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邱山往事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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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山关，又称做帝女关。
三百多年来，东岷和北离的皇室之间一直保持着联姻，通过一个又一个女子漂泊的命运，来达到几十年的太平。数不清的有着公主封号的女子就这样身着凤帔走过这个关卡，走向未知的命运。
而最近一个走过这里的，是北离皇七女萧华公主，据说也是如今东岷皇帝的萧贵妃。
关卡建在山坳间，有军队把守，特色是痕迹斑驳的城墙。就像一本历史书，记载着岁月里厚重的战争史。
原本三个人的队伍如今已经扩大到五个人，四个女人一个男人的奇妙搭配引来不少侧目。而原本还有几分像车夫的阿龙如今也渐渐不在掩饰他出众的领袖气势，这让他们看上去像是一个公子带着几名俏使女微服出游。
不知道是为什么，进入邱山关后，阿龙的情绪都有点低落。连丹玉都比平时安静了许多，并且时不时会担忧地望阿龙一眼。受这股低气压的影响，一顿饭在友好和平的气氛中进行完毕，连阿青都比平时少吃了一碗。
搁下筷子，文思清了清喉咙，正要说话，阿龙开口道：“只能给你们一个时辰，天黑前一定要回来。文思，你和江姑娘不可以分开。”
真是肚子里的蛔虫。
文思连连点头：“一切都听龙导游安排。”
江明月到底也是孩子，立刻兴奋地策划起来：“我们先去哪里玩？”
文思挺起胸膛：“好，我们是第一次出门的游客，首先要去最有纪念的地方。上城墙照相去！”
没有动静。
江明月尴尬地提醒她：“师姐，你糊涂了，城墙哪里是平常人能上的啊？”
文思啊地明白过来，她是糊涂了。
不能上城墙，所有有意义的地方都是不卖门票的军事基地，那能去的还有哪里呢？
“咱们逛街，买点胭脂水粉吧。”
女人也挺可悲的。
丹玉从鼻子里哼了哼，她肯定是跟着她龙表哥的了。阿青白她一眼，被文思招呼着出了客栈。
城不大，来往的大都是在两国间做生意的人。轮廓深邃点的，高大健硕的，是北离人，轮廓柔和点的，斯文的，是东岷人。还有一种人，头发是浅栗色，眼珠有蓝有绿，皮肤白皙，高眉深目，比较典型的中亚人种。江明月说他们是西戎人。
西戎和北离N百年前本都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萧家和宇文两家交情还不错，彼此嫁了许多女儿。后来势力渐渐发展起来，各自自立为王，分占了两块最肥美的草原，就发展成今天打明天合后天再打大后天再讲和的荒唐局面。
四国间的政治纷争，南瑶地远，极少参与，而离岷戎三国则没有完整度过一个和平的百年。三个国家你吞我我吞你，最后谁也没把谁吞下。倒是在战争中促进了文化和经济的交流，促进了民族的融合，促进了工商业的发展，也造就了一大批英雄人物，从而丰富了说书人的话袋子。
三位女士走累了，在城正最高的一间茶馆坐下歇息。楼下有连绵不断的商队，马蹄嗒嗒声就像一首歌。
文思眺望全城，微微出神。江明月静静坐在她身旁，忽然开口说：“真看不出这里二十年前被屠过城。”
文思错愕地扭头看她。
江明月一改平时千金小姐的清高傲慢，多了几份落寞。
“邱山延绵数百里，多是崇山峻岭，只有这里一处翻山容易。况且两侧都俯临平原，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东岷和北离为了争夺这个关口，不知道打过多少场仗了。”
文思聪慧，立刻听出苗子，“那这之前，邱山关是属于……”
“是属于北离。”江明月说，“当时的北离平东将军龙景蔚在这里镇守十年。后来战事起，龙将军率领军民抵抗东岷军整整六个月。最后还是探子摸到了城门口打开了门。破城后，龙将军战死，龙夫人自尽殉情，大军屠城。据说还把龙将军的首级示众……”
文思急忙出声叫她打住。她不是害怕，她是厌恶这种血腥暴力。
她是生活在文明发达，人权得到高度重视的世界，那里的暴力一直都在被尽量减少到最低。她无法想象人命如蜉蝣的生活。其实，如果没有遇到阿龙，她是否能在这个铁与血做主的时代存活下去都还是个问题。
一个时辰的时限到了，她们回到客栈，但是却没有见到阿龙。丹玉人在，却对她们的问话爱理不理。阿青继续同她吵架，而江明月兴致勃勃地和一个所谓的江湖郎中讨论起某毒药的多种用途。文思一笑，悄悄抽身离去。
她知道几乎所有的城墙都不允许市民上去，但是她留意到一处是例外。
那可以说是一处断壁残垣，青砖残缺，缝隙中长着杂草。周围一片荒凉，都是残旧破败的房屋，依稀看得出来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文思提着裙子，轻轻沿着残破的阶梯登上城墙，绕过一处断壁，看到那个男人正背着手眺望北方，修长的背影无声透露着孤寂、忧伤与缅怀。
她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
阿龙一直没回头，两人无声地站在那里，西边正是一片绚丽壮观的火烧云，衬得阿龙眼睛格外明亮，里面似乎在燃烧着汹涌澎湃的激情。文思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出神地望着他。
阿龙忍不住扭过头来，问：“在看什么？”
“你又在看什么？”文思反问。
阿龙淡淡一笑，“看一看前人撒热血的土地。”
“前人流血，是为了让后世能享受和平。”
“可是，这和平不长久。”
文思轻轻拉住了他的手，“阿龙，事情一定会有它的解决办法。”
“你了解多少呢？”
“我知道一味的征战和掠夺只能缓解一时，弥补游牧不足的是耕种。”
“你……”
文思一笑，伸手轻捂住他的嘴，“我们不说那么多，一切都可以等到了北离再商议。”
阿龙的嘴唇是柔软温热的，文思的手指下传递来酥麻的感觉。她讪讪地要收回手，却被那人一把抓住，握进手里。
文思低下头，柔声念道：“大地春如海，男儿国是家。龙灯花鼓夜，长剑走天涯。你不要难过了，任何一个国家的壮士们的血都不会白流的。”
阿龙深深注视着她。那一刻，夕阳照耀着她柔美的脸庞，漆黑的眼里是温柔善良与智慧。过去的沧桑没有让她的神采有一丝暗淡，她依旧还是满怀着爱，用博大的胸怀来包容一切的创伤。
他情不自禁，一把将文思搂进怀里，紧紧抱住。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邱山往事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