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詹姆斯+威尔+杰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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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雷格林从窗户跳下，听见二楼的办公室响内起椅子拖动的声音：詹姆斯·诺灵顿拿到了钥匙，双手气得发颤，许久才将锁解开。他呼喊吉雷特的名字，语气无法像往日一般平静。
诺灵顿从来不信什么诅咒，但此时他无比想要诅咒佩雷格林。
“怎么回事，船长？”薇奥拉扒开灌木丛，将海螺号角绑回腰带上，“船备好了，就在港口，我们现在走吗？”她的黑眼睛转来转去，黄昏的光在其中跳动，那是她心存疑虑的表现。
“要走，但得先把所有姓特纳的都抓走。”佩雷格林拍拍薇奥拉的脸，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西萨里奥·埃尔多利亚，我们绝不让它们解除诅咒。”
“别傻了，我们打不过死人。”薇奥拉皱着眉。
卫兵从灯下跑过，留下一串脚步声，吉雷特上尉从海军总部冲出来，对着广场一通指挥。佩雷格林朝大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直到看清皇家海军的去处。她告诉薇奥拉将金鸢尾号挪个地，免得黑珍珠的第一炮就打到桅杆上。
“别动不动就打起来，像臭海盗似的。我们呢，可以和巴博萨做好朋友，背后捅刀子的那种。”她摘下手套擦了擦嘴，抬头望了眼二楼那扇大开的窗户，“继续做你该做的，我去监狱一趟。”
海面上残余的金色已被吞没，狂风停了，灰雾弥漫，乌云遮住所有月光。詹姆斯·诺灵顿从窗口向下望，总部后花园里的灌木被踩倒了一丛，泥土上的脚印消失在铁栅栏边，整个皇家港灯火朦胧，寂静无声。
“去查金鸢尾号是否离开港口，”他从审讯记录中抽出按着手印的那张，狠狠地钉在事务栏上，“守好监狱，吉雷特，别让狡猾的海盗和……”
吉雷特上尉瞧着自己的上司，等待他的下文。但诺灵顿像是被鱼刺卡住了，半天没出声。直到吉雷特的眼神逐渐变得迷惑，那位军官才起身道：“抽两队卫兵保护好总督府，别让海盗和入室抢劫犯趁乱逃脱。”
天黑得极快，才入夜，港口便静得像是后半夜。皇家海军在傍晚时莫名地穿越街道，弄得人疑惑，心底慌慌张张，好像吃东西烫到了心口。但谁也说不清这古怪的感觉从何而来，也许只是因为雾太浓了。
威尔·特纳的脑袋里挤满了事情，他几次躺下，又翻身坐起来，到街上去散步。最终，他在布朗先生的鼾声中抓起锤子。他试着烧热铁块，放在铁砧上敲了几下，师傅毫无苏醒的痕迹。他开始担忧布朗先生的健康，也怀疑那红发女人从事的是倒卖人口的工作。
要是他当时对古董店的黑皮肤女人报上姓名，恐怕这会儿已经被抓走了。
威尔想到这儿，忽然察觉到一股寒意，从头顶蔓延到脚底。好像有无数双眼睛正从背后盯着他，他抖了抖肩膀，发现窗户没关严，工作台边有几只金猫正看着自己……
“咚——”
“这不就搞定了？”薇奥拉拍拍手，将棍子丢给从房梁上掉下来的伏里奥。她回头瞧了眼昏迷的布朗，弯腰将地上的人拖起来时，忍不住啧了两声，“瞧瞧，老特纳也这么嫩吗？”
“我没见过。”
“我都没见过，你凭什么见过？”她催促道，“快点，搬到木板车上去。”
“你依旧是个粗鲁的海盗，西萨里奥。”伏里奥嫌弃地抱起了铁匠的两条腿，“你该继续用迷药，那老头吸了一半都不到。万一给他敲死了，我们和那船死人就不得不打仗了。”
“哟，你也知道它们的事。你原先不是个出纳吗，我说？”
伏里奥避而不谈。可怜的铁匠被被单罩住，像一车大白菜似的被推上街。街道仍旧一片死寂，店铺外的灯火熄了一半。金鸢尾号在港口外静静漂泊，船锚沉在海底的黏土中。
舵手站在舱外醒酒，从微风中闻出了一股怪异的咸腥味，就是鱼烂了十几天也不会比那味道更过分。他抽抽鼻子，揣着兜，从船尾晃到船头。猫都躲在船舱里，没有它们捣乱，年轻伙计擦甲板的工作轻松了不少。他们正在刷洗的间隙，嘻嘻哈哈地讨论着酒馆的服务生。
忽然，眼前的怪异景象使他们都噤了声——月亮将海上的浓雾照得惨白，一个庞然大物在其中穿梭，游动的黑影像蹑足静步的野兽。水手无声地划着桨，赤裸的胳膊在月色下变作阴森白骨。
有艘船正向皇家港靠近，漆黑的炮口已伸出炮窗。舵手张大了嘴，他对端着肉汤和猫食的拉山德干瞪眼，几乎要喊出来时，伏里奥推着木板车上了船，为了躲过海军守卫，他为“白菜”花了几个硬币。
“你们几个——”
“砰——”
轰隆的炮响在海面炸响，灰红的火光将港口烧亮。水花四溅，灰烟腾起，原本寂静的街道充满尖叫。皇家海军在最困倦时遭遇敌袭，反攻的号令此起彼伏，陆海交界处一片混乱，好像末日降临。
“船长呢！”舵手捂着耳朵大喊。
伏里奥沉默地转了转眼珠，命令聚集在舱外的船员：“一半人，拿好武器，跟我去保护古董店。”
金鸢尾号在海水中不停摇晃，水手们顺着登船梯上岸，留下拉山德独自端着碗冒热气的汤。他看着远处激烈的交火，疑惑地喝了口海龟汤。
“妙极了，咸度正好。这车白菜怎么办？”
他想起赫米娅应当还在底下研究咸水和淡水的事。他才要走开去寻找她，那车蒙着布的“白菜”就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白布下的东西开始挣扎，在隐约显出人形以前，自己从木板车上弹了起来。
“赫……赫米娅，赫米娅……赫米娅！”
威尔·特纳扶着脑袋，在寒冷的雾气中听见了隆隆炮火，他拨开白布，又看见一只尖嗓子的巨型鹦鹉从眼前飞过。
皇家港在燃烧？他多半是做梦了。
监狱的地板泛着幽幽绿光，战斗的噪音在石墙之间回荡。杰克·斯派洛从隔间的铁窗往外瞧，那些被诅咒的海盗已冒着炮火登陆。皇家海军的炮弹依旧对准黑珍珠号，每一次点火都令他心疼不已。
一串有规律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他终于眼前一亮，松开了窗上的栅栏。
“佩雷格林老板，我有说过你走路的声音特别美妙？”杰克将双臂伸出监狱的铁栏杆，对红发女人做了个欢迎的动作，“简直像子弹穿过头盖骨……哦，你好像不太喜欢。”
佩雷格林在指尖转着钥匙，掉过身去，将对面牢房中的几个海盗放了出来。那几人愣了几秒，接着发出一阵交响乐似的老鼠笑声，从敞开的牢门钻了出去。
杰克·斯派洛仍期待她手里的钥匙。他又换了几个比喻，终于等到他的老相识转回身来。一枚炮弹精准命中皇家港监狱，将对面那空荡的牢房炸出一个透亮的豁口。
佩雷格林·埃尔多利亚的头发在炮火的余波里晃了晃，她熟练地将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半圈，抬起眼问他：“杰克·斯派洛，你不会刚出牢房就被看守抓回来吧？”
“你知道，亲爱的，就算他们用绞绳给我的脖子做按摩，我也绝不说出有关埃尔多利亚的半句话。”
“没错，为了保命你会有一堆话要说，那可不止半句，你个海盗。”她将牢门拉开，将钥匙丢在了地上，“一命偿一命，杰克·斯派洛，我再也不欠你任何了。而你呢，要是下次再被我抓住——”
海盗走近两步，眼神暧昧，他左手揽上那船长的腰，悄悄地用手指摸索。佩雷格林却挑明了他的诡计，从腰间抽出一把配枪，向麻雀展示枪管上的名字印记。在对方尴尬而失落的目光里，她将薇奥拉的手枪交给了他。
“下次再见，当我用枪取你性命时，扣扳机的会是左手。”
“你是在提醒我，”杰克歪着头，将右手放在月光下晃动，“下次该用这只手。说实话，我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佩雷格林老板，你身上有皇家海军准将办公室的味道。”
“你身上有该洗澡的味道，杰克·斯派洛。”
“有吗？我今早刚洗了海水浴。”
港口的战火未停，皇家海军早有准备，无论是武器还是纪律都在对战中占了上风。但黑珍珠号的海盗不怕死，甚至根本杀不死，子弹穿过它们的身体时，士兵们都以为这是场噩梦。
佩雷格林·埃尔多利亚踏入混战的街道，三把手枪都静静地扣在枪套里。她用一块门上剥下来的木板充当武器，顺手拍晕了几个海盗。海螺号角的声音传来，她看见薇奥拉在港口的硝烟里穿梭。
金鸢尾号在燃烧的海面上漂泊，船员听见集合的号角，伏里奥却说他们听错了，直到更响的第二声传来。水手们纷纷赶回船上，远处的炮火声稍歇，宽阔的甲板一片混乱。佩雷格林刚登船，一名手下就差点将她撞回陆地。
“呃，我救了两只母鸡和一篮鸡蛋。”他冲她展示。
“这种行为通常被称作抢劫，约克芬。”佩雷格林冷静道，“放回去。”
水手抱着仍有余温的鸡蛋，想要狡辩，船长已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拽到了登船梯旁，又给他指了指躺在围栏边的跳板，问他更愿意走哪个。
“船长，我趁乱救下了一个孩子和一桶啤酒——”
“放回去。”
“我救了个缺门牙的老太太，她——”
“放回去。”
“瞧，船长，我把上一单的客户培尔契小姐救回来了。”
“放回去！”
皇家海军的炮弹投入水中，落在金鸢尾号的不远处，将整艘船震得左右摇摆。这像是战争的最后一响，黑珍珠号停了火，紧接着爆发了疯狂的骚乱。薇奥拉和伏里奥都不在船上，佩雷格林心中顿时产生了无数种怀疑。
海上的雾气混着灰烟，月亮照不透，一切都处在混沌之中。
“培尔契小姐，回去告诉你父亲，佩雷格林总是超额完成任务。”她给那位惊惶失措的小姐披上狐毛大衣，将她打包起来，“所有人，把一切不属于金鸢尾号的东西都送回岸上，包括老头儿的店门——你拿它做什么？”
船员被吓得一松手，整扇木门直挺挺地倒下来，正躺在佩雷格林脚边。
红发的船长深深地吸了口气，踩着木门走到船头，拉开望远镜，朝港口那艘幽灵似的帆船观望。那船海盗为了追逐三个人，不怕死地翻过围栏，面朝下摔在海陆交界处。它们一个接一个地摔下来，踩着浪花，举着弯刀向前追逐。
跑在前面那三人，有两个都姓埃尔多利亚。
“还回去。”佩雷格林说得轻轻的，好像在对谁说悄悄话，可身后的船员们听得清清楚楚，“你们之中呢，要是有谁赶不上开船，那就跟黄金说再见，留在皇家港给老头儿做苦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