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同袍（《士兵突击》同人）》流花烟雨

4、隔阂与考察

　　事实证明，吴哲的判断完全正确，在袁朗说完“都一样”之后，齐桓让他们见识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一样的吃住条件、一样的装备配置，一样的出操训练，一样的恶言冷语！
　　对，就是恶言冷语，那天搬宿舍时，齐桓在楼梯、走廊近乎报复地把“南瓜”、“臭南瓜”这样的呼喝一次一次地砸进他们的耳膜，明白无误地给了新人们个下马威，想一样？等着吧！
　　训练的间隙，连虎偷着问吴哲：“怎么还这么对我们？”
　　吴哲苦笑，“没听许三多说吗，屠夫已经认准ABCDE，老A是老大了！”
　　“咱们不也已经是老A了？”
　　“表面上是，心里还不是！”吴哲匆匆扔下这句话，奔向下一个目标，一直虎视眈眈的齐桓赶过来只来得及对他的背影喊出一句“话再多，我把你嘴封上！”
　　训练场的另一边，成才正在同寝的鹞子指导下打移动靶。说是指导，那个有一双精利的眼的中尉几乎就没说过话，提着枪，一通乒乒乓乓，靶纸拿过来，弹孔几乎全在正中的位置，然后一摆头让成才上。
　　成才自认为已经看清了他的每个动作，却在托起枪的同时就被喊停——不是喊，是打，他的手被人打落，鹞子的声音带着轻蔑，“我是双手托枪？”
　　成才保持最谦虚的笑容：“我……”
　　鹞子已经不看他，“射击！”
　　成才忍下屈辱，单手举起了枪……然后再一次知道什么是差距……
　　饭桌上，九个新人终于坐到一起，都像刚经过长途跋涉，食不知味地吃着饭，没人说话。旁边老人桌上的笑语喧哗更衬出他们的无精打采。
　　“哎，哥几个，打起精神，别让他们看笑话！”吴哲终于忍不住小声提醒。
　　成才笑得比哭都难看:“还有什么笑话是他们没看过的？”
　　连虎安慰；“成才，你不比我强多了？我被他们罚得大头朝下控了一个小时！”
　　吴哲看向许三多，后者的话越来越少，脸上的迷茫越来越多，也难怪，落在屠夫手里，还不知怎么折腾他的呢，“三多，你没事吧？”
　　“啊？”听到叫自己的名字，许三多从饭碗上抬起头，看到一桌子人都在看他，赶紧笑了笑，“我、我挺好的！”
　　成才横了他一眼：“好？好个屁！”
　　许三多就又不说话了，他不知道“好”应该是什么样子，所以也就不会觉得不好，每个人不都是这样过着吗？吴哲、成才、连虎，虽然，好像不该是这样。他想七连，想班长、六一、老白……还有连长，当他还是孬兵的时候，他们会骂他，但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像他们是一家人，只有他被隔在外面……
　　“他们这样，就没人管吗？”连虎不甘心。
　　“谁管？”成才倒是希望有人管。
　　“不会有人管！大队长不会直接插手基层的事，队长，你们有多长时间没看见咱们尊敬的队长了？”吴哲已经清醒地认识到噩梦远没有结束。
　　吴哲的话让大家陷入新一轮沉默，队长已经一周没露面，也不知道还会不会露面，没人去问，不是不敢，是不愿意，那些和他们食宿同步的人，已经刻意地摆出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势，没人愿意去讨没趣，尤其是看到成才种种“破冰”的努力在鹞子面前铩羽而归之后。
　　已经有人在怀念袁朗了，虽然他没留给大家什么好印象，但是他在，至少会让你知道你在干什么、还有个目标，现在，每天都是训练、训练，在训斥中苦练，今天是昨天的翻版，明天是今天的继续，没人解释，也没人再有兴趣去问了。齐桓对许三多的怒吼已如魔音穿脑，回荡在九个人的心头：“拯救地球！干得来吗？！训练啦！”
　　训练就训练，没有谁会死在训练场上！
　　吴哲和成才、许三多们全都象跟爹妈给的身体有仇似的，玩命地摸爬滚打，岂不知这正是某些人想要的效果。
　　然后有一天，他们一个不落地被拉到了野外：对抗演习！像许三多和成才曾经经历的那次一样。不同的是，如今的他们不再是七连的兵……
　　当夜，基地的办公大楼。空寂幽暗的走廊里，一个身姿挺拔的军人大踏步地走着，周遭的黑暗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他在熟悉的办公室门前停步，疑惑同时升起：门关着，门缝里也看不到灯光！
　　齐桓有些迟疑，他确认队长在电话里说的是今晚在办公室见：白天刚结束和702团的对抗，这是南瓜们第一次接触模拟实战，以老A的身份。按照队长的性格，他不可能不关注他们的表现！而且，他“闭关”半个月了，也该出来让齐桓瞻仰一下了，再继续隐身的话，齐桓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拿那些南瓜怎么办了，总不能一辈子都摆出个后妈脸吧？
　　心里的念头还在转着，齐桓已经举手敲门——黑灯瞎火的，别喊“报告”了，别把不该招的招来。
　　“进来！”屋里传出人声，有些沙哑。
　　“别开灯！”同样的人声再次响起，在看到或者是感觉到齐桓准备开灯的时候及时制止。
　　“队长？”齐桓要问的是“怎么了？”
　　“没事儿，累了。”毫无疑问，齐桓敲门之前，袁朗睡着了，刚醒的人受不了光线刺激，受过特殊训练的人也不例外，只不过在必须的时候他们比常人能控制。
　　齐桓偷笑，凭记忆把自己摔进袁朗对面的椅子 ，两条长腿随即架到办公桌上：他也累坏了，除了没用实弹，对抗的强度只怕高于实战，何况还要观察南瓜们的反应！
　　对面的人却已经在他舒服地吐出一口长气的同时一跃而起，伸了个懒腰就“啪”的把灯摁开了，回过身来已经是神清气爽的模样，和蔼可亲地对着齐桓怨毒的脸：“没事没事，你继续！”
　　“继续个***”，齐桓肃立，老虎不发威也不能把他当年画，在有公事要谈的时候，袁朗是他的上级，他知道自己的分寸，虽然袁朗刚才的举动有整他的嫌疑。
　　袁朗咧嘴，让齐桓知道他是故意的，但随即就变得严肃：“情况？”
　　“按预定计划，基础训练告一段落，下一步导入实际应用，今天对抗效果良好，零伤亡！”
　　“谁最突出？”
　　“成才！”
　　袁朗没什么表示，齐桓继续，“判断准确，反应敏捷，毙敌14人，弹不虚发。”
　　是褒扬，但齐桓的话里听不出热情，只是在陈述一种事实，袁朗挑眉，等着齐桓解释。
　　“感觉不好！”齐桓清楚这种话不那么军人，所以不意外听到袁朗的微讽。
　　“齐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用感觉来评价人了？”
　　齐桓锁着眉，“那小子……今天和他们老部队过招，都是老战友，一个锅里搅勺子的，他……”
　　“狠？”袁朗替他说了。
　　齐桓默认。
　　袁朗微微沉吟，“战场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也正常！”
　　齐桓也同意：“不能说他做得不对，但是总让人不那么痛快！”
　　袁朗没说什么，齐桓的感觉，他明白，只是身为管理者，他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做主导，给每个人同等的机会，站在公正的立场上进行判断和甄选这是他的职责，他们要的是合格的军人，不是小孩过家家找朋友。
　　“许三多呢？”都是面对老部队，他很好奇那个单纯得让他看不透的兵会做何选择。
　　“他？”齐桓的脸皱的象苦瓜了，“头儿，求你个事儿！”
　　“干吗？”袁朗毫不掩饰脸上的警觉，齐桓叫“头儿”而不是“队长”的话，通常表示没什么好主意。
　　“给我们换个宿舍！”谁说男人不会耍赖？谁说的袁朗抽谁！当初是齐桓自己说“重点照顾”许三多，言犹在耳，他就打开退堂鼓了。
　　“理由？”
　　“我跟他不是一种人！”
　　“他是哪种人？你是哪种人？”袁朗问得悠闲。
　　“我是点火就着，他是扔上□□都不着！”
　　“这不正好吗？”
　　齐桓傻眼了，敢情当他算计南瓜的时候，他的队长也正在算计他！换句话说，当初他齐桓如果不是自投罗网的话，他的队长塞也会把许三多塞给他！
　　“齐桓，作为职业军人，你和我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我们自己的弱点，所以，金钟罩、铁布衫，我们要先从自己练起！”袁朗不介意说得更明白一些。
　　齐桓无语。袁朗说的，他明白，可是……
　　“行了，顶多再坚持半个月！”袁朗也不指望齐桓马上接受。
　　“什么意思？”齐桓嗅到点不寻常的意味。
　　“半个月后，最后一轮考核，通不过的人就要向后转了……”袁朗不隐瞒，今天找齐桓来，除了了解队里的情况，最主要的还是为下一步做准备。
　　“你说大餐？”
　　“你以为呢？”袁朗一语带过，那是接下来的内容，现在还是先解决许三多，“你认为他会是我们要的人吗？”
　　齐桓知道自己此时的分量，话也就慎重，“我说不准！”他做好了挨尅儿的准备。确实，做为三个半月的主训官、半个多月亲密接触的同寝，最后却是这么一个不确定的评价，不仅不让人满意，甚至不能让人信服。
　　“具体说呢？”
　　齐桓有些意外袁朗竟没有质疑他的评语，“具体说……他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刻苦，一根筋……说实话，就他那木呆呆的样，我总以为他早该被淘汰了，但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他每次又都能过关，我都纳闷这小子到底是真强呢还是命好！”
　　具体说没比笼统说好到哪去，不过怪不了齐桓，类似的话题分宿时已经讨论过一次，只不过那时苦于表达的是袁朗，这次还是没有定论，只是让他袁朗再次认清一个事实；以往的公式解不开许三多这道数学题了……
　　“不过……这小子念旧！”齐桓补充，这条比较对他的胃口。
　　袁朗若有所思地点头，“我也发现了。他一说到钢七连，他那个什么班长、伍六一的，语气都不一样……”那是他在军事素质之外打动袁朗的初因。
　　齐桓注意地听着，不喜欢是一回事，职责又是一回事，他不会因为个人因素否定别人，这是袁朗教会他的，现在他希望从队长的话里得到更多讯息。
　　但是袁朗不打算再说了，决定把这块儿硬骨头先放一放，他搓了把脸， “其他人怎么样？”
　　“差不太多，这批人的底子都不错，都是尖子中的尖子，军体技能肯定没问题，就看综合测评了。”
　　“吴哲怎么样？” 那个刺儿头没闹什么妖蛾子？
　　“吴哲！”如果说谈到许三多时齐桓的脸像个苦瓜，那么此时这个苦瓜又被人踩了一脚，“那就是个害群之马！”
　　“哦？”袁朗并不太意外，吴哲的本事他领教过，如果不搬出教官的身份压人，齐桓和他恐怕是旗鼓相当，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他又干什么了？”
　　“他没干什么，他只是把老三策反了！”
　　“啊？”老三应该是吴哲的天敌吧，比如流水和阀门、夏虫和寒冰？
　　“老三的电脑坏了，谁都摆弄不了，结果……”结果军事外语双学士、光电学硕士一出马，趴了窝的电脑又千娇百媚了，老三立马从将军到奴隶，不是，是直接到猪八戒了——整天对着吴哲一口一个师傅的叫，也不嫌腻歪！
　　袁朗呆了一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想想也好笑，“看来这有个金刚钻儿确实不怕揽不来瓷器活儿！行了，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吧！”
　　齐桓哼了一声，不说什么。
　　“接下来考虑重新分组！”袁朗的命令突如其来。
　　齐桓一愣。
　　“月末测评！”
　　齐桓明白了，“是！”不是不信任老三，但是要看到最真实的结果，必须保证过程没有纰漏。
　　“队长，你，都准备好了？”袁朗不在基地，应该是在筹措那顿“大餐”了。
　　“早着呢，”疲惫随着这句话回到袁朗脸上，“刚跟地方上协调好，从现在开始方圆十里戒严，免得扰民，其他的，还在尽量做……”
　　说着话，袁朗坐到电脑前，齐桓不等叫就拖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
　　考验，才刚刚开始……
　　每一个步骤都研究过了，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袁朗还是皱着眉，狠狠地吸着烟，“再想想……”
　　齐桓觉得自己象进了大功率的榨汁机，不仅果肉没了，连果皮都支离破碎了，“队长，你说我这活是人干的吗？又当钟馗又当鬼的？”
　　“照你那意思我不是人？”袁朗不为所动。
　　“你以为你是？”齐桓接的很溜。
　　袁朗斜了他一眼，不上当，“别浪费时间了，快点儿搞定，今晚弄不完，咱俩儿谁都别想睡！”
　　“你把我当长工啊？”
　　“那是你的荣幸！”
　　“队长，明天吧……”现在都快凌晨了！
　　“明什么天？明天我还能在基地晃啊？那边一摊子事儿不说，让那帮家伙看见了，接下去的戏怎么唱？”
　　“你……行动不是你指挥？”
　　“不是。”
　　齐桓还想问，袁朗已经打断了，“先别操那个心，再把路线和节点模拟一遍……”
　　后半夜的时候，有人似乎听到办公楼里传出一声低嚎：“这还让不让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