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奇怪 ...
-
闻家宅子里—
闻闵泽前几日刚从国外出差回来,他刚落座,闻枳就着急着走,那边透着狠厉的嗓音不断传来,闻枳只觉刺耳。
闻闵泽作为工作伙伴,倒是个负责任的领导。
但作为父亲或者是丈夫,他不够格。
这是柳烟宁离开前对闻枳说的话。
这么多年,闻枳在他手里没少吃苦头,他人模狗样,在外人面前揣着假面打造爱子深切的形象。
连把自已儿子搞进警局他都能编的如此冠冕堂皇。
闻枳头也没回,抬脚准备离开。
“你救的那个女孩,我打听到了。”
闻闵泽本来想跟他好好谈谈,但见闻枳这副模样,他又失去了耐心,开门见山,语气强势,不留斡旋的余地。
“你是不是以为老子死了?敢在外面找女的”
闻枳眼神稍顿,内心压着气。
但他不觉得诧异,盖住自己的烦闷,隔着一扇窗,把闻闵泽的话堵了回去
“闻闵泽,你太自以为是了。”
“你真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会把自己的欲望嚼碎,像狗一样外露。我妈就是这样被你给蒙骗。老子死都不会跟你一样,我没兴趣。”
这话像导火线,把闻闵泽最珍视的尊严摆到明面上,而闻枳就这样毫不留情地踩了它两脚。
闻闵泽起身想拿鞭子,被一旁的秘书拦下。
“闻总,今天还有客人”
一句话点醒了两个人——
闻闵泽得继续维护他的尊严
闻枳也不必多留,想趁着雨色趁快溜出去
闻闵泽却没想给他心安理得走出去的机会
“行,没兴趣是吧,你有种别找那个女的。”
这句话看似口上称威风,但闻枳知道,闻闵泽没有在开玩笑。
自己要是被他的人发现再出现在程厘周围,闻闵泽一定会对程厘做些什么。闻闵泽让程厘给自己补课的钱,闻枳早该猜到,他不会这样好心给她
闻枳握紧拳头,一头扎进了雨里。
-
清明过后,日子恢复了平静。
在经历清明一事后,程厘藏在心里的某些事突然被开解了,连去上学也不觉得枯燥。
佟疏笛注意到这一点,打趣道
“厘厘这个假期是不是过的还可以?”
程厘抬眼,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轻轻点头,回想起一些人,程厘淡然开口
“是还不错。”
佟疏笛听到这个答复,自然是高兴。拉着程厘聊天的频率也多了起来。
这次,程厘没有拒绝和佟疏笛一起吃午饭的请求。
佟疏笛为了照顾她,怕程厘认生,让自己的那群好友和自己分开吃。
程厘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吃饭的时候,程厘还是没忍住开口
“疏笛,你以后还是和他们一起吃吧。”
佟疏笛正吃的尽兴,菜盘里的饭和程厘的堪称两个极端。
她嚼了嚼米饭,迟钝地接了句
“为什么呀?”
程厘咬了下筷子。
“我知道你是好心照顾我,但是我不希望因为自己而打搅你们的感情。如果靠插足带来的朋友,我想还是算了。”
佟疏笛眨眨眼,惊愣于程厘这段没来由的担忧。
她想了想,突然开始笑
连程厘都没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
“厘厘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佟疏笛稍稍正形,开始解释
“我那几个朋友都很开心能和你接触呀,怎么会说是插足呢。我今天跟他们分开吃是我们几个一致决定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拍了拍程厘的头。
“所以,你也没必要这样,没必要把自己排开在外,处处为别人着想。”
程厘听完,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
佟疏笛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径直打消她的顾虑。
程厘心里没底,却还是应了。
因为自己让一行人分开,是搞特殊。她不是喜欢这样的人,所以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她都和佟疏笛的朋友一起走。
除佟疏笛以外还有两个女孩子,
一个叫冉纱湘,另一个叫陈淇。
两个人的性格不大相同,冉纱湘人如其名,生的温婉,性格也平和,佟疏笛在一旁咋咋呼呼,她只是捂着嘴静静附和。
陈淇不一样,她嘴毒。
只有面对程厘的时候,她那张嘴才稍稍收敛一下。
其实和她们相处,程厘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只是,她们有时候聊的话题,是程厘没有经历的,她不强求挤进这段聊天,但也会提供朋友之间该给的情绪价值。
尤其是陈淇,总让程厘想起,那天明明好心救了自己,帮自己垫了医药费,却还嘴硬拒绝的男生。
说起他来,程厘觉得奇怪:
闻枳消失了。
一开始,程厘觉得诧异
但仔细想想,自己和闻枳之间没有别的特殊情分,那几百块钱的医药费不足以将二人的缘分牵线。
她也昧着良心在佟疏笛那里打听闻枳的消息,可得到的却是,他生病请假,已经好久没来上学的答复。
程厘数着日子,大概一周零三天,这个人再没有出现。
她想起那天雨幕里自己留下的一句“再见”
不曾想竟是再也不见。
说不想见他是假的,毕竟他救回了程厘半条命。她也想过去唐单嘉那里找闻枳,可她拿什么身份,以一个欠钱未还的穷人?
太可笑了
程厘是一个理性的人
她不会感情用事
即使她有恩未报,也不值得她拿自己去赌,去赌闻枳还会帮她。
既然他不想出来,那就让这场跟踪乌龙,永远消失在那场雨里。
程厘收起书包,她和佟疏笛他们不顺路,依旧是一人回家。
艳阳高照,难得的好天气。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让程厘停住了脚步,她下意识回头看,却看到个不速之客。
她轻皱眉,显然没有想和面前的人纠缠的意思。
秦杏茴却急了。
她个子高,因为从小练舞的缘故,比程厘还要高许,她拉住程厘的手腕,脸色不安。
程厘想挣开,却没甩掉。
她不耐烦啧了声,尽量维持住对方的体面,客气地盯着她
“秦同学,有事吗?”
或许是没想到程厘会用这样冷淡的声音对她说话,秦杏茴手上的劲冷不防松了下。
程厘趁着这个空隙将手抽出,转动了下手腕关节。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程厘动作干脆利落,长腿迈着往前走去。
秦杏茴小跑着追上来,情急之下把自己知道的全抖出来
“我知道你和闻枳的事了。”
她声音微微颤着,听上去像被绑架的姑娘,而程厘,倒像施害者。
“程厘,你清醒过来。你不能因为叶婆婆的离开就一蹶不振,更不能和那样的人…”
“哪样的人?”
程厘没有耐心听她把话讲完,也不急着背过身。那漠然的声调让秦杏茴心里为之一震。
秦杏茴突然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竟说不出来闻枳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只学着别人的话点评着闻枳
“他,他不是个好人”
“他辍学打架,靠关系进校,脸上常年挂着刀疤,能是哪样的人?”
大概是流言背后的撺掇给她的底气,秦杏茴有了自信,又向前想握住程厘的手。
程厘顺势向旁边躲开,郑重其事地喊了声她的名字
“秦杏茴。”
扑了空,秦杏茴脸上挂不住好脸色,只得心有不甘地点头。
“我那天和你分开的时候,已经解释地很清楚了。”
程厘不紧不慢
“你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也应该清楚我的性子,我和谁交往,别人从来管不住我”
“就像你,就算当时我外婆那样帮助你,最后还不是落得一个被你诟病的下场。”
程厘轻嗤一声,抬头对上秦杏茴那双惶恐不安的眼睛
“所以啊,你也别管我的事。”
秦杏茴被说的站不住脚,她咽了咽口水,想开口反驳,却已然被程厘的这番攻势堵的哑口无言。
秦杏茴和程厘的情谊,是自小就有的。
那个时候秦杏茴刚搬来忻城,是程厘外婆欣然接受并不断帮助了他们。
程厘和秦杏茴差不多的年纪,自然玩到一块去。
当时秦杏茴爸妈手里不富裕,秦杏茴学舞的费用不得不终止。
秦杏茴年纪尚小,哭着吵着闹脾气。是叶素出手资助了这一点钱,她才得以学下去。
后面,程厘日渐长大,秦杏茴父母也有了一定的经济来源,他们也懂得知恩图报的理,将钱尽数还给程厘一家。
秦杏茴迫于各种压力,学舞的事还是被停了。
大概是秦杏茴心里有气,程厘也是后来回想起,才猜到秦杏茴变化的开始,原来是在这个时候。
可这能怪外婆吗?
程厘一直没有告诉秦杏茴,外婆根本没收干净那笔钱,只拿了够供程厘上学的费用。
外婆不让程厘讲,反而成了秦杏茴怨恨的开端。
以至于外婆去世,这密封不透的消息,开学第一天竟被班上同学知晓了个遍,还被编的天花乱坠,字里行间满是恶趣。
程厘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干的。
许是心虚,秦杏茴一家搬离了苑亭巷,她也自觉和程厘断了往来。
如今同处一校,程厘不把话点明,已经给了秦杏茴足够的脸面。
程厘本以为这场闹剧可以结束,背后的人影又开口
“你就真的不想知道闻枳为什么不来上学?”
秦杏茴举着手里的手机,上面是几条收款,数额不小。
程厘心里没底,但还是看了眼她的手机屏幕。她看不清具体内容,心里却隐隐有着一种直觉。
“我只是来告诉你,闻枳背后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厘垂眸,确信了自己的想法,没打算回应秦杏茴的话。
秦杏茴快哭了,忍着泪花道歉
“对不起厘厘…”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这几天我经常梦见叶婆婆,我心里总是不安,我很抱歉那样误会你们,但是我真的…”
程厘指尖收紧,手心汗珠一点一滴滑落。她已经很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见外婆的名字。
快压抑不住释放那头怪兽的时候,程厘心里又涌上一股酸涩。
外婆是不会计较这些的
她不能辜负外婆的期望
程厘咬牙,涟涟的泪珠最终没有滑落。
她最终不能原谅秦杏茴,这是她该受的惩罚。
“你不是不安,也不应该道歉”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外婆,是在替自己忏悔。你不用大费周章来找我,我不是外婆,代替不了她做决定。至于你,你可以一直戴着面具,心里那团愧疚,就不要再放出来自我感动了。”
程厘说话一向干脆,淡地不给人后路,只留下秦杏茴摊跪在地
程厘面上的表情很复杂,苦恨交加,带着一些无奈。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她花了半年来认清这个事实
她希望,秦杏茴也能尽快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