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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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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汉水壶还在领着大伙儿招呼客人,忙得脚不沾地,听老太太叫,便过来,早有准备好的说辞等着,“东家和太太方才去村头送赵老爷了,说话间就该转回来了!兴许是路上又遇上哪家宾客,绊住脚聊两句。东家早就吩咐好了,让俺们一定把宾客都招呼得妥妥帖帖。老太太您放心,绝不出岔子!您老就安心回堂屋坐着,等着喝孙媳妇茶吧!”
老太太这才缓缓点了点头,压下心头一丝若有若无的疑虑,由小琴扶着回堂屋坐着等消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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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宅后院西配房。
柳叶扒着窗户缝,瞧见谢牛氏那副喜气洋洋、脚下生风地钻进东配房的模样,气得直跺脚,回身对谢青芝抱怨:“小姐!你看看那老母牛神气的样!真是能耐她了,竟然想着害小姐,还好小姐你机智,没有着了她的道,现在看见她这小人得志的模样,我都要气死了。”
“我看她都快得意上天了!也不知道她得意个什么劲,整的好像俺家小姐嫁不了表少爷,她闺女就能嫁一样。”
谢青芝在心里默默说,柳叶啊,你别说,你还别说。
柳叶却以为她触景生情心里难受了,正想再说些什么宽慰,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大小姐,我是陈大家的,老爷有东西叫送来给小姐。”
柳叶不由得嘀咕:“是什么?是玉佩吗?那东西前头我不是刚给老爷送去吗?要不是去送这个玉佩,也不会叫那牛二钻了空子……”
柳叶嘀咕着去开门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青芝一下抓住柳叶的话,心头一跳。
玉佩?什么玉佩?
难道是她那个一直戴了二十多年的羊脂白玉佩吗?
这玉佩是妈妈给她的,只传女不传男,姥姥给了妈妈,妈妈又给了她,老一辈一代代传下来的,说是能逢凶化吉可以保佑子孙后代。
虽然妈妈在有了弟弟以后,再也没有将视线投放在她身上了,但这块玉佩她从小戴习惯了,就一直戴着没怎么摘过了。
可刚穿来就接连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她一直没顾得上,莫非玉佩也跟着她一起穿过来了吗?
难道是原主喝下药昏迷、她又穿进来还没缓过劲的时候,被柳叶取下送去了前院?
她有一大堆疑问等着问柳叶,但眼前陈大家的来了,先看看什么事将人打发走再问柳叶吧。
陈大家的走了进来,一眼看见谢青芝已换下了嫁衣,只着一身素净家常衣裳安静地坐在那儿,眼圈顿时又是一酸,强忍着才没掉下泪来。
她拿出那叠地契,递过去:“大小姐,这是闫家那边本来给您聘礼里的地契,闫家舅老爷特意吩咐,叫把这些给您收着。说等过几日,就差人过来办理过户手续,直接过到您名下。东家也交代了,叫您……谨记着闫家舅老爷的恩惠照顾,莫要忘了。”
青芝接过那叠地契,粗粗一扫,心中顿时吃惊不已。
她原本只是觉得,陌生的环境一切充满了未知性,她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要是能得到闫家的助力,想必事情也会变得简单一些。
没想到她的哭诉作用如此之大,更没想到这个舅舅人这么好,竟然把之前那些地全给了她!
好人一生平安!
这就是她在这个乱世之中,赖以生存的初始依仗了!
有了这些地,不论她是雇人自己种,还是像现代那样租出去收租子,都是一笔客观的收益。
等眼前这风波过去,再拖个一年半载的,等收成起来了,她手上就有了富足。
新盖房子也好,买闲置的院子也好,等到那时候,她出去单住了,大门一关,不管她想干啥,便宜爹和牛氏都再也绊不住她了。
太好了,幸福日子指日可待呀!
谢青芝手上拿着地契,但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温和地笑了笑:“我知道了。有劳陈姨跑这一趟。”
陈大家的应了声“哎”,见她这般平静,想到等会她听见外面接亲的声音时会是怎样的难受……
陈大家的心里反而更不是滋味,脚下像生了根,站着没动,嘴唇嗫嚅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谢青芝正数着地契上的亩数,翻了两遍都只有一百五十亩,心中正疑惑,却见陈大家的还不走,不由抬眼看她:“怎么了吗?是我手上的地契数量不对?”
那陈大家的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开口。
她来谢家也有快二十年了,大小姐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遭了这样的事,婚事还被自家亲妹子抢走了,真是造孽啊。
陈大家的心疼,眼泪不由自主的滚落,吓得她连忙抬起胳膊拿袖子擦掉,语无伦次地说:“不是,地契对着呢……你看我,你看我这是做嘛,俺是笨老粗一个,大小姐不要怪罪俺,俺这就走,大小姐快好好歇着。”
她终究还是没敢把那换亲的残酷事实说出口,也不知道该说出什么劝慰的话,她不知道说什么能让大小姐心里好受一点,说出来可能还会让大小姐徒增烦恼,她就不要多嘴了,或许时间长了,小姐慢慢就能熬过来。
熬过来,就都好了。
陈大家的慌张要退出去,柳叶看得莫名其妙,拉住她:“陈姨你这是咋了?前头是不是又出啥事了?你话说清楚啊!”
谢青芝放下地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叫住了她:“陈姨,你等等。”
陈大家的背影一僵。
既然不是地契不对,她又说一些有的没的。
谢青芝看着她,语气依旧平淡:“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我妹妹兰芝,马上就要穿上嫁衣,顶替我嫁去闫家了?你想劝我想开点,别太难过了,是吗?”
陈大家的猛地顿住脚步,霍然回头,像是白日见了鬼一样,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难以置信,失声惊呼:“大、大小姐?!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一旁的柳叶也如遭雷击,彻底愣在当场,失声叫道:“小、小姐……您说啥呢?那、那谢兰芝怎么可能嫁给表少爷?她不是早就许给洼子楼程家那个锄地汉子了吗?!”
青芝神色淡然,又掂了掂手里的地契,“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一猜就猜到了,原本舅舅许给我的聘礼是二百亩地,如今却只送来一百五十亩的地契。那短少了的五十亩,想来就是给谢兰芝的聘礼了吧。”
陈大家的倒抽一口冷气,惊得连哭都忘了:“哎哟俺的老天爷啊!大小姐……您、您别是个能掐会算的神算子吧?!这您都能知道?!这……这……”
她可是全程都在堂屋里伺候着,屋里除了谢家自家人和闫家夫妇,绝无外人进出报信!
而且柳叶也一直陪在大小姐身边,寸步未离!大小姐竟像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一般,将前头发生的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天爷啊!大小姐这心思……这通透劲儿……
她既然什么都明白,那心里得多苦啊!
陈大家的再次悲从中来,眼泪涌得更凶,捶着胸口哭道:“我滴个大小姐啊!您这么聪慧明白的一个人,文范又通透,咋就……咋就遭了这样的罪啊!老天爷你真是不开眼啊!”
谢青芝被哭得有些头大,无奈地揉了揉额角:“陈姨,我没事,真的。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
陈大家的见她如此,心里更是刀绞似的疼,可二小姐马上就要出嫁,外头一堆事等着,她没法久留,只得一边抹泪一边叮嘱柳叶:“你好生陪着大小姐,千万别离眼!”
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房门刚一关上,柳叶和谢青芝几乎同时开口。
“柳叶,我的玉佩你给谁了?”
“小姐,你是不是早就什么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