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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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无神论者，可是却尊重他人的信仰，所以当神庙的祭师将所谓的“神言”交到我手中的时候，我没有将内心的不屑表露出一丝一毫，谦逊恭谨的接过“神之卷”。
这所谓“神言”的文字我曾经见过一次——在我两岁那一年。“神言”的文字看起来很像甲骨文，我是看不懂其中意思的，不过当年听到神庙神官的谈话，大概了解“神”想让谁能看懂其中的意思，谁就看得懂，只是我认为那应该是只在祭师间传承的一种文字解读方法，因为我根本不相信“神”的存在。
我在祭师面前打开“神之卷”，若无意实有心的问了祭师一句：“祭师看得懂上面写的什么吗？”
“这是神赠予赫连家主的‘神言’，我只看得懂前面的这几句，是让我在今天到这里来，将‘神言’交予赫连家主。”神庙祭师指着前面的几行字对我道。
我看着那宛如天书一般的甲骨文，眉毛跳动，这东西我怎么看？可就在我疑惑的时候，那些甲骨文却似乎开始扭曲，扭曲成我熟悉的字体，让我看懂了其间的意思……
一、青阳太子与我乃是同母所生，他绝对不会伤害我。
二、青阳太子与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三、皇帝非是重病，而是于四年前就慢性中毒，下毒之人生于郝郡，所以郝郡才会四年连灾。
四、必须找出此人铲除，否则青阳太子就算继承皇位，皇位也会不稳
五、希望我出钱出力救灾，协助青阳太子惩治贪官奸商。
六、郝郡最近将有大的瘟疫传播，我要想出解决之法。
七、我所作之善举，神皆会记录于册，将来我若有大难，或有所求，可虔心祈祷，神必允我之愿。
看，我是看懂了，却忍不住在心里埋怨着这所谓“神言”的拖沓，一共就这七件事情，用辞那叫一个华丽，说得那叫一个婉转，让我忍不住揉额头，忍不住猜测这位神以前是不是在朝廷里负责写奏折的，也就是我总结能力强点，要不然都看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恭敬的送走祭师，当然“神之卷”被他带了回去，这种东西绝对不能流落在神庙以外，虽然一般人都看不懂，但也要留做存档之用，这是神庙的规矩。
我并没有跟祭师说赈灾之事，一来我还不了解情况，二来我也不太相信神庙，谁知道我拿钱给他们之后，有多少钱能用到那些灾民身上，在前世的世界呆得太久，被骗了太多次，便不容易相信他人。
关于“神言”中的瘟疫，我是十分担心的，虽然我对这方面的知识十分匮乏，但没知识也是有常识的，瘟疫的可怕程度我还是了解的。我不懂的东西，可以找懂的人来做，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远在洛城的慕君，就算他一个人不行，还有裴元可以请教，我便不需要在这部分担心了。
修书一封，叫人用鹰隼送去洛城，并请此城管事过来见我，要询问灾情，自然是问他最为合适。
赫连氏建立非一年半载，数百年来已经形成固定的模式，家主之下是大总管，总管之下是四策师，四策师之下是各郡总管，郡总管之下是各城管事，虽是江湖门派，但毕竟管理着十数万的帮众，没有严格的制度约束是不可能的。
片刻，一个看起来十分忠厚老实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益城管事周信拜见家主。”
“嗯，”我点点头，“周管事，可以跟我聊聊郝郡近几年的灾情吗？”
“是，家主……”
真的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郝郡这四年也真的是够倒霉的，先是地震，然后是水灾，接着是旱灾，今年好不容易风调雨顺了，却没想到蝗灾过境，又是颗粒无收……难怪进城的时候看到那么多乞丐，原来他们大多不是乞丐，而是流民。
“朝廷没下旨赈灾吗？”这种情况，朝廷应该会下旨赈灾吧，郝郡各城官府应该开仓放粮，就算官仓因为连年闹灾没有多少存粮，户部应该也有安排才是，怎么会眼看着这么多的灾民变流民呢？
“这个……家主，你可能不知道，按照官场的惯例，这种赈灾从户部出来就开始受到层层盘剥，就算朝廷发个烧饼，能给灾民剩下两粒芝麻就不错了。”周信道。
我伸手在眉心轻揉，果然贪官污吏在各个时代都有，并不会因为严格的制度而有所减少，不过想想也是，连神授君权的帝王都有人敢下毒暗害，何况是下边的黎民百姓。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的话，我真的想骂他，为了一个人竟然害这一郡万余人受灾，他于心何忍，他真的是神吗？还是神都是无情的？
“他们就真不怕灾民变流民，最后产生暴乱吗？”我小声嘟囔着，突然脑中灵光一现，也许这正是他们的目的，君不正，则民怨四起，灾祸四生，那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当今皇上还是……青阳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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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这里可能会发生瘟疫，我自然会将这个消息告诉所有人，敢留下来的就留下来，不愿留下来的就撤走，省得到时候被瘟疫吓到，在出什么乱子。
正在众人思考着这件事情的时候，燕南飞突然抬头问我：“小妖，你这样问我们，难道你不离开吗？”
“我当然不能离开啊。”以救灾来说，出钱出力，赫连氏都不缺这些，可是如果要惩治贪官污吏，我现在是没有那么大权利的，说是有个公主头衔，但朝中自有规定，皇帝可没有给我实权，所以只能以我为饵，诱青阳太子前来了。
“你不走我也不走。”燕南飞道。
“不行，你必须走，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上哪儿去找这么大的姑娘赔给你舅舅。”这些人里，我最不想燕南飞有事，所以她一定要离开。
“那么你呢？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倒霉的人会更多吧。”
“不会。”
“什么不会？”
“我不会有事，最多半个月后，君少就到了。”
“既然君少要来，那我就更不用担心了。”燕南飞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让我感觉头更疼了。
“我不知道我会在这里呆多久，你可只有八个月的自由时间，你不想到各地去玩一玩吗？我可以找人带你去。”与其让她在这里陪我让我担心，不如多派些人保护她去玩，而且她自身武功也不弱，想必没有多少人能够欺负得了她。
燕南飞露出犹豫心动的表情，但也只是稍微挣扎了一下，便坚定的对我道：“不，我留下来陪你。”
看她的神情，我便知道再劝无用，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浪费口舌，只是看向一旁的周管事：“通知家里在郝郡的所有人，如果有害怕的就尽快离开，所有留下的人，必须尽心尽力帮助、照顾灾民。”
“是，家主。”周管事应道。
“那么，接下来研究一下郝郡最近的情况，我今天虽然传书回洛城，让总部统筹安排，但要调粮到郝郡，最短也需要半个月。”这是保守估计，从购粮到运送的时间，而且总部现在只有叶凡一人坐镇，他的能力在这一次的事件中可以做一次评估，我是不抱特别大的希望的，他以前是暗卫，可不是管家，所以他只要一个月内将粮运到，我就认可他的能力，“周管事，家里在郝群有开粥场么？”
赫连氏虽说是江湖中人，但又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通常这种情况下，我并不认为赫连家会袖手旁观，只是不知做到何种地步。
“家里确实有开粥场，只是最近的粮价一直往上涨，郝郡这边资金有些紧张。”周管事道。
看他一边说还一边偷瞄我，就明白他其实是很想跟我要钱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赫连氏历来的规矩，一向是各城向总部交钱，总部很少会向下拨款，而且每笔账都需要明细的记载，我不过刚刚成为赫连家主，下面的人对我的脾气秉性都不太了解，自然也就不太好意思跟我开口，这赫连氏历代家主，重财的、重义的、多情的、无情的，什么样性格的人都出过，估计是怕钱要不到还挨骂吧。
“现在外面米价多少了？”我虽然不是特别看重钱财，但是也不是随便将身上的钱给别人的人，大概需要用到多少，我自己也会有个估算。
“今天，一斗米已经涨到九百八十文了。”周管事道，“自这城里的灾民越聚越多，米价也是一天一个样，明天估计会涨过千文钱去。”
我不禁皱眉，一千文钱就是一两银子，斗米千文这种事情以前只在书里看过，没想到今天竟然会遇上。我以前或许不知道这米价有多夸张，可是自从我可以出谷，在边城溜达开始，偶尔也会去跟人去买米，记得边城的米价一直在一石米二两到二两四钱银子之间浮动，而一石米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吃上一个月的，现在涨到这种程度，难怪流民会这么多，只希望现在能在郝群的范围内控制住，不要向其他区域扩散了。
我从怀里抽出三张银票给周管事：“先在郝郡各城收粮，我们既然开了粥场，那便做好，对于粥场施的粥我只有一个要求，筷子丢下去要能立得住。”我记得在哪本书上看过，说赈灾放粥施饭的要求，粥要能立住筷子，饭团要握而不散，虽然没有哪个朝代做到了这点，但我希望赫连氏的粥场能够做到，因为我在知道城里这些人是灾民，是流民，是饥民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千里饿殍图”，我可不想看到那样悲惨的景象。
“小妖，不是说郝郡正在受灾吗？这里能收到粮食吗？”燕南飞疑惑的看着我。
这回没用我说话，倒是周管事解释道：“燕姑娘，城里其实是有粮的，官府与大粮商勾结，放赈的官粮被私卖，商人们囤积居奇，老百姓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官商勾结，哄抬物价，虽对百姓百般刁难，却对官属衙门里的衙役和郡属军营里的官兵没有任何亏待，有那些人帮忙保护官库商粮，饿了许久的灾民们自然无力对抗，何况这个世界的百姓似乎奴性更强一些，下午周管事虽然对我说起此事时极为不满，却也没有与官府对抗的意思，只是担忧有多少灾民会因此饿死。
我也不想与官斗，但既然已经参与此事，就要把事情做得尽量好，我现在虽有公主的头衔却无实权，而且公主的身份也不能泄露，像是这郝郡的周管事，不是谷里出来的，只以为我是老家主的远房亲戚，因为赫连宇仁不肯结婚生子，也不肯接家主之位，才便宜了我这个“外人”，包括此次跟我出来的凌傲，都是如此认为，他们对我的态度，还没有对燕南飞的一半好，只是我这个人也不是特别计较这种事情，大面上过得去就好，只要不影响我办事就成。
“我在这里的消息有散出吗？”这是我下午交待周管事的事情，原因我没有说明，这种事情本不需要向他解释。
“已经散出了。”周管事看我的眼神中，有着他极力隐藏的不屑，在他看来，我将消息散出，也许只是博名之举，而我也没有必要向他解释，现在只要等着宫中的消息传来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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