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一树雪衣

5、子女欲养 父母在堂

　　一

　　“走了弯路，回首看不到开端，前路更是望不到头，一个人孤零零走在路上，心中害怕，只不叫人知道，哼着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硬着头皮还要往前去。

　　待跌跌撞撞走回了正途，发现还有人等在原地，一心一意等你回头，心中不能不感恩的，因为有的事，你重新做过，还是来得及。”
　　——网络空间日志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已经近午，蓝青和父母俱已疲累，和一干亲戚道了别，前前后后，一起家去。身后传来特别的光线，是稀奇的眼光，伴着小声议论的声音，围绕的话题再不是山上土里的慈蔼老人，而是浪子回头的蓝青。

　　也不用回头，不用去猜，蓝青心中有底，还会说些什么呢？无过于她小时的往事，长大后的秘密，还有现在的出人头地。蓝青暗暗叹气，昨天回来得急，什么都没来得及老实交待，回家后，离乡后所发生的事情，早晚都要说的，对父母有了交待，以后家长里短也算有了说法，不让父母在人前难做人。

　　“妈，你和爸先回去，我去买点菜。”蓝青记得冰箱里的肉还是有的，只是蔬菜不多，暑假天热，大鱼大肉败人胃口，还是要吃清淡些，可绿叶蔬菜不能放长了时间，冰箱里隔天就得补给。

　　正午的阳光火热热贴在人皮肤上，蓝青看见父亲和母亲额上俱出了汗水，母亲听她说话一愣，摸摸身上，抬头看看父亲，父亲无奈笑道：“只带了钥匙。”

　　蓝青知道父母说的是钱包，连忙说：“妈，我带了。天热，你们先回去冲个澡，我马上回来。”父母从来节俭，小县城里公交车还没普及，只有一些出租车，收费比城市还要高，服务态度也很随意。从山脚到家，大概十几二十分钟的脚力，走回家，少不得会出一身大汗。

　　母亲不再说什么，撇头走了，父亲对她点点头，嘱咐道：“随便买一点，快些回来啊。”蓝青应了，叫父亲不要准备饭菜，等她来弄，便匆匆走向方才来时经过的一家超市。

　　“家乐福超市”，奇怪，法国的连锁品牌，这么小的县城居然能够引进？蓝青心下疑惑，脚下还是往前走。

　　前方不远就是超市了，蓝青倒不急着进去，眼睛在街上扫了扫，有大型商店的地方总有银行的身影，果不其然，超市旁边就是一家商行。

　　早上出门时，蓝青挎了自己的棉布腰包，里面放了水杯，方才上山时候，喉咙里火烧火燎的，蓝青把杯子转开了递到父母面前，两位老人的眼光很是欢喜，周围亲友们也多是打量夸奖。包里还有一把伞，遮阳挡雨都可用的，到哪蓝青都带着，这么多年的习惯了，改不了，还有手机和一些零碎东西，小钱包里还剩下几张百元小钞，银行卡放在钱包夹层里。

　　取了一万块钱，银行职员用信封装着递出服务窗口，蓝青放进包里，夹在伞和杯子中间放着，钱包拿了出来，腰包拉上链子放在身前。

　　一进超市大门，蓝青就知道，她来到山寨版的“家乐福”了，不是那么回事，所幸东西还是全的，生活用品样样俱全。麻利儿拾了一些菜，蓝青打道回府。

　　二

　　“这人间到底是烟火人间，凡人哪离得开人间烟火，口腹之欲，酸甜苦辣，都是滋味。牵一发而动全身，口味满足了，大抵心里也舒坦。耳朵也就顺了。

　　为父母洗手羹汤，这是第一次，以后的日子很长，从前亏欠的，慢慢补上。”
　　——网络空间日志

　　冷了一盆开水放在一边，蓝青洗了菜放在案上，苦瓜切丝，香肠斜拉成片，菜椒压扁切段，黄瓜拍了，西红柿烫了皮用料理机搅成酱，葱姜蒜切末，准备就绪。蓝青听见外间父亲和母亲说话，声音听不大清，大概是父亲想进来搭把手，母亲不让。蓝青听着母亲别扭的声音，嘴角弯了起来，老小孩啊。

　　锅里的水开了，蓝青放了一袋龙须面下去，滚了水捞上，锅里热水倒进洗碗盆里留着，“要不要鸡蛋？”门边传来母亲的问话，明明是关切，说出来却带着几分不情愿。蓝青心中快活，点点头，“三个”，也没听见回应，转眼母亲拿了三只鸡蛋进来。

　　倒了油，磕了鸡蛋进去，底面煎黄了，马上起锅，打第二个进去，只听母亲在身后挑剔，“那鸡蛋半生不熟的，能吃？”蓝青手下不歇，只听“呲”一声，鸡蛋稳当当打在油里。

　　“在外面，都这样煎蛋吃，既漂亮又营养。”母亲也不说什么，蓝青催道：“妈，你先出去，马上好了，这里油烟子多。”母亲看看蓝青湿了的后背，闷声不响出了厨房。煎蛋的功夫，蓝青将苦瓜浸在水里揉出苦水来，加了凉拌汁，装在小小白色浅碟里。

　　煎了三只半面黄荷包蛋，蓝青把姜蒜扔进锅里爆香，身上汗蹭蹭的冒出来，热的很爽。姜蒜微微黄了，倒了西红柿进去，小火慢慢熬成酱。蓝青取了三只海碗出来并三双筷子一起烫了，放在案上待用。酱料不停搅动，稠稠的很香，蓝青用筷子挑了一点尝味，又加了一点粗盐进去，继续拌匀熬煮。

　　细面跳水分在三只碗里，面上分别放了香肠片、青椒段和拍黄瓜三堆，荷包蛋面朝上放在正中间，转身关了火，一手拿碗，一手拿勺，将滚烫的番茄酱浇在鸡蛋周围，浇了厚厚的一层上去，海碗沉沉的很有分量，蓝青将剩下的葱花撒在面上，只见红红的酱汁围着中间蛋白，蛋白里蛋黄，上面星星点点翠绿的葱花，倒也别致。

　　取了托盆，三只碗放进去，筷子搁在碗上，没有忘记凉拌的苦瓜菜，一起端了出去。只见两个老人早早端坐在饭桌那里，听见她出来，齐齐偏过头把她望着，直像两个饿了的孩子。蓝青心下柔软，浅浅笑着，将面碗放下，苦瓜放在当中，托盆放在一边，蓝青将对面椅子拉过来，放在母亲身侧，父亲在上座看着母亲和她，舒心的笑。

　　“爸妈，开动吧，尝尝女儿的手艺！”

　　一顿饭吃得静好，只有头顶的大吊扇“呼呼”扇着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