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上了哥哥的女朋友》姜浒月

7、跟我走

　　沐霏躺在床上，难得不想着刷题学习，也难得没有想着生存与兼职，任由思绪飘散漫游，冷不防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看到许沉香去而复返，沐霏觉得自己放空的大脑大概还没转回来，她直愣愣地看着许沉香，一时间都忘了招呼她进来。

　　许沉香没有过度揣摩沐霏的神色表情，在她的愣神中径自进门，找了张椅子坐下，沐霏这才反应过来。

　　“许姐姐，是有什么事……吗？”

　　看着许沉香严肃的神情，沐霏不由有些磕巴起来，但心底深处连她都不曾发现的小小角落，有一丝阴霾正在缓缓退散。

　　“有件事忘了和你说。”许沉香示意沐霏在她对面坐下。

　　“在医院的时候，医生给你做了全面检查，除了浓烟呛肺外，你还有严重营养不良、严重贫血，心律不齐等症状。

　　“所以医生建议你留院观察，他怕你现在免疫力不足，会引发肺部感染，就算清肺结束，你出院了，如果放任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管，也可能出现其他问题。

　　“沐霏，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你打算如何一边兼顾学习一边兼顾身体？”许沉香一股脑地将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在沐霏渐渐泛白的脸色中，她忍住心软又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你还有兼职要兼顾。”

　　沐霏此刻已经完全跟不上许沉香的节奏了，她心里并不觉得许沉香说的这些有多严重，她更在意的是许沉香的态度，虽然她看起来很严肃，但其实沐霏并没有多少被质问的感觉，许沉香更像是在认真询问她的打算。

　　她人的关怀总是会让她措手不及，尤其这个人还是许沉香。

　　这让沐霏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难道回答自己其实不在意吗？还是像之前那样向许沉香保证，说她会注意？

　　不知道为什么，沐霏觉得自己好像过于在意许沉香的态度和看法了，这让她有些失去了平常心。

　　“我……”沐霏嗫嚅着唇，眼神有些躲闪，“我会和老板娘商量着多休息一段时间……”

　　沐霏还是不愿意放弃得来不易的兼职机会，那关乎她现在的生存问题。

　　“欠你的医药费，我想再缓一段时间还。”她悄悄觑了一眼许沉香的表情。

　　“我会及时去医院检查直到康复，会注意饮食多补充营养，学习的话，倒也不用太担心，我现在……”

　　沐霏想说，她成绩还不错，她可以兼顾的很好，但看着许沉香愈发深沉而严肃地盯着她，沐霏声音不自觉地小了下去，甚至已经到嘴边的话也渐渐说不出口。

　　她不知道原来许沉香不笑的时候，居然还有这样的压迫感。

　　许沉香看着沐霏不安地又开始扣动手指，眼神中带着几分紧张地打量着自己，心中又不免叹息起来。

　　小孩真难搞啊！

　　但许沉香在回来之前心中已然做了决定，那她现在就不会允许自己拖泥带水犹犹豫豫，看沐霏确实说不出话了，索性直言不讳地问道：“你要跟我走吗？”

　　在沐霏猛然停滞的动作和惊讶的目光中，许沉香意识到自己的问话可能不够温和，于是放缓语气解释道：

　　“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去我那住，那里离学校更近，而且我会尽量三餐照顾你的营养补充，你不用在专注学习之外考虑这些生活问题。”当然，也不用再想着回来兼职。

　　许沉香心里默默补充着，她其实并不想这样霸道地替沐霏做决定，但如果她再因为考虑太多而放任沐霏这么折腾自己，她也做不到。

　　沐霏怔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许沉香说了什么，她没有感到被冒犯，没有被轻易决定人生的愤怒，有的只是不可置信。

　　“你要收养我？”

　　“算不上，我还收养不了你这么大的孩子，顶多算收留。”说完了想说的话，许沉香的态度放松不少，语气也更加轻快。

　　“如果你不喜欢收留这个说法，算资助也可以。”

　　沐霏这一次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语带艰涩地问出了心底的问题。

　　“是…因为我哥？”

　　这下轮到许沉香沉默了，她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此时此刻所处的地方。

　　沐霏的家，也是沐霖的家，是那个曾经让她难过到几度走不出来的沐霖的家！

　　但她现在坐在这里，居然由始至终都没有深切想起过那个曾经在她心里留下过不可磨灭印记的人。

　　许沉香仔细地回想起来，好像…在接触沐霏的时候，除了第一次见面外，其他时候她都没有多少功夫联想到沐霖，毕竟沐霏与沐霖差别实在太大了，很难将他们关联在一起。

　　而且，每次与沐霏的相处场景都很出乎意料，让她总是在思考着如何与沐霏交流相处，根本无暇想太多。

　　但在许沉香的沉默中，沐霏仿佛得到了答案。

　　“如果因为我哥的话，其实…”不用做到这个份上。

　　沐霏的心底泛起酸涩，说不上失望还是难过…又或者还伴随着几分庆幸。

　　“不是。”许沉香很果断，“不是因为你哥。”

　　大概是突然提起了沐霖的缘故，许沉香的声音有些低沉。

　　对于她的这个回答沐霏未置可否，只是目光悠长地盯着某处像是在思考，又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许沉香也不催促，就一直等着她。

　　许久后。

　　“好！”

　　非常小小的声音，不像是从喉间发出的，更像是从灵魂里挤出来的声音，很微小，但很坚定。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样的坚定。

　　虚弱又顽强的坚定。

　　做好了决定后的两人都没有再拖延，帮沐霏简单收拾好一些行李，许沉香就载着她再次离开了那处听沐霖提起过很多次，但许沉香却第一次踏足的地方，内心好像并没有升起多少缅怀故人的波澜。

　　尽管已经决定了要在一起生活，但两人之间似乎还并没有多少熟稔的感觉，沐霏此刻完全放空了自己，她不敢放任自己思考，在冲动做出了那个决定后，她就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想太多，这更像是一场冒险，多余的想法只会阻碍她的脚步。

　　沐霏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这样冒险的体验了，以至于胸口现在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沐霏悄悄抚上那里，感受着手下的律动，是活着的感觉。

　　许沉香到底是个成年人，虽然带着沐霏不顾一切离开了那处不适合她康复的地方，但沐霏家里的情况也不能完全放任不管。

　　“你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找人过去收拾顺便定损，看你楼下的情况也不乐观，赔偿和协商的事情估计得有段时间，不过你不用操心这些，我已经和物业的人有过联系……

　　“去我那里不用担心不适应，我现在一个人住，家里还有一间空房间，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住……

　　“对了，记得打电话和学校请假，你明天你还得去医院复查，可能还需要挂水……

　　“……沐霏，欢迎你来我家！”

　　在许沉香絮絮叨叨的叮嘱中，沐霏虽然机械性地回复着“嗯”“谢谢”“好”之类的字眼，但她始终在听得很认真，然后，冷不防就听见了最后一句话。

　　沐霏偏头去看许沉香的神色，脑海中不断回放她刚刚的那句话，她紧抿着唇，眼中不受控制地泛起微微湿润，心里翻涌的潮汐却渐渐平静下来。

　　沐霏一路上压抑着的不安和惶恐以及对自己冲动做出决定的懊恼，都在还未到达那个目的地前就这么慢慢消散了。

　　只因为许沉香轻描淡写的一句欢迎。

　　很简单的一句欢迎，但这对沐霏来说太重要了，虽然不至于击破她心底的自我厌弃，也至少告诉了她，她不再是任人嫌弃的累赘，有人欢迎她的到来！

　　“谢谢你，许姐姐。”沐霏的嘴巴张张合合，却最终只说出这同样简单的一句。

　　看着窗外不断闪过被抛在身后的风景，看着玻璃上隐隐约约照出的自己，沐霏泛红的眼睛扑闪了几下，那滴无声泪水没有落下，却直直砸进了心底，层层荡开的涟漪一直蔓延至荒芜深处。

　　“我也很期待。”沐霏轻轻补充道，新的家。

　　许沉香的住处也是两室一厅，但比沐霏家要大很多。

　　站在玄关的时候，沐霏只是余光瞥了一眼，就莫名紧张起来。

　　许沉香翻找出一双一次性拖鞋递给沐霏：“家里暂时只有这个，等明天我们一起去超市选一些你喜欢的日用品回来！”

　　沐霏动作有些僵硬地换好鞋，拘谨地跟在许沉香身后。

　　其实许沉香的家并不在这个区，而是在城市更繁华的另一端，她只是因为工作在这附近，又不喜欢通勤的早高峰每天堵在路上，所以租下了这间房子，原本想体验一下和室友合住，结果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独居。

　　这是一路上许沉香向沐霏介绍的情况，她不想让沐霏来到陌生的住处太拘谨，结果絮叨了一路反倒是显得她更紧张。

　　沐霏没有追问喜欢独居的许沉香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不舒服，她只是乖巧而沉默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喵嗷——

　　角落里突然窜出来的一道黄白闪电般的影子，吓了沐霏一跳。

　　“啊，毛豆，别怕别怕，是姐姐的朋友。”许沉香一把抱过黄白相间的大猫，轻抚着它炸起的毛发。

　　“这就是毛豆，因为以前流浪过的缘故，有些警惕怕生，等你们相处几日熟悉起来就好了，它其实可粘人了。”

　　路上的时候许沉香也问过沐霏怕不怕猫狗之类的问题，只是沐霏一时紧张得有些忘了，才被突然窜出来的毛豆吓了一跳。

　　沐霏也想伸手学着许沉香的样子摸一摸毛豆，但看它十分警惕盯着自己的模样，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算了，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