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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事发 ...

  •   秋声歌会在翡翠湖边华丽丽地拉开帷幕,十米见方的大戏台,红毯铺地,条幅横悬,还挺官方的样子。可惜古时候没有高音喇叭和彩带泡泡,只有哗啦啦的掌声,口哨都没有听见几声,文思怪失望的。
      他们此刻正坐在阿龙不知道怎么弄到的一间僻静却视野极好的雅阁里,前面桌子上堆着零食和彩球。零食自然是用来吃的,彩球是一会儿听歌时要挂在檐下的,类似投票,喜欢就多挂几个,专门有人统计,最后得彩球最多者就是冠军。
      文思自那夜后就再没见着那个少年,心里憋着一堆话想问,却又不知道怎么去找。阿龙将她看得很紧,就像母鸡妈妈,这个不可以,那个不准。稍微不听话,就给她脸色看。
      阿龙身材让人大流口水,但是他脸却不是,他的脸色臭起来仿佛带辐射,方圆五十米草木不生。文思想到这些天吃的是他的用的也是他的,底气不足,只好乖乖听话禁足在客栈里。
      无聊的时候就聊天。文思知道阿龙还没有成亲的时候有点吃惊。印象里古时候人都早婚,像阿龙这个年纪的男人,孩子都该可以上小学了才是。
      阿龙解释说,他母亲身体一直不好,于是作为一个传统的孝子,他在佛前许了一个传统的愿,类似家母的病若好了,我就一直吃素到多少多少岁都不结婚云云。
      那个佛比较灵,龙妈妈病果真好了,于是阿龙同学就得履行他多少岁前不结婚的承诺。
      文思听到这里,开始不纯洁的联想起来——他性苦闷起来,怎么解决呢?
      上青楼?收通房丫头?纳小妾?DIY?
      文思表情太明显,阿龙一眼就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一方面他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大白天面对着当事人想这种事,一方便他又为她想的事情而又羞又恼。所以在文思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阿龙黝黑的脸上泛着吓人的红光,也觉得自己太过火了。
      所以今天文思非常收敛。出门前细心打扮过,举手投足也尽量端庄,就怕不小心丢脸。不过却是发现做了一回杨白劳,因为根本没人看。雅座在普通席之上,间间独立,他们一路走来直到坐下,只见到了几个引路的下人。
      文思问阿龙:“隔壁都是些什么人?”
      阿龙说:“应该都是王孙公子、豪门望族之流。”
      也就所谓的上流社会。文思心想,那他们算什么?爆发户吗?
      一阵锣鼓响,司仪的歌娘嫣嫣婷婷地走到台中央,诵读了比赛规矩,然后宣布开始。
      按照传统,首先应由上一届的魁首出来献歌开场,一个叫云裳的双十年纪的秀美女子果真像一朵云一样轻飘飘上了台,芙蓉面,柳叶眉,纤细腰身,仿佛被这轻风一吹就要非去似的。底下众人大声叫好,不少人直呼她的名字,可是那女子却丝毫不为所动,凤目微闭,朱唇轻启,唱起了一首雅致讨巧的《秋日宴》。
      原来这曲子也是规定的开场曲,就像春晚一上来就是一首闹哄哄的《喜洋洋》。
      那女子声音宛如空谷黄鹂,清亮高亢,收放自如,听者只觉得仿佛三九天喝了冰凉山泉一般甘甜清凉,浑身毛孔无一不舒坦。文思不住点头,不愧是魁首,放到现在也足可以济身超女三甲。
      云裳美人唱完,掌声如雷,无数锦帛玉珠纷纷往台上抛去,云裳眼皮都没眨一下就扭身下了台。身后两个小丫鬟代她满地拣着珠宝。
      阿青哇了一声。文思点头:“这个职业的收入真是高啊。”
      接下来就是正式比赛,今天是女子专场,上台的都是形形色色的美人,名字也是花花草草应有尽有。文思本是极喜欢凑热闹的,可是一连听了几曲,却渐渐失去了兴致。
      文思不是什么大雅之人,她是典型的快餐文化下成长的一代,《高山流水》那类曲子在她耳朵里向来和催眠曲无异,倒是流行音乐摇滚金属才是主菜。所以听着一曲接一曲的独奏小调,竟然泛起了困意。
      曲子不难听,歌喉也个个都比百灵鸟,可就是缺点什么。
      她看了看身旁忙着吃东西的阿青和专心致志欣赏歌曲的阿龙,自我唾弃了一秒,然后把注意力转移到周围几个雅间上去了。
      看台呈大半个环形包住中间的舞台,所以从他们这里可以轻易看到其他的雅间。只是基本上每间雅间都挂着丝帘,只看的到一点露出来的精美华贵的衣服,隐隐还有暗香飘来。
      果真都是有钱人啊。
      这时听司仪唱道:“下一位,兰侥坊,曲名,《笑红尘》!”
      笑啥?
      阿青和阿龙纷纷转过头来盯住文思,文思忙把手举起来:“我不知道,我都还没收版权费呢!”
      说话间音乐已经响起,虽然不是文思所熟悉的过门,却还可以听出原旋律的影子。四个清丽脱俗的少女身穿飘逸红衣,怀抱琵琶,姿态随意,一股风尘味道。纤细手指轻拨,启唇唱了起来。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
      笑红尘其实不怎么适合用在歌唱比赛上,它曲子很平,没有高音,很难突出演唱者的歌喉功力。海选时候还可以上,总决赛就不能用了。可是它曲调优美,特别是歌词新颖出奇,让听者容易入境,很容易打动人心。
      文思在台上听得情绪高涨,乐滋滋地跟着唱,边唱还边没形象地用脚打着拍子,肩膀左右摆。阿龙在她身后叹了口气,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一曲结束,片刻的寂静,随后掌声和叫好声如潮水席卷全场,经久不息,锦帛玉珠也是雨一般落到台上。更有文人墨客已经急着追问这首曲子的出处。
      文思不待阿龙阻止,把所有的彩球都挂了起来。底下唱票的人一路念下来,轮到文思他们这间,吃了一惊,才惊讶道:“天字七号,全……全票!”
      一语惊座,大家都纷纷望过来,那四个女子也满眼惊喜。这时舞台后面轻纱拂起,一个雪白衣衫的人款步走出来,站到台中央。这人虽是男子,却有着绝世容貌,气质清华,让人不禁窒息。文思却是眼前一亮,情不自禁掀开帘子探出身去,冲那人挥手一笑。
      “衣公子,别来无恙啊!”
      衣胜雪抬头就见到那个在宁州城里认识的女子,秀丽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病容,可是神情却极好,笑颜如花,活力四射。他也不禁对她展眉一笑。
      “原来是文姑娘。在下正要来谢谢这间雅阁对鄙坊的支持,不想却是您。”
      文思挥挥手:“同我客气什么?这歌儿唱得可真好。”
      “那也是文姑娘的功劳。”衣胜雪说完,对场下众人一拱手,“这首《笑红尘》就是这位文姑娘写与在下的。”
      文思一瞬间成为焦距,愣了一下。
      “啊!”突然有人大叫,“君悦然!”
      手俨然直直指着正探出身来的文思。
      文思感觉像被利箭射中,浑身寒毛倒立。
      不错!那人的手指的,是她的脸!
      她,是君悦然?
      忽然腰上一紧,被拉了回去,帘子哗地垂了下来,遮去了外面的目光。
      她回过头,身后男人不起眼的脸上已经布上了一层阴云,冰冷的气息散发出来,让文思发自内心地打了一个寒战。
      这下闹大了吗?
      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这让文思的心控制不住地沉到底,外面的嘈杂和阿青气愤的叫嚷统统都化为虚无,耳里只是一片可怕的寂静。
      她是君悦然吗?
      那个被口诛笔伐的女子。那个被流传成放浪形骸不知廉耻的女子。
      被废后囚禁在冷宫里,就此下落不明的女子。
      为什么跟她如此相似?
      多少天来一些迷团和碎片在大脑里逐渐组合,拼凑成了画面的一角。冷宫,华服,血迹,还有那一夜里身份不明的少年口中的一声四嫂。
      君悦然死在了冷宫里,然后她穿越而来,进入了她尚未冷却身体。是吗?
      是吗?
      是这样的吗?
      谁能来告诉她?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柔地覆盖上她的,文思感觉自己就像瞬间被抚平了毛的猫儿,放松了下来。她反射性地抓住那只手,急促地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醒来的时候在冷宫里,一身是血。我混在出宫的宫女里逃了出来,当了首饰,然后遇到阿青……”
      男人低沉温和的声音宽慰她:“别急,别急。没事的!他们误会了!”
      文思停了下来。阿青惊愕地看着她,而阿龙着半抱着她,手与她紧紧交握着。那亲密的姿势让她感觉竟然渐渐安心下来。
      他说别人是误会了,那么是不是表示,他相信她不是君悦然呢?
      她不厌恶君悦然,她只是,无法接受这样一个复杂的身份——在确凿的证实之前。
      “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们。我只是,我只是真的不知道……”
      阿青忽然走过来,抽出手绢,为她擦脸。文思身子僵了一下,才知道自己掉眼泪了。
      真丢人啊。就像受不得委屈的小孩子,只好用泪水来打动人。
      可是为什么那么在乎呢?
      为什么那么在乎眼前人对自己的看法?
      文思慌乱了。
      门上忽然传来扣门声,“打搅了,我家公子想求见夫人。”
      文思一下哆嗦。话语虽然不明不白,但谁也知道是来找她的。
      她惊慌地望向阿龙。阿龙眼神镇定,无声安抚着她,然后打开了门。
      前几日见过的那个玉面少年正局促地站在门口,身后下人低垂着头。他一眼看到文思,眼里迸发热切的光芒,几乎像是孩子见到了家长一样。
      文思激烈的心跳慢慢平息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对那少年说:“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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