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同袍（《士兵突击》同人）》流花烟雨

29、共生（下）

　　如果没有胶纸的固定，齐桓此时一定会不屑地回以一个“嘁”字，但是，他什么表情也做不了，只能在心里微笑，队长说了换作是他也会说的话！
　　两个人的反应都出乎刀疤的意料，他在错愕中被动地重复：“你……你替他……”
　　刀疤话没说完，突来的异样感觉让他猛地连拖带拽地挟持着齐桓往一边儿闪去，迅速占据了一个盲点，对于窗口的位置而言！“军官，让你的人退回去！”他想起了谷仓有窗！从他的位置看不到窗外的情形，但是动物般的直觉告诉他有危险，他甚至能不费力地联想到大个子不久前的趔趄是有意把他引到窗户的方向！这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看袁朗没有要动的意思，刀疤失去了耐心，一翻腕，他的手上又多了一把匕首，“军官，让他的血来替你做决定吧……”
　　“STOP！”袁朗急喝，不顾齐桓眼里的反对，他缓缓地抬起了手，迎着窗户，手掌朝外，沉重地挥着，一下、两下，他似乎痛恨自己这样的举动，最后狠狠地握拳放下，不再看窗口，齐桓垂下了眼……
　　刀疤在看清袁朗的手势后偷吁了口气，原来窗上真的有人！只是已经构不成威胁了，他会按照指挥官的命令撤退——他们这样的军人是会不打折扣执行上级命令的——像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想，片刻沉寂后，窗口有人答应“是！”，然后“咚”的一声轻响，是有人从高窗上跃下的声音，笑容浮上刀疤的脸，“谢谢！请继续做接下去的事！”没有了腹背受敌之虞，他的神经不那么紧张了，他让自己继续置身窗口的死角，因为确信主动权握到了自己手里而得意！
　　袁朗的脸色有些难看，“我无法和外面联络！”
　　“军官……”刀疤的笑容更大了，“你可以喊话，他们会听到的，而且，你的军阶最高，他们会服从……”
　　刀疤没再说下去，袁朗异样的神色引起他的警觉，他住嘴，于是也听到随风传来的断续的声音……
　　“连虎回来了！……你怎么……”
　　“……C3牺牲前让我告诉大家赶紧撤退……”话尾淹没在一声呜咽里……
　　“……吴哲，必须马上撤退，恐怖分子很快就会反扑……”这个人是谁？
　　“不行，队长和齐桓……”吴哲的声音。
　　“队长现在不能指挥，你是少校，你有权……”
　　谷仓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争执和焦灼却清晰可辨，几个人似乎都在尽量压低声音，只是情绪激动时偶尔抬高的音量足以让谷仓里的人理出前因后果，刀疤简直都要开怀大笑了，“军官，现在是我要小心，别被你们抓成人质！”
　　形势急转直下，他胜券在握！他不再固守，推着齐桓往前走，“军官，不去看看你的弟兄吗？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他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叫‘群龙无首’？或者他们本来就只能算一群虫？”虽然语调生硬，但是刀疤无疑是个中国通。
　　齐桓扭动着，极力想挣脱身后的人，对于一个被束缚了的受伤的人……谈何容易！刀疤不急于制服齐桓，有人却制止，“齐桓，别动，听我的，别动！”挣扎中，齐桓作训裤上的颜色在急速地加深，齐桓看向袁朗，袁朗微笑了，“接下来的都交给我！”齐桓不再挣扎，队长的意思应该是他的行动有了效果……
　　袁朗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刀疤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原来的方向，但是他始终把大部分身体隐在齐桓身后，这才是最难办的……
　　袁朗的神情自若换来刀疤的嘲笑，“军官，我很敬佩你的镇静！不过我没有时间欣赏你的表演！给我准备车！喊话！”
　　“你要的是直升机！”
　　“哦，不，那是过去，现在我要车，你也听到了，我的人很快就来了！”刀疤推着齐桓往前逼近，袁朗慢慢后退，“喊话！”刀疤凶悍地命令！
　　袁朗未及答话，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叫，“我去请示队长！”谷仓里的人都微楞，外面的争执已经有了定论？
　　刀疤不再逼近，袁朗也不再后退，各怀所求地听着外面的声音，有咚咚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一个人在谷仓门口大喊，“报告！”
　　袁朗没回头，“说话！”
　　“报告队长，恐怖分子距离此地还有一千米，请求撤离！”吴哲声嘶力竭。
　　“吴哲！懦夫！”一声大喝，袁朗纵身扑向门边，直接把少校扑倒，拳脚齐上，少校不甘示弱，拼命要反击，两个人纠缠到一起，刀疤因为这意外的一幕而楞，但他不关心这两个人为什么缠斗，他只想真正脱身，“起来，别耍花样……”他从齐桓身后探出头来吼叫！
　　一声枪响！
　　时间定格！
　　人影涌入！
　　刀疤的手已经垂下，他拼了命地转过身，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从谷仓的窗台上一跃而下，落地蹲踞，手里的枪还指着他！
　　刀疤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就那么恐怖地瞪着仓顶直直地倒下，血从头上汩汩流出……
　　“死了！”“牺牲”了的C3检查完，向袁朗报告。
　　袁朗点点头，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地下躺着的人，刀疤大概至死也没弄清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他明明看到自己做手势要求撤退、他明明听到有人落地、他可能也自信以他的警觉如果有人再接近窗户他一定会发现，但他永远也想不到的是，狙击的人根本就从未离开！国际通用的手势在老A们之间表达的其实是相反的意思，而紧握的拳表示的是“坚持”……至于落地的声音从何而来，袁朗也想知道，但不是现在，“许三多，你和C3继续警戒！”
　　“是！”那个从窗台上跳下后就一直保持蹲踞姿势的人奔向谷仓外，跑过袁朗身边时，袁朗楞了，“许三多！”
　　“到！”奔跑中的人竟然马上转身立正，那形象……一只脚上是土黄色的军靴、一只脚上是黄绿色的军袜，偏偏还站得极其严肃认真！
　　袁朗盯着他的脚，“你鞋呢？”问完已经猜到答案……
　　“我扔、扔在后面！”他眼睛看向窗口。
　　“……去穿上！”袁朗抹了把脸，抹掉意外和笑容，许三多，他真是能给人惊喜啊！“怎么扔一只？”
　　“我怕两只、两只不能一起落地，就不像了！”许三多解释，似乎又要开始承认错误，虽然很有可能根本就不知道错在哪。
　　袁朗赶紧说明，“做的好！”
　　“真的？”许三多有些兴奋。
　　“你说呐？“袁朗有些好笑，“许三多……你把他消灭了，刚才，是你开的枪！”袁朗意味深长，需要强调的不是那一枪的时机把握或者精确度，而是开枪的人，看来他的问题是真的解决了……
　　许三多又一次会错意，“不是，我怕他对齐桓、齐桓受伤了、开枪……”
　　袁朗抬手，他确认此时此地此人此话题全都不合时宜，如果他还懵懂，那就让他懵懂下去吧，只要在关键的时候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不是批评！……没事了，去吧！”
　　“是！”许三多跑出去了，那种深一脚浅一脚的跑法……袁朗确信如果没有别的事挂心，他一定会笑喷出来！
　　袁朗走向齐桓，连虎已经把刀疤的尸体拖到了尽可能远的另一边，C2、吴哲正围着齐桓，吴哲小心地割去他身上的束缚、C2直接用匕首豁开了齐桓的裤腿，头也不抬地简单处置……
　　齐桓自己撕下了嘴上的胶纸，揭皮拔毛似的痛感让他呲牙咧嘴，但这不影响他的好心情，“伙计们，演技不错啊，祝贺祝贺！”
　　“祝贺你个大脑袋！”C2把绷带打上结，“还不知伤没伤到骨头……”见惯流血和伤口，但见不惯那流血和伤口在同伴身上……
　　齐桓敲敲他的头盔，什么都不用再说了……
　　袁朗在两步外撇嘴，“行啦，别弄得象生离死别的！不就是个枪伤吗，权当军功章了，你说呢？齐桓！”在与刀疤对峙的时候，他曾经恐惧再也听不到这个人的声音！现在，他活着，这是眼下最好的好消息，他很想、很想冲上去拥抱他的兄弟，但是，他不敢……
　　齐桓笑，并肩多年，今天是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但他、没担心过，自始、至终！因为面前的这个人在！“行啊，队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位置不太好，要给人看还得把裤子扒了，不像在胳膊上，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能把袖子一撸巡回展览！”
　　齐桓露骨的揶揄让人莞尔，冲淡了几个人若有若无的伤感，袁朗明白他的用意，一笑，“吴哲，车？”齐桓的脸色发灰，不能再耽误了，他克制着不表现出焦急。
　　吴哲没答话——救护车的声音已经由远而近，是他提前联系的……
　　救护车鸣着笛向军用机场而去——铁队和随队医生交流后指示不在当地治疗，直接回军区总院，那边儿会提前做好手术准备，袁朗不再担心，到了那儿，一切自会有人照应！
　　袁朗把通话器摘下来还给吴哲——他自己的已经报废了，吴哲没接，“你用！”
　　“不用了！”袁朗笑，“战斗结束！”
　　几个人彼此看了一眼，连虎有些失望，“这就结束啦？”
　　C2轻轻给了他一巴掌，“小屁孩，你怎么还希望打仗啊！”
　　连虎吓一跳，“孙子才想打仗！”他只是想和这些人永远像今天一样冲锋陷阵、彼此照应！
　　袁朗瞥他一眼，“连虎，学过表演吗？哭的那声挺像！”
　　“不是！”连虎涨红了脸，“是他掐我！”指向C3。他容易吗他，一边说人死了、一边被“死”人看着，一不小心，还得受皮肉之苦！
　　C3没什么愧色，“我都‘牺牲’了，他还象念课文，总得增加点儿效果，是吧，师父？”
　　吴哲点头，捂住痛呼的人的嘴，发出来的声音和呜咽类似，这一点他也是才知道。
　　袁朗摸摸鼻子，“你怎么不说C2死了？”问吴哲。
　　“你咒我啊？队长！”C2不认真地抱怨。
　　吴哲很乐意解释，“连虎是和C3一块儿去追击的，没C2什么事儿！”
　　“哦——”袁朗附到吴哲耳边，“你是怕刀疤能分清谁是C2、谁是C3？！”
　　吴哲也反应过来自己在C2还是C3的称谓问题上多此一举，没好气，“当时光想着怎么让你知道连虎他们回来了、好让你放心！”也希望能麻痹敌人！
　　“很好！吴哲！”袁朗真心地称赞，乍听C3“牺牲”，他信以为真，但是紧接着C3就说话，他明白吴哲是在用计，“那么C2你当时跑哪去了？”一直没听到他的声音。
　　C2笑，“我让吴少校发配到那儿了！”指指谷仓顶，如果前面的办法不奏效，他可能会从天而降、也可能在刀疤出来后射击，谁知道呢，形势没发展到那一步！
　　许三多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他一直蹬在窄窄的窗台和高墙之间等待机会，没想到前面还有这么多曲折，袁朗看看他，“许三多，你觉得吴哲的办法怎么样？”
　　“好！真好！”他笑，点头。
　　“如果你是刀疤，你会上当？”
　　“会！……可是”，许三多认真想了想，补充，“应该说一下C3是怎么样死的，突然间连虎就说C3死了，没理由啊？假死也要有原因，恐怖分子才能信……我说的，我说的不知道对不对？”
　　袁朗睨着吴哲，“他说的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吴哲苦笑，“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不过要把这设计得滴水不漏，让大家深信不疑甚至心甘情愿地上当受骗，那可不是我这三脚猫能做到的事儿，那得249那个妖孽才行，只有他才能让大家前赴后继、浑然忘我！”
　　一看吴哲有些沮丧了，袁朗不开玩笑了，“吴哲，非常时刻难有万全之策，你所做的已经是情急之下的最好选择了！我和三多只是一个提醒，你可以做得更好！还有你说的那个249确实不错，不过你比他强！”
　　袁朗诚恳地看了吴哲一眼，招呼其他人做好出发准备，吴哲在一边琢磨琢磨他的话，总有些心惊肉跳，“队长，你说我比249强？”（注：249是《士兵突击》作者兰小龙的“别称”）
　　“对！”袁朗爽快地点头，“强不了太多，就强一点儿！”
　　远远地有军车驶过来，袁朗迎过去了，精明的少校悲惨地发现自己又掉进狐狸的坑里：比249强一点儿的，那不是250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