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上了哥哥的女朋友》姜浒月

21、难止

　　元旦这日，除了气温低了一点外，与以往的节假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两人在附近的各处景点玩了一圈，周边的各种地质生态都很值得探索，看得许沉香连连感叹道：难怪这里有温泉泉眼，就是不同一般啊。

　　沐霏发现许沉香很喜欢能感受到大自然神奇造化的景观，而她也跟着开拓了眼界，两人直到天色渐黑才心满意足地回到酒店。

　　晚上，两人泡在前一晚没有体验过的酒店私汤里，褪去一天的疲累，都舒服得忍不住喟叹出声。

　　“我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再续一晚酒店。”

　　得知酒店节假日的收费后，沐霏有些心疼，从度假村回程并没有太远，她并不觉得有留宿一晚的必要。

　　“难得出来玩一趟，干嘛要那么赶呢？”许沉香完全沉浸在身心放松的状态里，微眯着眼见倚靠一旁，随意应和着沐霏。

　　沐霏不再言语，事已至此，她也不好扫了许沉香的兴致。

　　“好啦，出来度假就是要好好放松嘛！不必替姐姐省钱啦！”

　　似乎是把沐霏的沉默当成了她依旧不能释怀，许沉香悄悄附上沐霏耳边：“告诉你个秘密……”

　　“其实姐姐是个小富婆哦！”

　　言罢，不等沐霏反应她自己倒是不好意思地先乐了起来。

　　温热的鼻息拂过耳廓，沐霏只觉心神一震，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的情绪，浑身像是被轻微的电流扫过，有些僵硬的同时又浑身酥麻。

　　酒店院子里的灯光比昨晚温泉园林里的光线要明亮许多，她甚至能看见许沉香在动作间，池水荡起的波澜。

　　池子也很小，两人几乎是挨着彼此泡在一起。

　　许沉香刚刚与她玩笑的时候又拉近了一点彼此的距离，这让沐霏本就不光明的内心也随着池水波澜迭起。

　　眼下她觉得自己就像那蒸笼上的螃蟹，纵使竖起再坚硬的外壳、任她张牙舞爪都依旧逃离不开方寸之间那蒸腾而起的热浪。

　　而且，她似乎……

　　也没有那么想要逃离。

　　沐霏试着放松自己僵直的身体，视线完全不敢瞥向许沉香，不过一会儿功夫，她就泡得心浮气躁起来，下意识有些不安地挪动身子。

　　“怎么了？”许沉香看着沐霏有些局促地动来动去，关心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沐霏连忙回道。

　　她视线虚虚地落在许沉香方向，“大概是白天有些累了，我想早些休息去。”

　　说完，也不等许沉香应答，便哗啦起身，逃也似的仓皇离开池子。

　　这一夜，沐霏又难得失眠了。

　　不过与以往那些被噩梦缠绕的失眠不一样，这一次的梦境中充满了各种光怪陆离的景象，以及无时无刻不萦绕其间的旖旎氛围，虽然没有出现具体的意象，但沐霏却能够感受到那股悸动与情思，且印象深刻。

　　这种感受经久不散，哪怕她醒来后也一直久久忘不掉，她甚至对梦境的内容毫无印象，但这种感受的遗留远比噩梦惊醒后的后怕感受要持久很多。

　　第二日，两人在已经商业化的小镇里随意逛了逛，体验了一些民俗活动。

　　许沉香对于这种人造的景区兴致不大，就是好奇加凑热闹的性子，沐霏则完全有些心不在焉。

　　看着许沉香跟随非遗老师的指点一点点敲着手上的作品，沐霏总是不自觉的就将目光聚集在了她身上，可每当许沉香有所觉察时，她又率先一步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移至作品上。

　　这样小心翼翼的动作，她似乎已经炉火纯青。

　　自从之前认清了自己的心思之后，沐霏一直有意想要克制自己与许沉香的接触，现实却总是事与愿违。

　　她总会不自觉地关注着许沉香的一举一动，不仅情愫一点没有减少，反而愈加贪念一切可以与许沉香亲密相处的机会。

　　比如每晚与许沉香一起入睡！

　　沐霏没有告诉许沉香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再做哪些噩梦，也很久没有失眠了……

　　可越是贪恋，似乎就越不能满足，她的灵魂总在疯狂地叫嚣着：想要更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想要更多……

　　沐霏觉得自己很割裂，以她对许沉香的了解，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如果逾矩，过界，许沉香会如何对她。

　　许沉香……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她，甚至可能为了撇清关系，不再与她见面！

　　那是沐霏绝对！绝对！不愿意！也绝不允许发生的局面。

　　但很奇怪，她一边恐惧着这样的结果，一边灵魂中却总还有一个声音在教唆着她：

　　“坦诚一点…坦诚面对自己，坦诚面对许沉香！

　　“她对你如此宽厚温柔，她会原谅你的，会满足你！

　　“只要你敢于坦白自己…”

　　这些念头像是恶魔的低语一般蛊惑着沐霏。

　　沐霏觉得自己疯了，就连心魔都越发的鼓噪起来。

　　她无比清楚地明白这是恶魔的低语，但她却总是在某些时候，觉得这声音说的有道理。

　　好在还有理智让沐霏觉察到了一丝危险，她知道自己不会一直理性克制，她总有脑袋不清不楚的时候，也会有脑袋一热就被冲动支配的时候，如果……

　　如果真做出了这种自我毁灭的事情……沐霏不敢想，那不如真让她毁灭吧！

　　转移了视线的沐霏，突然被一股没来由的害怕席卷全身，她意识到刚刚心魔似乎又在蛊惑她……

　　那边许沉香毫无所觉，依旧当当当地敲打着手上的作品。

　　沐霏不由觉得自己悲哀又有些苦涩，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如此害怕自己，或者说是害怕那个从她灵魂中孕育出来的…心魔。

　　但她真的、真的不想要打破这种和谐的生活，她不想毁灭。

　　直至在景区吃过午餐，两人才慢悠悠从温泉乡打道回府。

　　正如许沉香所说，她们就是很随意的度假，没有必要赶行程，对于这次的元旦活动许沉香很满意，但她也没有忘记询问沐霏感受如何？

　　沐霏自然不愿扫兴，事实上她也很惊喜这次的行程，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总是一阵一阵地变化。

　　听见许沉香的询问，沐霏也是打起精神来十分配合道：“很好玩，很有趣！”

　　“那霏霏今年一定会鲤跃龙门，金榜题名！”

　　许沉香情真意切，再次感叹道：“就冲着那两个池子，这趟就不虚此行！”

　　沐霏有些感动，两夜一天半，她们走过那么多路，体验过那般多的活动，许沉香却唯独记住了那两个池子，面对这样赤诚的关怀与爱护，叫她如何能放下她。

　　如何能……不爱她？

　　她不由想起了许沉香跨年夜说的那些话，恋爱脑的悲哀在于她们很难遇见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可是……如果她遇见了呢！

　　沐霏痴痴地想着，任由苦涩和酸甜交织的情绪蔓延整片心海，她觉的自己真的是……无可救药！

　　车子在驶过一条有些熟悉的街道时，沐霏突然鬼使神差地说想要回家看看。

　　“啊？现在吗？”许沉香有些疑惑，但还是不自觉的开始减速。

　　“嗯。”

　　沐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突然就想任性一次。

　　许沉香没有拒绝，车子丝滑地转弯，拐进了另一条沐霏更加熟悉地道路，最终停在了沐霏已经许久没回来过的地方。

　　居民楼外墙上，之前被烧灼留下的痕迹已经被物业修缮好，一楼二楼的阳台处也都被重新整理过，看起来焕然一新。

　　但是崭新的痕迹在斑驳的旧楼上本就像是一道难以融合的伤疤，尽管并不明显，但终究是难以磨灭。

　　沐霏视线上移，看到自家窗外光秃秃的防盗栏时，还是能感受到大火之后带走的一些东西。

　　她拎着自己到哪都不忘记带的包，里面装着她的卷子和参考书，还有那串很久没有使用过的钥匙。

　　一直以来，这似乎就是她的全部家当。

　　直到走进家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时，她才随之放松心神。

　　家里之前的一地狼藉都已经被清理过，熟悉的布置一切如故，只有阳台恍然一新，这是许沉香一直在帮沐霏协商与争取的成果。

　　许沉香并没有在赔偿的事项上与楼下的用户多扯皮，她也没有要占人家便宜，所以双方都很友好解决了这件事，全程并没有拖延很久。

　　楼下的用户在修缮自家的阳台时，顺便也帮沐霏家受损的阳台修补好了，另外赔偿了一些损坏的软装费用。

　　许沉香知晓沐霏缺钱，并没有在修补规格上有什么太大要求，最后都尽量折算成赔偿款打进了沐霏的账户。

　　上一次，沐霏回家的时候，正是在阳台修缮期间，从阳台上清理下来的东西都堆在小小的客厅里，一地狼藉。

　　沐霏在检查确认了哪些物品的损坏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全权交给了许沉香处理。

　　如今阳台的新窗帘还没有装上，客厅的光线很足，小小的客厅整洁清亮，一看就是许沉香找人清理过。

　　上次匆匆回来时，沐霏在那些工人面前还没有多大的感受，但如今她再次走进这无比熟悉的地方，心中满溢着难言的心安与感激。

　　那些在过去的沐霏看来，犹如浩劫一般的经历，却因为有了许沉香，她甚至连挂心的机会都没有，便通通被解决了。

　　她知道许沉香不必做到如此，但她偏偏做到了如此，她说要好好照顾她，并不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两人相处这么长时间，沐霏如何看不出许沉香是什么样的人？

　　许沉香那人向来是怕麻烦的，却在她身边的时候，几乎把所有麻烦的事情都揽了过去。

　　别看如今两人相处得如此自然，但她忘不了，许沉香刚接触她时候的生涩、笨拙、甚至是有些惶恐的，那时候就连沐霏都能看出她的不安和无所适从。

　　沐霏一度以为许沉香会因为那份生疏和难以适应从而放弃自己，但许沉香没有，她甚至没有对她提出过任何要求，而是自己调整了状态。

　　她在适应她，许沉香在适应自己。

　　当得知这样的结论后，沐霏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值得她这样的看顾。

　　沐霏心中曾经涌现过一个猜测，那个被许沉香否认过的猜测。

　　直到跨年夜的那场聊天之前，沐霏都没有再想起过那个猜测，但听见许沉香毫不避讳说她是“恋爱脑”的时候，她不由又想起那个可能。

　　那个沐霏至今无论如何都不愿再面对的理由。

　　许沉香有可能是在骗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