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上了哥哥的女朋友》姜浒月

19、认清

　　这两天气温骤降，沐霏出门的时候差点被迎面扑过来的寒风冲个趔趄。

　　她裹紧羽绒服的帽口，整张脸都恨不得缩进围脖里。

　　早餐店门口排队的人还不多，一阵阵的热白气从老板打开的笼屉里蒸腾而出。

　　排在沐霏前面的两个女生显然很熟稔，一边排队一边还在聊天，两人都带着围巾和护耳，说话时她们彼此间挨得很近。

　　其中一个女生大概声音很小，每次她说话的时候，另一个女生就会把耳朵紧紧贴过去，如果不是隔着围巾和耳套，大概都要贴到对方的唇边去了。

　　沐霏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身后，忽然就想到许沉香也会在她背书时，因为她音量的高低变化下意识做出凑近和退开的动作。

　　现在看着眼前这两人亲密的举止，沐霏脑海中蓦然就冒出两个字：贴贴。

　　“想和漂亮姐姐贴贴！”

　　好像有谁这么说过来着。

　　沐霏扭头挥散了脑海中的某些画面，面上一阵阵发热，她下意识拉开了一些覆面的围脖，恍然觉得今天的气温也没有很冷。

　　“咦？飘雪粒子了！”排在沐霏后面的男人咋咋呼呼起来，排队的一群人都听见了他的声音，纷纷抬头看去。

　　沐霏：……

　　她下意识抬首，一抹晶莹刚好落在她的眼角，冰凉凉地触感转瞬即逝，却意外抚平了她面上的躁意。

　　沐霏刚踏进教室，江乔一就似有所感地抬头看她。

　　待沐霏坐定后，江乔一便忍不住凑过来，沐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好在江乔一并没有在意，但也没有再往前。

　　“你这几日的心情一日比一日好呢！看来你真的遇见了很好很好的事啊！”

　　“嗯！”沐霏没有否认，她自己也无比认同，那是最好的事。

　　因为她遇见了最好的人。

　　已经啃上了蒸饭团的江乔一，看见沐霏从包里掏出了一本现在已经基本用不上的英语课本，有些疑惑。

　　“你怎么把这本书带回去了？”

　　“巩固一些单词的记忆，”沐霏随口答道。

　　她没有敷衍江乔一，自从带语文课本那次，她开始背书，后来其实带什么书回去都无所谓了。

　　因为许沉香无师自通，将她不认识的内容，都用来考教沐霏的背诵。

　　沐霏从语文诗词背到化学公式、物理定律……再到现在的英语单词，每天都有不同的内容可以助眠……呃，巩固！

　　这段时日沐霏已经渐渐摆脱了失眠的困扰，噩梦的情况很少出现。

　　有时她在梦魇中挣扎着的时候隐约间还能感受到均匀且轻柔的拍打节奏。

　　让她因惊惧而即将苏醒的意识被再次安抚，随着均匀舒缓的节奏继续沉眠。

　　但沐霏最近也有一个困扰。

　　她好像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许沉香。

　　周围任何风吹草动的变化都会让她想起许沉香，别人不经意的一句话也会让她想起许沉香，她满脑子都是许沉香。

　　她觉得这太奇怪，太不正常了。

　　这种过分的关注，已经快影响到她正常的学习生活了。

　　但她又不敢和许沉香倾诉这个烦恼，或许是她本能的不愿和许沉香说这些。

　　就像她隐瞒着许沉香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失眠的事情一样。

　　沐霏无比珍惜、甚至是贪恋着能和许沉香共眠的每一个夜晚。

　　有时候她会比许沉香先入眠，但大多时候，都是许沉香比她先熟睡。

　　这时候沐霏就会悄悄侧身去看许沉香，用眼神一寸一寸描摹她的样子。

　　将她牢牢刻画进心里的同时，沐霏的心也会被一种奇异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包裹。

　　好像这样，就能让她伶仃的灵魂终于有了定处。

　　为此沐霏甚至没有告诉过许沉香，她的安抚方法比医生开的药有效无数倍！

　　许沉香现在依旧每天督促她吃药，但她不知道沐霏已经将其中的某些药悄悄停了。

　　因为她不需要了。

　　那些药吃了只会让她难受！

　　她不想变得心如止水，如死人一般，尤其是在许沉香面前。

　　“乔一，有个问题……”沐霏犹豫着开口。

　　“嗯？”江乔一应了一声，却没有再听见下文，忍不住偏头看了她一眼，发现沐霏正一脸纠结。

　　“怎么了？”

　　“如果有一个人，你……”

　　沐霏顿住。

　　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会关注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会不自觉的揣度她的想法，会……想要与她亲密接触。

　　会紧张，会脸红，会心跳过速，会呼吸不畅，会纠结自己怎么了？

　　她在心里将自己困扰的问题默念了一遍，然后猛然发现，自己似乎是知道答案的。

　　沐霏不是天真懵懂的小孩，不是独居山林的野人，也不是未经世事的痴儿，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之所以一直纠结一直困惑，是因为自己一直放弃去深思。

　　她本能抗拒知道答案，本能害怕知道答案。

　　为什么呢？

　　因为你喜欢她啊！

　　沐霏在心里默默回答。

　　她毫不怀疑，如果她仅仅只是问出第一句，就足以得到江乔一同样肯定的回答。

　　“因为你喜欢她啊！”

　　是啊，还有比这更明显的答案吗？

　　所有的疑问困惑一瞬间都在沐霏的心里轰然炸开，掀起了层层叠叠的浪潮，浪潮汹涌着向她扑来……

　　那不是对姐姐的喜欢，不是像对沐霖那样的喜欢，而是像沐霖喜欢她…一样的喜欢。

　　沐霏心中忽然涌起恐慌，她深呼吸，强制自己不要再想。

　　她不能再在这个问题上思索下去，那肯定不会是她能控制的局面。

　　若任由发展，酿成的后果也不是现在的她能承受住的。

　　沐霏抑制住自己内心中的汹涌澎湃，将所有突如其来的酸涩胀痛都掩盖在了浪潮之下，随潮水褪去而消失不见。

　　只留下心底的一片潮湿和泥泞。

　　就这样吧！

　　沐霏有些不甘，但她不得不这样做，她要深埋自己的卑劣。

　　因为许沉香不会接受这样的她，而她，已经不能再失去她了！

　　一刻前，沐霏进教室时还和煦明媚的情绪，眨眼间便被黑云压境。

　　然而沐霏此刻还顾及不了自己的情绪，她脑海中混混沌沌，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思考。

　　刚刚一瞬间她好像也放弃了思考的能力。

　　骤然对上江乔一看过来的疑惑目光，沐霏下意识道了一句：“谢谢！”

　　谢谢你一语点醒梦中人！

　　江乔一：？？

　　江乔一不明所以，好像刚刚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沐霏已经借由自己的身份完成了某种自我解惑的仪式？

　　不过看沐霏的样子，似乎答案在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所以才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吧。

　　究竟是什么样的问题和答案呢？

　　江乔一有些好奇，但她没有追问，当然她也没有回应沐霏的道谢。

　　沐霏自己的顿悟，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江乔一扭过头安安静静地享用着自己的早餐，不在打扰她。

　　沐霏仿佛被抽取了灵魂的傀儡，她机械而安静的度过了这个早自习。

　　临近放学的时候，在一天紧凑课程的围剿下，在全天压抑又枯燥的氛围对冲中，沐霏勉强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她的大脑和灵魂被各种知识点和解题思路塞得满满当当，根本没有间隙容下其他念头的位置。

　　沐霏盲目又浑噩地开始收拾东西，同时也松了口气。

　　她第一次对学习生出了“必须”念头以外的好感。

　　人果然是不能放弃学习的，只有塞满知识才能让她忘却一切。

　　沐霏就这样任由自己清醒又糊涂地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许沉香以前说过，还能够逃避的人是幸运的，沐霏现在深以为然。

　　许沉香不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而沐霏如今也根本很在意不到这些。

　　所以直到元旦前夕，许沉香才后知后觉想起问沐霏，元旦要如何过的问题。

　　沐霏回了她一脸茫然的神情！

　　好了，许沉香看出来了，沐霏也不是个很有生活的人。

　　这一年的年末恰好在周五，早上出门前还完全没有头绪的许沉香，到下午的时候已经有了个完美的跨年计划。

　　这天放学，出校门的人群明显比往日要雀跃许多，沐霏被裹挟在其中，刚走出校门就看见许沉香倚在车门前等她。

　　无论何时何地，许沉香在人群中都是最显眼的存在，沐霏总能一眼就捕捉到她。

　　刚刚还一潭死水的心，瞬间也跟着人群一起雀跃起来，沐霏轻快地小跑到许沉香面前。

　　“姐姐，你怎么来了？”

　　不知何时起，沐霏对许沉香的称呼就从“沉香姐”渐渐地变成了更亲昵的“姐姐”。

　　沐霏叫的坦然，许沉香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她有些神秘地对沐霏道：“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跨年活动！”

　　不等沐霏发问，许沉香就催促着沐霏上车：“走，先回家收拾东西，然后再去超市采购……”

　　等车子驶离学校门口的时候，沐霏也知道了许沉香的“绝妙计划”。

　　这个城市的郊区有一个著名的温泉乡，每到入冬之后，就成了许多本地人及周边邻市居民放松度假的胜地。

　　往年这时候，不管是酒店还是温泉谷的票早已经被抢空了。

　　但难得许沉香在同事的点拨下想到这个绝妙的行程，她自然不想放弃，恨不得立马就能泡进暖暖的温泉里，洗尽这一年的疲累和风尘。

　　同时还要摁头把沐霏塞进去好好泡一泡，祛除今年所有的晦气和霉运，美美地迎接新年的到来。

　　越想她就越不甘放弃。

　　好在许沉香也工作了几年，有一些人脉资源，在她的四方求助之下很快就订到了邓姐推荐的那家温泉酒店的套房，以及两张温泉票。

　　酒店的那间套房里就带有私汤温泉服务。

　　但许沉香没有去过温泉谷，就想着带沐霏也去体验一下露天的天然温泉，才额外又抢了两张温泉票。

　　总之多泡一泡，来年就会多一点幸运。

　　尤其想到明年沐霏就要高考，许沉香不由也迷信起来，忽然就想要通过一些仪式感来博些好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