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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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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传,基因工程,转世,弗兰肯斯坦,克隆人的进攻,通灵术……
一大串相干或者不相干的名词乱糟糟地在安琪的大脑里面跳来跳去。
凯厄斯的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颊,叹息着呼唤道:“爱丝诺朵拉。”
安琪颤抖了一下,清醒过来,本能地朝后面躲去,警惕地问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叫我?”
“因为这是你的名字,”他的并没有缩回手,而是略显强硬地扶住安琪的脸颊,正视着她,缓缓地说,“是在二千七百六十年前我认识你的那一天,你告诉我的名字。”
“我?不可能!哪里弄错了吧。”震惊的安琪喃喃地说道,“我绝对不会用那个名字的,你可以叫我安琪,今年二十一岁,生于公元一九八四年……”
凯厄斯转头看了一眼画像,肯定地说:“那就是你。”
安琪用力地摇了摇头:“只是长得像……我的妈妈说过,我的名字是一个奇怪的女人起的……也许就是她,爱丝诺朵拉。”
“没有错,我是不会……”凯厄斯顿了一下,说,“萨菲西亚也肯定是你。”
“谁?”安琪疑惑地看向他。
“你的姐妹,刚才你还见过她的,楼梯上的那一位。”
“那个幽灵一样的女人?”安琪想起了楼梯上的那一幕,对方的态度的确很奇怪, “她弄错了。”
“她是不会错的。”凯厄斯坚持这一点。
这种确定令安琪的反对变得无力起来,她垂死挣扎地说道:“可是……我怎么可能出现在……两千多年前?”
“你的时间表比较特别。”凯厄斯的语气中透出了几分无奈。
“特别?”
“这是……你告诉我的,你来自未来的世界。”
安琪用了一会才理解了他的说法,然后惊喜地说道:“你是说,那一个爱丝诺朵拉也是我?你在二千八百年前就认识了我?罗马帝国……达•芬奇,伦勃朗……我都可以看到?”
“……是的。”
回答的时候凯厄斯的脸色有些发青,不过安琪并没有注意到,一想到她可以亲自经历大半的欧洲历史,便飘飘然起来,幸福了好长时间,才想起来继续提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会回到过去?”
“我也不知道,你……”凯厄斯顿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你说是命运女神的安排。”
安琪眨了眨眼睛,犹豫地开口:“你确定那个人是我?还是哪里搞错了吧?要不就是我当时在开玩笑。”
“……”凯厄斯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身离开,推开门走出了房间,这时,他停顿了一下,轻轻地说,“萨菲西亚她都知道。”
眼睁睁地看着大门关上,自己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安琪突然松了口气,浑身都放松了下来。想了想,把手探进衣服里,摸索出了一团用棉线随便缠着的布条。
指甲轻轻一滑,棉线和布条登时就散开了,露出了一个亮晶晶的小东西。
晶莹剔透的六面棱柱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辉,边角处被时光的流逝打磨的圆滑莹润,两端的斜面和柱体的比例并不算规整,却有一种机械和标尺无法达成的天然的美感,。在水晶晶体的中心,有着两个形状极其完美的对称的水滴形气泡,里面是一簇晶莹的沙粒,每一颗都是匀称的八面体结晶,光线在细碎的晶面中折射,仿佛是无数个小小的发光体,如同钻石一般耀眼。
只是,这些小小的晶粒完全无视物理规律的停滞在半空中,保持着向下流动的状态。如果不是曾经看到过那如同星河般流动的璀璨,安琪一定会怀疑那气泡中原本就容纳的是某种透明的固体。
看来她得向妈妈道歉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应该是真的,一切都非同寻常,这个沙漏,还有她的名字……安琪略有些得意地想到,她的感觉没错,爱丝诺朵拉这个名字果然是一种诅咒。
想一想真是古怪呢,一个星期前,她还觉得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只是迫不得已在黑市里打工,而且感觉比较敏锐……除了这些,她基本上还算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可是自从那一天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先是被黑手党追杀,然后,那么大的地方去哪里不好,她偏偏跑进吸血鬼的餐厅里,自己也变成了吸血鬼。好不容易跑出来,结果发现一直照顾她的……“天敌”——安琪确定了这个称呼——居然是个狼人,如果单单是这样还可以解释为她的运气不好,但是,另一个“爱丝诺朵拉”的存在改变了一切。
她从一出生就不是正常的人类,注定了要当一个吸血鬼?
别的她还无所谓,但她根本对于“爱丝诺朵拉”的存在没有什么认知啊。一群陌生人——嗯,一群陌生的吸血鬼——都是一副认识她很久,和她很熟的样子……这感觉太诡异了。
尤其是凯厄斯,一个星期前还像捏死只蚂蚁一样地折断了她的脖子,现在却……
安琪不自在地看向墙上的油画,虽然不想承认,但仔细想想,自己看到伦勃朗的话,差不多就是这种很白痴的表情吧。
等等,伦勃朗的画上是自己的话,达•芬奇的画也……
安琪一跃而起,一阵风似地冲出了房间。
果然,在冥王黑色的王座旁,坐着一袭白衣的春之女神珀尔塞福涅,有些孩子气地托着腮,全神贯注地看着战场,大概是希腊诸神中最认真的一个,不过那个表情……与其说是关心希腊人和特洛伊人的命运,还不如说是正在看一场仅此一场的精彩演出。
真的好像是自己呢。
安琪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她也是很无情的人,所以才会对那些人的死亡坦然地接受,既然自己是吸血鬼,想要吸人类的血液也很正常吧。虽然她不会刻意去杀戮,但也不会因为自己无法控制的本能内疚难安。也许在很多年后,她也会和沃尔图里们一样的冷酷,漠然地看着人世间的沧桑变幻。
所以她才一口拒绝了西尔维奥的建议,他们是不同的,只要有可以看的东西,她可以独自一人直到世界末日,偶尔回忆一下曾经的温暖,然后继续沉迷于人类文明的结晶中。可西尔维奥不同,他需要家人,需要朋友,需要爱人,需要美酒和佳肴,他是热爱生活的人,他不会喜欢死亡。
安琪注视着画卷的一角,勇猛的战士们在战斗,不是为了死,而是为了生,没有死亡,又怎么能够感觉到生命的可贵?人类在短暂一生中爆发出来的炽热情感是不死者永远失去了的,因为那份炽热早晚都会被永远的孤寂所熄灭。
“奥德修斯的海船驶向极限,水流森森的俄开阿诺斯的边缘,那里有基墨里亚人的居点,他们的城市,被雾气和云团罩掩。赫利俄斯,闪耀的太阳,从来不曾穿透它的黑暗,照亮他们的地域。
死去的阿基琉斯开口答道:‘哦,闪耀的奥德修斯,不要舒淡告慰死的悲伤。我宁愿做个帮仆,耕作在别人的农野,没有自己的份地,只有刚够糊口的收入,也不愿当一位王者,统管所有的死人。’”
纤细的手指在画布上方慢慢地平移着,她找到奥德修斯了,巧妙地站在众人之间,也在战斗,却不会鲁莽地冲到最前线。
不愧是大师,神态的动作捕捉的太准了!
安琪满足地叹了口气,她永远都不可能画出这样的画,已经死去了的人,要怎么展现活人的热情呢?不过,现在她有无数的时间可以欣赏这幅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