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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关于君悦然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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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践证明不论在任何空间任何时间任何场合里,小女初驾永远都是马路杀手,是国家公共安全和人民人身财产的重大威胁,是路人和交警重大考验。
这样一路走下来,慢慢勉强学会赶车,文思和阿青也比以前亲近了,可以在欢乐友好的气氛中进行一些谈话。
阿青问:“你其实是从后宫的禁院里出来的吧?”
文思不知道禁院和冷宫有什么区别,只是给吓个半死,她说:“青半仙,你怎么知道的?”
“平常的宫女怎么会穿太监的衣服,太监怎么会脏成你那样。”阿青对这个问题很是不屑,“你当初犯了什么错要给关到禁院?”
她怎么知道这个身体的主人原来犯了什么错。文思瞎编:“我打碎……一个价值连城的花瓶。”
也不知道原来那个老皇帝性情如何,会不会把一个打碎花瓶的妃子关进冷宫。不过说起来,皇帝若是有心整治你,你说话反应慢半拍也足够给你治罪的了。
阿青却理解错了,说:“你当初跟着哪个娘娘,那花瓶不会是皇帝赏赐下来的吧?没要你以命来抵就已经不错了。”
既然她把她当作宫女,那就宫女好了。冷宫妃子也不是什么光荣的身份。
阿青又问:“你去鹤栖山做什么?鹤栖山在山海郡以东,这里还是平野郡境内,驱车起码还要走上一个半月吧。你要烧香,哪个庙不是一样?”
“我要去鹤栖山找玄一法师。”
“玄一法师可是一代宗师,你找他做什么?”
“我……我有关于灵魂的问题要请教他。”
好在阿青不是一个勤学好问的人,她年纪还小,对和尚这种红尘外的生物没什么兴趣,很快就把话题转到今天晚上吃白斩鸡还是手撕鸡的问题上了。
文思松了一口气。
阿青突然又问了一句:“那你在宫里,有没有见到过君悦然。传说她像个妖精,她有多美?”
文思又听到了这个名字。她现在是对这个女人好奇极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只好说:“我给关进禁院好多年了,几乎都没听说过她的事。”
阿青就这么上钩了,得意洋洋地说我来告诉你。以下是文思听后整理出来的通俗版本:
这个君悦然其实是庶出,虽然是君家长女,但是身份不高。加上亲娘死得早,老爹很快娶了武林第一美女给她做大娘,又立刻生了弟弟妹妹。不知道灰姑娘君小姐在家里的时候有没有悲惨到去厨房烧炉子,反正她七岁那年大病一场,险些夭折,是一个路过的道人救了她。故事中这类道人或者和尚或者武林高手都有拐带人家孩子的嗜好,君小姐遇上的这位也不例外。于是她被这个道人收做徒弟带走了。
君小姐就给带到了某座深山中修炼,对不起,是修行。跟着师傅学习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应该也有顺带着学习琴棋书画和缝衣服之类这个时代女生必掌握的技巧。总之八年之后君小姐长到十五岁了,就像现在高一女生那样刚好发育得亭亭玉立美貌动人,眼睛里就像含着两汪水,嘴唇饱满地就像一个成熟的樱桃。她轻轻地走过溪边,鱼儿纷纷沉到了水底,她缓缓地走过树下,花儿全部都耷下了脑袋,她挥一挥袖子,天上的大雁坠落到地上,她推窗望天,月亮立刻躲到云层里。
深山老林里空气好,无污染,野生动物满地跑。但是十五岁正是一个思春的年纪,老道人和现在的高中老师一样害怕学生早恋。他总是很担心万一山里来了什么一个打猎的小伙子或是迷路的书生和君小姐遇上,控制不住干出什么苟且之事——也不知道一个修道之人哪里来的这么多花肠子。
总之,老道人吃着烤大雁,盘思着,终于决定放这个女徒弟下山回家。学生离校,出了人身安全方面的事故自然也就怪不到老师和学校身上啦。
君小姐离开了深山回到了人间,面对这个高速发展的都市有点不知所措,红绿灯和立交桥让她找不到北。回到家里,父母看待她的目光就像是农民看待成熟了的果子或是屠夫看待养肥了的猪,一心想着把她嫁出去一了白了。
而且这时候她发现那个当初流着鼻涕一头黄毛的妹妹也长大了,比她美一百倍,而且一直受贵族化教育,非常非常地矜持高贵,让君大小姐同妹妹比起来就像是来投奔的穷亲戚。后来君大小姐因为算命准有了八大才女之一的名号,也就没那么自卑了。古时候就是这点好,要是放在现在她也就只是一个“君半仙”而已……
就在君氏夫妇商量着怎么把大女儿卖出去,不好意思,是嫁出去的当口,提亲的就来了。
赵潜,男,22岁,父亲光宗(当然那时候没人叫他这个谥号),母惠妃,家中排行老四,学历东岷皇家大学管理系研究生,相貌英俊,无任何不良嗜好,无小妾,无子嗣(男人在什么时候都能做到没有老婆却有孩子),那时候还没太子,他是皇位顺位第二继承人(老大和老三都早死了。皇帝儿子的成活率其实是非常低的。)。
皇子上门求亲,而且是带着皇帝手诏,那是何等的荣幸。照理说君家就应该立刻把女儿洗干净立刻打包送出去的,但是皇帝也没说是哪个女儿,于是问题就来了。君老爷是个很典型的官僚,一旦这种官僚生出了一个举世闻名的女儿,那么他一般都会想着把女儿送宫里去伺候皇上的。如今的皇上已经老了,太子却还没选出来,皇后生的二皇子都还在等着呢。他觉得如果现在就把最宝贵的小女儿押在赵老四身上,而最后他没有当上皇帝甚至还掉了脑袋,那就太不划算了。
这时候君夫人就说:“你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当初那个谁给你生的啊!”君大小姐的亲娘在君夫人嘴里向来就是“那个谁”。
君老爷觉得有道理,将来赵潜掉了脑袋,他损失不大,若是做上了皇帝,他也照旧一起跟着风光。于是立刻找人把大女儿叫来。
君大小姐那时候正在后院一边练字一边思春,给匆匆叫到前堂,说要把她嫁给四皇子做皇妃。这个爆炸信息冲击得她差点昏了过去。
据说会算命的人从来都算不了自己的命,君大小姐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看得透这个人间,却看不透自己的命运。一张红盖头搭了下来,遮住她忧愁不甘的脸,就这样将她推向另外一方天地。
婚姻生活在开始都是很甜蜜的。四皇子赵潜对她非常温柔体贴,万般宠爱集于一身。两人一起弹琴作画,赏月品茶,招集天下文人到家里来作诗写词什么的。夫妻俩还在家里开辟一块地来种点无公害蔬菜,夫唱妇随非常逍遥。总之赵潜一副对太子位很没兴趣的样子,成天只关心院子里的庄稼收成。
各位看官是不是觉得这个桥段非常眼熟?
君大小姐也许真是个神算,剽窃了雍正大叔的创意,在另一个空间里发扬光大。这样一来,全国上下无人不知道四皇子的贤德。皇帝吃了儿子和媳妇儿种出来的果子也非常欢喜,夸儿子是全国劳模代表。做皇帝最高兴看到儿子们不争皇位,但是如果每个儿子都不争,那他也会急。
有一天皇帝突然觉得自己老了,把几个儿子叫到跟前来训话。他没有叫儿子们去给他找金苹果,而是直截了当地问你们谁想做皇帝。皇子们一下全都懵了,谁都不敢说自己想当,而是一个劲地推举别的兄弟。其中被推举地最多的就是老二和老四。
老二觉得这个时候就应该将自己的野心否定到底,于是斩钉截铁地说自己一点都不想当皇帝,你要让我当皇帝我就死给你看云云。旁边的老四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站出来道:我想当皇帝。
大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老皇帝很镇定,摘下老花镜,说你给我讲讲看。
赵潜肚子里那篇演讲稿不知道准备了多久,现在终于有机会倒出来了。于是他滔滔不绝引经据典从天理人伦说到子承父业是尽孝;从当前政治形势说到皇子有责于国家兴亡;从与文人接触说到天下人如何看待治国;从自己种粮食说到老百姓吃穿用度。总结出来就是自己要做这个皇帝是为了对人民负责,为了更好的治理好这个国家,带领着全国人民走向小康,走向四化,走向小布尔乔亚。而其中列举的各项数字都有凭有据,他甚至还顺便谈了谈他对农业灌溉改造的一点个人看法。不知道这篇论文有多少君大小姐的功劳在里面,总之它打动了老皇帝,也震撼了天下人。
老皇帝高兴极了,很得意自己养出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子。做父母的都偏爱那个最像自己的孩子,老皇帝自己年轻时候就是这么一个有野心有心机的人,仿佛就像是为了肯定自己一样,他将老四封做了太子。
那一年君悦然十八岁,这年纪放在现在就是一个大一新生鸟,人家已经做到太子妃了。但是苦恼却也增多了——太子没有子嗣。
君大小姐什么都在行,就是生不出孩子,这是古代女人的大敌,比乳腺癌都可怕。于是就有旁人提议说让太子娶侧妃吧。可是赵潜一口回绝,说自己发誓只爱君悦然一个,宠她,不骗她,心里只有她。但是底下人就开始议论了,那些人或许处于妒忌,或许只是不相信爱情,开始传说太子妃擅妒,太子夫纲不振,动不动就给罚跪搓衣板。
这要放在韩国电视剧里,会是一出不错的偶像剧,但是那时候不流行野蛮女友,君悦然的形象开始打折。两年后她还是生不出孩子,于是就给废了。
“这样就给废了?”文思觉得不可思议,“太子跑哪里去了?”
“太子在她被废后第二年就病死了。”
“死了?”这个太子命也太短了点吧,“那现在的皇帝是谁?”
“是六皇子。”
“那君家呢?”
“君悦然被废后就给抄家了。君优然也失踪了。”
“好奇怪。”文思说。
“奇怪什么?”
“这个故事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阿青好奇地问。
文思皱着眉头,“结束得太快了……”
突然一个哗啦声打断了她的话。她们此刻正在山间小道上,两旁都是密林。那声音似乎是从树丛里传出来的。可是黑麻麻的林子里什么都看不到。
“会不会是狼?”阿青哆嗦。
“狼怎么会白天出来?”
“那会不会是老虎?”
文思叫:“不要自己吓自己好不好?”
又是一阵哗啦响,两个女人神经紧绷,死死盯住那片树丛。阿青颤抖着手扬着鞭子要往驴子屁股上抽去。
鞭子尚未落下,一个人从树林里哗地跑出来,摇晃了一下,咚地一头倒在地上。
文思和阿青面面相觑。
阿青说:“这像是江湖人,我们快走。”
文思没理她,大着胆子跳下车走过去。那是一名男子,浑身是伤,血迹淋漓,昏迷不醒。虽然不是帅哥,衣服料子也不高级,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她对一脸不满的阿青说:“吃我的用我的,我爱救谁你别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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