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十六声】熹微》测度一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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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然时常觉得自己恶心，卑鄙。
　　他总是不经意间将那少年当做将军。
　　他不想这样做。
　　少年如今化名寒江寻，他唤少年小寻。
　　每一声，贺然都在提醒自己，小寻不是将军。
　　可……可少年待他太好了。
　　少年会关心他的眼睛，牵着他的手走路。
　　贺然虽瞎，却不是残废。
　　独自一人的年岁里，他去过许多地方。
　　可少年说：“贺叔对此地不熟，此地毒沼遍布，还是我牵着贺叔吧！”
　　少年的手很温暖。
　　后来，那温暖的指尖一寸寸丈量过贺然的手掌，抚摸过每一道剑茧。
　　不止如此，少年还衡量过贺然的双脚，让贺然颇不自在。
　　少年笑了：“想给贺叔一些礼物。”
　　是一双手套，一双长靴。
　　那手套是少年寻来天蚕丝制作的，刀枪不入。
　　那长靴是用毒潭中的神秘石胶制成，隔绝百毒。
　　贺然此生很少得到什么。
　　他羡慕将军给江晏的关注。
　　而今他从将军后人处轻易得到了这些。
　　就像是将军给的。
　　可少年是江晏带大的。
　　少年待他好，是因为江晏待少年好。
　　江晏待少年好，是因为将军待江晏好。
　　“不要白费功夫……”
　　贺然想拒绝，话到一半却说不出口。
　　少年会伤心。
　　“多谢。”
　　贺然收下了礼物，却担心少年再对他好，他该怎么办？
　　他会情不自禁索取的。
　　将少年当做将军的化身，期盼少年更多的关注。
　　疼疼他。
　　真是……无耻啊。
　　好在，少年没再送礼了。
　　贺然该安心才对，他不会再失控了。
　　可后来，他才发现，比起少年的关注，少年对江晏的重视更让他失控。
　　贺然心知不该。
　　少年由江晏抚养长大，偏心江晏很正常。
　　可贺然不正常。
　　他和江晏争了十多年。江晏得到的爱，他也想得到。
　　清醒点！少年不是将军！他到底想和江晏抢什么？
　　天蚕丝的触感轻薄冰凉。
　　贺然想起掌心被少年寸寸抚摸的感觉。
　　轻痒，挠在心里。
　　想抓住。
　　他一定是疯了。
　　贺然离开了少年，没有任何预兆。
　　没想到，少年找到了他。
　　“说好陪我，贺叔怎能反悔？”
　　“我……”
　　贺然知道，少年怕他寻死。
　　“我不会死，我会去查真相，只是——”
　　“既然目的相同，不如一起？”
　　沉默。
　　“贺叔，我武功不及你，仍需你照拂。正好我能观察到额外的线索，能帮助你。不正好互补？”
　　贺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留了下来，以岌岌可危的理智守护着少年。
　　少年不是将军。
　　守护少年，便是报答将军。
　　可这一次，换少年守护了他。
　　血腥味第一次掩盖了少年身上的酒香味。
　　“为什么？”
　　贺然恨自己是个瞎子。
　　“不想……再让人为了保护我……而死。”
　　背着少年逃走寻医。
　　少年活下来了。
　　贺然自知，他再也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