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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缘来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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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以彻望着许知韫的发梢,在阳光映照下光斑在此跳动,连同他的思绪一起拉回那个夏天……
七月的阳光像蜂蜜融化洒在草坪上,许知韫的裙子被微风轻轻掀开一角。她歪着头调整画笔的角度,在白皙的画布上晕出一抹蓝。
突然,空中飞来一个篮球重重地砸在画架上,与水泥地板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惯性裹挟着许知韫向前冲去,帆布鞋在光滑的水泥地上打滑,她本能地抱住头部,却还是不幸摔倒,腰部重重地摔倒了画板上。
“对…对不起,你没事吧?”男生三步并两步冲上前,利落地扶许知韫起身,黑色的眸子中盛满慌乱。顾不得擦去额角上的汗,就连忙帮忙把地上的画笔捡起来。
“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你不用担心,医药费我全包。”他的眼神始终专注地盯着许知韫,声音低沉而笃定。
“不用了。”刚被篮球砸中的许知韫好似还没有缓过神来,眼睛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
他长得确实有些惹眼:眉眼似沾露青竹,眼尾晕墨添韵。睫毛长密,垂眸可遮半眼。鼻梁挺直,山根利落撑得起骨相。薄唇常抿,望她时微弯,清冷掺柔。五官标准,帅得毋庸置疑。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许知韫总觉得他的身上带着几分疏离感。
见她睫毛忽闪着盯着他他,他的耳尖不禁一红。“同学,真的没事吗?”
“没…没事。”缓过神来的许知韫四下一瞧,发现周围全都是打量和好奇的目光。尽管没有恶意,也平白让她感到尴尬。
话音未落,她攥起画具转身就跑。帆布鞋踩在发烫的草地上,每一步都扯动着受伤的腰。
强忍着不适加快脚步,直到跑到无人的湖边才停下大口喘气。耳边还回荡着男生的道歉,发烫的脸颊不知是因疼痛还是窘迫。
男生望着她单薄的身影慢慢远离视线,嘴角不自觉勾起好看的弧度。刚迈出半步,准备捡起地上的篮球,目光却被地上的画吸引住。
他用指腹摩挲着铅笔留下的纹路,看着她笔下夏日的暖阳,慵懒的野猫,篮球场的肆意,笑意毫无征兆地漫上嘴角。目光看到右下角娟秀的签名,不受控地轻声读出了她的名字“原来你叫许知韫。”
“陈以彻,愣着干嘛呢!开球了!”朋友的呼喊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来了。”他终于回过神来。
转身时,黑色短袖被风掀起半角,他单手转起手中的篮球,指尖用力弹起了球面,“继续。”
原本以为二人从此以后再不会有交集,就像风掠过树梢,云飘过蓝天,不过一瞬光阴。直到陈行彻朋友的偶然的一个提议,让本是平行线的二人有了相交的机会。
“彻哥,新开的特色餐吧听说上了些新品,不然我们去尝尝?”姜熠生手随意搭在陈行彻的肩上,毫无顾忌地向他挤眉弄眼。
陈以彻被他拽得偏了半步,冷白的脸在月光映照下忽明忽暗。
“大老爷们犹豫啥啊,我请客。听说新来的乐队特火!”姜熠生早就摸清了陈行彻的性子,由不得他拒绝,硬拉着他往路边拽。
“可以。”陈以彻任凭他扯着自己往前走,白色运动鞋碾过路灯的光影。
推开门的瞬间,重鼓的节拍混着美食的香味一起袭来。姜熠生拉着陈行彻到舞台边的卡座挤。
“老板,两份牛排,再来两份意面!”
“姜熠生,老姜知道你来这,不会又要喊着打断你一条腿吧。到时候,可别又得让我给你背锅啊。”陈行彻握着玻璃杯随意抿一口冰水,漫不经心地调侃。
“哎呦,我爸眼里啊,你就是那三好学生~整天嚷嚷着要向岑姨请教请教方法。”姜熠生不满地翻了个白眼,用手狠狠地敲着桌子。
姜熠生还在挤眉弄眼,突然被陈以彻一把按住肩膀。顺着他的眼神望去,舞台嗡地炸开刺眼彩光。贝斯声撕开空气,紧接着动感的鼓点一声声敲击着客人的心弦。
“我去,这开场太炸了吧。”姜熠生眼睛紧盯着台上的表演,一边还不忘肘击陈行彻让他看。
陈以彻本来在专注地吃着牛排,姜熠生的手冷不丁撞过来,他整个人往前一倾手中餐盘晃动剧烈,肉汁差点飞溅出来。
他刚想投去警告的目光,却转头发现台上的吉他手似乎有点眼熟。
聚光灯下,她骨节分明的手正在低头拨动琴弦,栗色头发被渡上了金边,卷翘的眼睫毛也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影。
“许…许知韫?!”陈以彻看着聚光灯下身着灰色卫衣的女孩,和白日阳光下穿着碎花裙的身影重叠,强烈的反差让他有些吃惊。
突然,姜熠生的手机在桌上疯狂震动。姜熠生顿感不妙,他刚按下接听键,脸瞬间垮掉。“妈!才八点半啊!”
想要转头求陈以彻帮忙,却只看到他石化的模样,也只能无奈挂掉电话。
回头一看,他还在盯着舞台,姜熠生急得推了他一把,“还看呢!回家了。”
“回家?回家干什么?”陈以彻被晃得回神,满脸疑惑,皱着眉推开他的手。
“不是,大哥你刚才没听见啊?”姜熠生瞬间感到不被在乎,气得暴跳如雷。
“啊…你先回,我自己再吃一会。”陈行彻无视他的无理取闹,继续不紧不慢地吃着意面。
姜熠生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再三确认好友没有在开玩笑。“就…把我丢下了?”他本还想好好“教训”他一番,奈何妈妈的夺命连环call实在不允许他呆在这,只能拿着外套哀嚎着回家。
陈以彻对姜熠生的哀嚎充耳不闻,目光紧紧锁在舞台上。他散漫地倚在卡座边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玻璃杯的边缘。
舞台上的光影如走马灯,许知韫的每一次拨弦,每一个转身都精准地撞进他的瞳孔。时间在此好似凝结,等到服务生撤走剩盘,他才惊觉店内顾客早已走完。
待到舞台亮起退场的暖光,他才缓缓站起身往外走。场馆外的夜风裹挟着雨水迎面吹来,这时他才发现屋外竟下起了雨。
“韫韫,我男朋友来接我了,先走了。”陈以彻刚准备离开,却又听见那个熟悉的名字。
“好,你们先走吧。”乐队的成员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只剩下她一个人被这场雨困在门前。
渐渐地,门前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沉默在潮湿的空气中发酵,二人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许知韫?”陈以彻酝酿了半晌,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他从背包中拿出白天的那幅画,突然将手中攥着的画纸递在她面前。
许知韫盯着他手中的画纸,笑着接过。
“原来在这啊。这是我打算用来参加比赛的,谢啦。”她笑来睫毛如蝴蝶飞颤,总是不自觉地感染周围的人。
“对了,我叫许知韫,启明中学的。你叫什么?”许知韫大方从容,倒显得陈以彻有些娇俏。
“陈以彻,黎安一中。”
“陈以彻,很好听的名字啊。”听到许知韫直球的夸赞,陈以彻的耳尖瞬时像红透了的番茄。
“高中没毕业,就在这兼职?”陈以彻慵懒的倚着栏杆,骨节分明的手直直地指着许知韫背着的琴盒。
“不是,这家店是我小舅舅开的。今天吉他手小姐姐临时有事没来,舅舅就打电话让我来补上。没想到一出来就下雨,看来得让他好好给我结算一下工资了。”话间许知韫是不是将头探出门外,心中盘算着这场雨什么时候能停。
看到她着急离开,陈以彻又从背包中拿出黑色的雨伞,伞骨发出一声轻响。
“雨应该能下挺久的,不然我送你吧。”陈以彻站在雨中,雨水顺着伞骨成为雨幕。
“原来你有伞啊。”许知韫还站在屋檐下,心下还是有些犹豫。可抬头望着雨越下越大,她似乎别无选择。
“湖悦小区,顺路吗?”雨势越下越大,她低头看着手表算算时间,末班车早就已经停了。
“顺路,我就住在隔壁天蓝。”陈以彻毫不犹豫地走上前给她撑伞,行止间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听到顺路,许知韫也是没有犹豫,马上钻进了陈以彻的伞中。
不过她的热情倒是有点吓到了陈以彻,“许同学,你就不怕我是坏人?”他微微歪头,嘴角扬起藏不住的浅笑。
“不像啊。黎安一中陈以彻,你是不是物理竞赛第一名?我很早就听过你的名字。”她仰起脸望着他,发梢随着笑意轻轻颤动。
认识我?听到她的回答,陈以彻握着伞的手又紧了紧,虽然谈不上多惊喜,但此时心中却有着说不出的雀跃。
雨珠在伞面炸开水花,潮湿的风裹挟着皂香扑面而来。许知韫望着伞下交叠的身影,慢吞吞地伸手去够那把雨伞。陈以彻却触电般地松开手,茫然地抬眼去看,却撞上她那无辜的眼神“伞歪了,我想调整一下。”
那双杏眼清澈得近乎透明,任谁看到也免不了心头一颤。
路灯在雨幕下染成暖黄的光斑,她家楼下的台阶近在眼前。他刚提醒:“快到小区了。”她却突然踮脚跑出伞中,不等他反应,她已经冲进雨中,帆布鞋踩碎地上的水洼,“我先走啦,有缘再见。”
他手持着伞呆立在原地,淅淅沥沥的雨声难掩此时的心跳。当他再缓过神来,才惊觉,除了刚刚短暂相处的一小时,她好像什么也没留下。
而现在,她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教室。在他的目光中,和草地上的她,舞台上的她,雨夜中的她重叠。他就这样无声地望着她,嘴角不禁上扬。
许知韫,再次遇见,心跳比我先认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