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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怜王宝藏﹒前篇(十一) ...

  •   许纯安有没有死?当然没有。
      为甚么他没有死?因为有司马流星。
      司马流星是保镳?司马流星当然不是保镳。
      那司马流星是谁?司马流星只是一个杀手。
      杀手懂的救人吗?别的杀手不懂,但她是司马流星。

      司马流星像鹞子一样,轻轻巧巧的落到台上。《流星》斜出半寸,寒锋堪堪顶着东方究的一刀,「铮」的一声,有如龙鸣。
      「司马姑娘,这是甚么意思?」东方究沉声问道。《拨云》依然架在《流星》之上,东方究的样子看上去不像生气——他的样子就跟平常的他没有两样。但任何人都知道如果东方究有那个能力,《拨云》一定会立刻取那个小姑娘的性命。任何人都不会对此表示怀疑,如果你是东方究,在你准备杀人的档儿,有人竟然拦着你,你也会想把拦着你的人杀掉的。
      但是东方究没有这样做,他唯一做的,只是用他的刀,压着小姑娘的剑,因为东方究一直是个怕死的人。怕死的人一般都比较聪明,他们轻轻易易的就能读懂危机,所以东方究从那么蓝衫的小姑娘身上读出一种不寻常的杀气,明明那个人只是笑着,很愉快的笑着。
      「东方庄主,你要杀的是谁?」司马流星很愉快的笑着。每次有大事发生前,她都笑得特别的愉快。
      「在这里的人都知道,我要杀的是司马流星。」东方究觉得自己的怒气很难继续压抑。这人,是来捣乱的吧?但是东方究不肯定,皇甫飞花的意向。
      「东方庄主,你真的肯定你杀的人是司马流星?」
      「司马姑娘,妳这是甚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司马流星愉快的笑容在东方究的眼中变得讽刺起来。
      「司马姑娘,谁都知道这就是司马流星。」
      「哦?」
      「还请司马姑娘别要阻挠老夫为武林同道除去此害,否则,哪怕是皇甫仙子在此也保不了妳……」
      「那如果我说这不是司马流星呢?」
      众人一惊。东方究心里打了个突,忽然,他不止觉得这司马姑娘是来捣乱的,这姑娘根本是存心来让大家看他的笑话。
      「司马姑娘,妳怎么知道这不是司马流星呢?」他顿了一下,再道:「我是说,如果这不是司马流星又是谁呢?」东方究笑着,假如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也能称作笑容的话,他确实是笑着的。
      「他?只是一个被当成是司马流星的可怜虫。」司马流星道,她笑得很愉快:「至于我怎么知道他不是司马流星,」她竟然还能腾出手来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因为司马流星就在这里啊,我就是司马流星。」
      静默。
      静默。
      静默。
      「司马姑娘,这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事。」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东方究沉默,一会,忽道:「不像。」
      「东方庄主,你看我像个聪明人吗?」
      「姑娘看上去就像个聪明人。」
      「那你觉得一个聪明人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吗?」
      一个聪明人确实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一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在这种时间、这种地方、这种情形下说自己是司马流星——除非这是真的。所以这件事只能是真的。
      东方究感到有汗沿着他线条不怎么美好的额角流下,甚至他觉到他的头有一点点痛了——任何人遇上这种事都不可能不头痛,不过司马流星不打算医好他的头痛。要医好一个人的头痛只有一个法子——一个人的头被砍下了自然不会再头痛,没有头的人怎么会头痛呢?他的头痛自然医好了。
      「既然如此,司马姑娘,得罪了。」东方究一点也不像一个武林名宿,他做的不过就是撤刀,再向司马流星砍过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这一刀确实砍的很好,如果那人不是司马流星,一定会被砍个正着。可惜,那个人是司马流星。
      司马流星做了甚么?
      她不过是露出一个笑容,手上的《流星》轻轻一格,没有被剑身遮着的那只眼睛,带着满满的笑意,看着东方究,注视着那精瘦老人,道:「东方庄主怎么老是这样子冲动的呢?我说我是司马流星你就相信了?」
      「不管妳是司马流星还是他是司马流星,总之今天、这个时刻、这个场上,总要有一个司马流星丧命!」《拨云》凶狠的朝司马流星挥过去。
      司马流星笑了,笑得真灿烂。《流星》一转,恰又顶着了《拨云》的刀锋,如影随形,不管《拨云》锋指何方,《流星》就如最忠诚又最可恨的妻子,永远跟在想拈花惹草的丈夫的身边。「东方庄主,今天、这个时刻、这个场上,不管我是司马流星或者他是司马流星,都不会丧命,因为要丧命的——」《流星》最终挡着了苍松刀法的第三十刀:「是你!」
      东方究今天、这个时刻、这个场上到底有多少分胜算?
      守势的《流星》东方究攻不破;
      攻势的《流星》东方究守不来……
      这是一场必胜的比武,对司马流星来说;这是一场必败的羞辱,对东方究来说。可悲的是,司马流星早早认清了事实的真相,从容应战,而东方究却被对自己的盲目自信误导,依然勇往直前……
      结果是很早就可以预见的,东方究败了,败得一败涂地。
      《拨云》脱手飞出,落于比武台的边缘位置,距离台下某个粗衣汉子的鼻尖不过半指距离。东方究身上三层襟衣罩袍被划出六道口子,露出古铜色的干瘦皮肤。东方究的左手紧紧按在右腕之上,恨声道:「好一个弒神水榭的最后传人!好一套弒神剑法!」
      「弒神水榭?」司马流星忽然换上一种迷幻的语气道:「我不懂甚么弒神剑法。」
      「司马流星,妳骗的是谁呢?谁不知道妳系出弒神水榭,师承弒神水榭的『夜鹄』孟子遥?」东方究怒道。江湖武林,从来古怪,除了已经封侯将相的君、帝、封、花家以外,屹立在武学颠锋的,一直是四个无比强大的杀手组织:刺客楼、弒神水榭、惊云山庄、残阳如血。
      刺客楼的月满楼塌了、惊云山庄的浮云吹散了、残阳——用自己的血染红了……武林,只剩下弒神水榭。谁知道,又有谁晓得呢……弒神水榭,最随着最后的主人刺杀神的瞬间死去了。
      弒神水榭,一个几近武神的名字。这是一个,可以杀死神的组织。
      「孟子遥……是谁?」司马流星的脸,只有一种表情——迷惑。
      「司马流星,不管如何,反正今天你难逃一死!」东方究狰狞喝喊道:「东林山庄弟子听令!给我擒下司马流星!」
      场中,突然涌出不少身穿黄衣的人,甚至不少一直磨拳擦掌初入江湖急于建立功名的少年子弟也跃上那斩魔台。也许,他们跟司马流星根本一点过节也没有,但是谁在乎呢?
      只要司马流星死了,谁在乎呢?只要司马流星死了,一切都好。
      司马流星的人头,意外的值钱。
      司马流星看着那么多的人,黑压压的一片,亮黑色的眸子眯了起来,薄唇挂着的依然是那个微笑,天蓝的纱裙无风自动,秀丽光泽的青丝长发于她身后,轻轻飘动。无言的司马流星、微笑的司马流星,凭着手中的《流星》和自然而然傲立于天地间的悠闲,一颦一笑之间,竟让人觉出一股绝世强者的气势。
      忽然,《流星》一挥,亮银色的剑锋,如碧寒幽水,发出清脆的铮鸣声,震得场中众人后退了一小步,未有上场意欲一观这个如流星一样出现于武林的杀手的武功的人,则觉得那声铮鸣,如同在自己耳边弹过,连脸颊都感到一股热。未出半招,已叫所有人心中大震。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那个魔星,却发现那清秀的蓝衫女子竟在不知不觉间收起了洋洋微笑,黑色眼眸中的风雪能把所有人都冰封起来,那是只有风与雪的寒天、那是没有人的国度、那是——只有死亡的寂静。
      众人未明形势,蓝衫女子已然动了起来,骤见场中蓝光银芒暴涨旋转起来,夹杂鲜血飞溅的哭号,如一场绝望的暴风雪掠过。没有人看清楚发生了甚么事,除了那渐渐变成紫色的身影、除了那始终光亮的银芒、除了那些不断落于场边的血雨,没有人胆敢猜测落在自己脚边的是甚么东西,只是有不少人捺不着惊人的血腥气弯腰呕吐起来,剎那间,一场计划周详的「斩魔大会」,成了修罗地狱,成了司马流星一人血腥的表演台。
      紫蓝色的暴风停下了,场上,除了一抹诡异的紫蓝色身影,再没有一个站立着的人。
      东方究艰难的咽下喉间的口水,他那有几十年没有抖过的手在颤抖着、从来直挺的腰板恨不得弯下一点、缩小一点,现在,那个在场中心微笑着凝视他的人,分明相隔十多尺,东方究却觉得一只有力的手捏着他的喉头,他连呼吸,都觉得无比辛苦。
      有些时候,活着比死更难受。
      「东方庄主,何不上场我们再战一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怜王宝藏﹒前篇(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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