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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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偶有不知名虫豸的微弱鸣叫。
管睿宇睁着眼，毫无睡意。
今天发生的片段在脑中回放，无数的疑惑绕得心神不宁。
思洺。
他究竟是谁呢。
难道我真的和谁长得像？
为什么巫慈会把他和“山神大人”联系起来？
管睿宇烦闷地揉乱头发，又想起爷爷留下的那份遗嘱书，只是让他继承玄山种田卖果，并接受巫莲的监督，却只字未提这些光怪陆离的事情。
爷爷知道这些吗？
还是说，连爷爷也被蒙在鼓里。
对了！
他灵光一闪。
那本红皮笔记本，还没看过。
管睿宇撑着床板，打开床头柜上层，抽出有些分量的红皮笔记本。
借着微弱的烛光，他翻开第一页，只有两段文字，而这两段文字的字迹又有些不同，第一行的字迹颜色比第二行浅许多。
[我的时日不多了。]
[我的生命正在流逝，原来这就是死亡来临的感觉。]
“死亡...?”管睿宇紧蹙眉毛，翻到第三页，不同第二页的语气与字迹，轻快中又带有一点对自己的自嘲。
[真可笑，我居然在写遗书。明明还有那么多事没做，那么多问题没解决。]
[哎，说起来，我也辜负了那位大人，祂托梦告诉我我能活到八十岁，可惜！可惜！]
祂？
是山神吗？
管睿宇翻到第四页，字迹又变了。
不再是龙飞凤舞的洒脱，也不是临终前的潦草，而是用工工整整的小楷写下：
“给第十任的忠告……”
他喃喃自语，睡意突然翻涌，短短的黑色文字化作一圈一圈的波纹。
盯着，盯着——
管睿宇缓缓合上眼睛。
朦胧中，有个长发垂至腰际的身影，难辨男女，松松垮垮的汉服笼着身形，袖摆随动作轻轻晃。
那人指尖把玩着一把乌漆、却泛着黯光的精致扇子，忽然，那身影侧过脸，眼波流转间，恰好与他目光撞上……
“嚯！”
管睿宇猛地惊醒，心脏砰砰直跳，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
他刚刚……好像做了一个非常短暂却又无比清晰的梦。
“本！本、本...”管睿宇来回翻找，最后在地板上看到掉落的笔记本。
他弯腰捡起，放在床头，微微拉开窗帘，刺眼的光线透过窗户，他不由得眯起眼。
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在日历上划去日期。
管睿宇轻手轻脚地起床，换好衣服。
推开房门，微凉的空气裹挟晨露的清新涌入肺腑，让他精神稍振。
庭院安详，小猫们都还在窝里酣睡，连平日里最早醒来的小狸猫也没了踪影。
巫莲也还没来。
管睿宇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竟想不起昨晚的梦境。
也是了，那只是个梦而已。
他视线又落回茶几上摊开的药材，拿起来准备再观察一番，看看能否寻出原本的模样。
刚拿起一块在手心端详，长条的药材仿佛指南针针头，小幅度偏了半厘。
管睿宇不可置信揉揉眼睛。
药材动得更猛烈了，仿佛被无形的引力牵引，嗖地一声窜出房门。
管睿宇：……？！！
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梦境、什么疑惑，脑子里只剩下“救命药材成精了快抓住它”的本能呐喊。
他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拖鞋都差点跑飞。
“站住！你给我站住！”他压低声音喊着，生怕吵醒还在睡觉的猫猫们。
那长条状的药材灵活得不可思议，时而贴地疾飞，时而猛地拔高绕过树枝，甚至还故意在管睿宇快要抓住它的时候来个急转弯，简直像是在戏耍他。
管睿宇追得气喘吁吁，额角冒汗。
他一个社畜，哪里经历过这种“晨间追捕成精药材”的短程速跑极限运动。
正当他停下来咒骂时，药材却慢了下来，晃晃悠悠地，最终轻飘飘地落在一棵树下。
树的右前方，正是他还未开垦的小苗圃。
“终、终于停下来了...”
再不停下来，半条命都要没了！
管睿宇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警惕地盯着那根终于安分下来的药材。
他小心翼翼地、一步一顿地靠近，生怕它又突然暴起。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药材，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吓得管睿宇差点跳起来。
“精力充沛是好事。”
巫莲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后，依旧是那身一丝不苟的黑衬衫，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两层食盒。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地上那根药材，又落回管睿宇因奔跑出汗而白里透红的脸颊。
“……老板早。”管睿宇尴尬地直起身，脚趾在拖鞋里扣地，“它、它刚才自己飞了……”
“它？”
“就是这根药材！”管睿宇愤懑指向“罪魁祸首”。
巫莲的视线在那药材上停留须臾，眸光一闪：“灵植有性，择地而栖。看来它更中意这片苗圃的土质。”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仿佛药材会自己挑地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管睿宇：“……”
行吧，你们玄山规矩大，药材都成精了！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乘着树干弯腰捡起，忽地闻到一股味，动动鼻子，在树底下来回嗅。
巫莲路走了几米远，转头见他还在原地逗留，无奈催促道：“还在那做什么？过来吃早餐。”
管睿宇含糊回应了一声，又在原地嗅探十几秒，仍然没找到苦涩味道的发源地，最后归结于这根药材味道太浓，把整棵树天然的青草味盖住了。
回到客厅，巫莲已经将食盒打开。
一个食盒里是怪异的蓝色糊糊，章鱼须子在糊里扭来扭去，不知是哪个生物的眼睛在糊面漂着，还有模样奇特的块状物，边缘泛着诡异的泡沫。
而另一个盒子，则是和昨日一模一样的齁酸饭团。
管睿宇食欲全无，甚至想呕。
这是人类能吃的东西吗？！
巫莲究竟是什么克系物种！
“怎么不动？”他皱眉，“今天要收果，工作很多，加快时间吃。”
管睿宇为难：“呃...老、老板...这个真的能吃吗？”
“能吃。”巫莲拿起勺子舀一小勺，喂进自己嘴里。
管睿宇盯着那蠕动的章鱼须子在他嘴唇边缘消失，两眼一闭，心已死。
“别磨蹭。”巫莲换了个新勺子，又舀了一勺凑近，勺子碰到管睿宇的下巴，溅上几点蓝色糊糊，“你身体弱，这是大补。”
管睿宇：“……”
这哪是补，分明是在挑战人类味蕾极限。
他颤巍巍张开嘴，把那勺糊糊含进去——
“诶？”
意料中诡异的腥味没出现，反而有股清清凉凉的栀子香在舌尖散开，章鱼须子软乎乎，眼睛原来是莲子，微微发甜，块状物有点像海蜇皮，没什么味道，空有脆脆的口感。
“还、还不错？”管睿宇捧住木碗又尝了几口。
“医馆的药膳。”巫莲说，“对身体好。”
管睿宇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埋进碗里当缩头乌龟，余光瞄到巫莲又再盯着他了。
怪不好意思的。
难道巫莲有盯着人吃饭的喜好？
他想出声询问，嘴型都要做出来了，巫莲不知从哪掏出一块手帕，替他擦去溅在脸上的蓝色粥粒。
“你脸上沾到了。”他说。
擦拭的动作不算轻柔，反而有些粗暴，只是几秒钟的时间，管睿宇脸颊那块皮肤已经微红微热。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还是例常进行晨间叫醒服务的狸花喵喵几声，他才回过神。
“呃，嗯...”
管睿宇暴风思考，巫莲为什么要帮他擦？
还擦得那么用力！
是不是讨厌自己？
这也算不上吧，哪有讨厌还亲手帮擦的！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巫莲盯着他心不在焉地摘果动作，在心里默数。
三、二、一。
“哇喵——！”
惨叫的声音伴随重摔的闷响炸开，青红色的果子滚了一地。
巫莲不忍直视扶额：“工作时开小差的下场。”
“疼……”
管睿宇捂着摔疼的屁股，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他刚才满脑子都是巫莲奇怪的举动和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完全没注意脚下盘结的树根，结结实实摔了个四脚朝天。
更让他寒心的，而是罪魁祸首还站着说风凉话，甚至连伸出手拉他一把的机会都不肯。
这么明显的树根，提醒一句也好啊。
管睿宇有苦难言，只好自认倒霉。
“啧。”巫莲无奈摇头，“过来。”
管睿宇不情不愿挪过去，心里已经把巫莲吐槽了八百遍。
巫莲却没看他龇牙咧嘴的表情，而是蹲下身，指尖泛起微弱的银光，轻轻按在他摔得最重的尾椎骨附近。
一股清凉舒缓的气流瞬间透过衣物渗入皮肤，火辣辣的疼痛瞬间缓减。
管睿宇又愣住了。
这……这是在用灵力给他疗伤？
他低头看着巫莲专注的侧脸，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此刻低垂，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对方的指腹隔着衣料，但能感受到一丝稳定的、克制的灵力正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
“一点小伤，你真是我带过最娇气的一届。”
巫莲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管睿宇忽然觉得脸上刚才被擦红的地方又开始隐隐发烫。
这个人……真是别扭得要死。
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又给你治伤。
“谢、谢谢老板……”他小声嘟囔，别扭地扭开头。
“专心。”巫莲收回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再摔一次，今天的工钱扣光。”
管睿宇：“……”
刚升起的那点感激瞬间烟消云散！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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