜，却又不是。
　　但和这个干净的姑娘发生些什么，是一定的，不可控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许冬野渐渐发现自己是越来越对这个姑娘着迷，因为两人是如此的同频，仿佛天生一对般。
　　许冬野也故意让陈予帮他给齐思洱交代自己的身世背景。
　　他就是要赌，齐思洱肯定会心软并且主动和他有所接触。
　　所幸他赌对了。
　　许冬野也握紧了他的手，给予她一些无声安慰。
　　他对于母爱这种事情，是没有实感的。
　　所以他情绪总是淡淡的、稳定的，像一个悬崖峭壁上的亭亭劲松，任尔东西南北风。
　　他不能共情影片中的母亲，更不能共情过去那个狠心抛下自己的母亲。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是有母亲会这么狠心，让自己的孩子孤独的活着？
　　许冬野不理解，但直到多年后，他才明白真正的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林莉就是。
　　……………
　　秋雨绵绵，带起阵阵冷风，细小的雨滴砸在一方青乌色屋脊上滚落下来。
　　自动贩卖机的声音响起，许冬野拿出齐思洱点名要的冰红茶，踏进雨聚集的秋意里，溅起小小水花，快速跑进凉亭里。
　　“诺，给你。”
　　齐思洱抬起一双蕴含水雾的眼睛，努力通过模糊了的眼眶与他对视，扯出一抹笑来：“谢谢你。”
　　许冬野递给她后，顺势在她头顶揉了一把。
　　齐思洱没有反应，费力地开着瓶盖。
　　可能是因为在影院里哭狠了，又可能是因为手在外面冻僵了，她半天没拧开。
　　许冬野头一次看见这种拧瓶盖十分费劲的人，直接拿过那瓶冰红茶，利落地拧开，再次递给她。
　　齐思洱再次道谢，却惹得许冬野眉头一皱，他语气有些冷：“不用这么客气的。”
　　她下意识点头，努力憋回自己的眼泪，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喝了一口冰红茶。
　　许冬野则拉起她冰凉的手，将人拉进怀中。
　　不知是秋意浓郁，还是桂花盛开，一股清淡香甜的桂花香涌入许冬野的鼻中。
　　齐思洱靠着他风衣里的胸膛，哪怕隔着一层卫衣，她还是听到了许冬野渐乱的心跳。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齐思洱一惊。
　　许冬野却搂的更紧了些，他侧头闻着齐思洱身上的栀子花香，心稍稍安定了些。
　　齐思洱的手不自觉抓紧他的黑色风衣角，突兀问他：“你是不是想要我洗衣液链接啊？”
　　许冬野先是一愣，听出她话语里因为刚哭过而发出来的颤音，声音柔了柔：“是啊，宝宝，这么懂我意思啊！”
　　齐思洱的大脑在听到那句温柔的“宝宝”时，骤然崩塌。
　　她像个机器人一样，呆愣愣地问他：“宝宝？”
　　明明我妈妈都从来没叫过我的……
　　许冬野摸了摸她的头发，肯定了语气：“对啊，你是我的宝宝。”
　　少年的爱肆无忌惮地袒露在这冷淡的秋季，可一颗心却烫得齐思洱落下泪来。
　　她滚烫的泪砸在许冬野的白色卫衣上，像断了线的风筝，止不住地掉，抽抽噎噎地说：“我…我不要做宝宝。”
　　许冬野笑着低头看她，微微扯出她的小脸，温声问她，哄她：“那你做什么啊？”
　　他佯装思考了一下，紧接着说：“那做我的仙女好不好？”
　　齐思洱没接话，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蹭了蹭，搂紧了他，不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