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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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6.11
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说想静两天。
他的眼睛带着前所未有的可怜祈求，我终是答应了。
被剖开一切心思展示在最想对其隐藏的人面前并不好受，甚至可以说酸涩得紧。
晚上，我接到了贺榆的电话。
几乎是秒接，我刚“喂”出声，电话那头就传来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带着点哭腔，还有点囫囵：“迟……迟蔚哥……对不起……”
听说他的状态不对，我几乎是闪现着到他家门口，输了密码便闯进去。
房子里弥漫一股酒味。我冲进他的房间，他喝的不多，两三罐啤的，但因为是从小到大第一次喝，还是醉了。
他醉的时候很安静，只是趴在书桌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在哭。
我一步步走过去，揉他的脑袋的手有些颤抖：“乖，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
就不应该给他独自一人的机会。
“迟蔚哥哥……？”他抬起头，额前的刘海凌乱，一双眼睛通红一片，连着整张脸都透着粉红，颊边还有一道道干涸的泪痕。
我把他抱进怀里安慰他：“怎么哭了？跟我说说？”又斥责他：“你还没成年，小孩子不能喝酒。”
“我17了……不许说我是小孩……我还谈过恋爱……”
心一阵刺痛。
“但是……我好像喜欢错人了……”
他嘟囔着抬头摸摸我的脸，好像在确认我的身份。
然后双手捧起，吻了下来。
双唇相贴，他的嘴唇很软，我尝到一股清苦的酒味。
一触即分。我愣了好久，心中蔓延一阵苦涩。
现在不管不顾的亲上来，明天就要后悔了吧。
他把手放在我的胸口，却好像捏住了我的心脏，一切汹涌悸动都无处遁逃。
“对不起……”
冰雪消停了，一丝暖光从云层中匆匆照耀，我却不敢再期待，生怕那只是暴雪前的一瞬温暖。
2020.6.14
事实证明，我果然是对的。
第二天我买完早餐想进他家时，门已经从里面反锁了。
两天后，他搬走了。
他是深夜离开的，那时我只关了灯，却还没睡。
我听到他有些急促但很小心的开关门声、脚步声和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
我最终没有出门去挽留或与他道别，我知道他不想见到我。
高一那件事对他影响那么深，他又怎么每会接受得了自己喜欢上了自己兄弟的荒唐思想。
我站在窗台边，看着他上了一辆出相车，开往机场的方向。
微信□□早就被拉黑了。我拿出手机，给他的手机号发短信。
“路上小心”
“一个人要好好生活。”
过了一会儿，我得到了一句回复：“抱歉”。
又过了两分钟，确定他把我的手机号拉黑了后，我重新打字。
“我爱你”
一个吻，两败俱伤。
2022.12.9
宝宝，生日快乐。
我忽略掉红色的感叹号，给他准时发了“生日快乐”。
我去找了池大的录取名单，上面果然没有他的名字。
我杳无音信的所爱之人啊，在陌生的城市，你一定要幸福。
要好好的。
冬天仍然延续。
2021.1.25
最近还好吗？
今天下了好大的雪，不知道你现在的城市有没有落雪呢？
冬天还没过，有没有好好穿衣服？你体质那么差，如果感冒了有没有好好吃药？平时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在学校里有没有交新朋友？有没有……喜欢上新的人？
我在楼下你之前堆过雪人的位置重新堆了两个雪人。好吧，是有点自欺欺人了，毕竟你早就不在了。
今天格外想你。
2021.5.21
生日。
去年的今天，我得到了他的一个拥抱。
前年的今天，我得到了他从娃娃机里夹上来的一只小狗。
大前年的今天，我得到了他从精品店买的一支黑色钢笔。
我能留住一只五六百的钢笔，能留住一只七八十的小狗玩偶，却留不住一个普通的拥抱。
因为太过珍贵。
好想再远远的看你一眼，可每天的机票那么多，我连该买哪一张都不知道。
不逢春啊。
2021.6.14
你离开我一年了。
我尝试过去忘记你，但我生命里每分每秒都早已刻上了你的名字。
我们在一起生活了整整10年，恰好占据了我一生中最热烈的那部分，我怎么可能把你忘记。
我并不喜欢记日记，可当你完全占据我的心脏，那些想说却无法出口的话，就只能发泄在日记里。
不见天日。
贺榆，我爱你。
世界主宰啊，你何时能够再次触摸我的心脏，再次感受这份炙热与鲜活。
同性恋又有什么恶心的？
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已。
2021.8.25
我去了南城，你之前说喜欢这里的海，但因为太远了一直没来。
这里的海真的很漂亮，烈阳下波光粼粼，落日下染上一片红晕，繁星下碎碎洒洒被蒙上一层轻纱。
但他们都没你的瞳孔好看。
好想你。
2021.12.9
他的生日。
给他发信息的时候，奇迹般地，红色感叹号没有出现。
我开始紧张，反反复复的看手机，想给他发消息。却又怕他发现是自己搞错了，重新把我拉进去。
直到晚上，我试探性的想发出一个问号过去，却先收到了消息。
“我生日办了个聚会。”
“你来吗？”
“很多老同学都在。”
我几乎是手抖着发出消息。
“来”
“贺榆向您发送了位置。”
在南城。
我心头猛的一跳。
带着礼物赶到他家时已经是20分钟后了。我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面前的门。
门开了，他站在玄关旁，有些躲闪的看了我一眼，侧身让我进去。
他的头发又长了一些，眼睛还是那样好看，面容越发精致。
“抱歉，来晚了。”我把礼物递出去，听见房内一片安静，知道聚会已经结束。
我迟到了。
门关了。他把礼物接过，轻声说：“没有，我只邀请了你一个。”
我的脑子变得有些无法思考，问：“不是……老同学都在？”
“没……那是怕你不愿意来……”
我愣在原地，盯着他的发旋：“所以？”
他两只手绞着下衣摆，声音很小：“我今天……在海边看到你了……”
“为什么？”我打断他。
“对不起……”
“不要道歉，贺榆。”我说，“为什么？”
“我……”他有些语无伦次，伸手拉我的衣角，像是怕我走了，“迟蔚哥……我…我忘不掉你……”
答案呼之欲出，他抬头的瞬间，我托住他的后脑勺，吻了下去。
他愣了愣，嘴唇嗫嚅着像是要说什么。我有些用力的按他的后脑，让他被禁锢在我的手掌和嘴唇之间，无法逃脱。
他的手颤颤巍巍的伸上来，轻轻拉住了我胸前的衣襟。
两分钟，他拉着我衣领的手紧了紧，我松开他让他喘了口气，继而又吻上去。
玄关处的黑暗中，他的眼睛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亮。
“宝宝，19岁生日快乐。”
“我爱你。”
至此，我一千四百六十一日冬季终于迎来结束。
光透过云层，汩汩流水温暖的浇过心脏。
这里曾是一片冰原之地，猛烈的风雪将唯一的生命凌虐至只剩一颗心脏。但无论春天是否来临，那颗心脏也从未停止过一分一秒的跳动，它知道这片土地是它的全部。
现在，他迎来了他的春季。
END.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