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同袍（《士兵突击》同人）》流花烟雨

24、成金（上）

　　演习之后，齐桓的正式任命下来了，和有人曾预测的一样，分队长，日常管理依旧在一中队袁朗手下，特殊情况供铁队直接调配。水到渠成，没人意外，反倒是齐桓自己不大习惯，每每在被人喊作“齐分队”的时侯愣神儿，过了好一阵子才算适应。
　　演习结果出来了，“红军”以微弱优势获胜，据说“红军”主帅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雷霆大怒，直嚷嚷说虽胜犹败——撒出去一张漫天大网，被人扯了个稀里哗啦，只捞上来些小鱼小虾，所以下了决心要对机制和装备进行大手术，“蓝军”方面相对平静，却也是外松内紧，高级军官和特殊建制的一把手们没日没夜地讲评、总结，研究怎么继续保持战略战术上的优势，形势紧迫的话被挂在了每一个人嘴边，期间有一天铁队溜回基地处理急务，一身烟味隔老远就差点儿把人呛一跟头……
　　老铁和妖刀追着问集团军方面的评价，铁队只简单说了一句，“不批评就是表扬！”在单独给袁朗布置任务的时候——随着演习的结束，新人的评估也提到议事日程，铁队是参加不了了，其他几位副大队长也各有分工，而且并不了解具体情况，所以这项工作就由袁朗全权负责——铁队随口提起，“袁朗，这次演习你可是名声在外了！”
　　袁朗挠耳朵，“大队长，您就别窝囊我了！”这两天基地里就数他“风光”，妖刀和老铁总算逮到机会恶心他了，争着抢着要请他吃饭“压惊”，还生怕他不明白似的一个劲儿补充，一个说是“优待俘虏”，另一个说要“祭奠先烈”……袁朗还真就不明白了，搁别人身上再正常不过的事儿，怎么一到他这儿就那么有新闻价值，他的人品难道真的好到天妒人怨的地步、以至于他一出“状况“全世界都迫不及待地笑逐颜开？他咧嘴，笑得跟崔永元有一拼，“先被俘、后牺牲，像我这么冤的冤大头确实是不好找，想不出名都难！”
　　铁队没时间跟他磕牙，“别瞎贫！赶紧回去把材料准备全了，我今晚要带到军里去！”
　　“什么材料？”
　　铁队有些奇怪，刚要说什么，猛然想起这是在基地，袁朗当然不知道军官们热议的话题，“G4和F5的战术安排。”
　　“F5的指挥是齐桓！”袁朗声明，呈给铁队的报告里已经写了。
　　铁队看他一眼，“不用那么急着替他邀功！自己跳出来干什么？等着我追究你先斩后奏的责任？”
　　袁朗笑，铁队这么说就等于默认了他当时的安排，“齐桓做的不错吧？”
　　“要‘错’的话乱子就大了！”铁队黑着脸，“袁朗我说你小子胆子也够大的，关键一战你敢让他指挥，一旦……”
　　“我不是在嘛！”袁朗嬉皮笑脸，“有我保驾护航，您担心什么呢？”
　　“哦，有你保驾护航，不是齐桓独立指挥啊！”铁队恍然大悟。
　　袁朗瞠目，这真是大意失荆州，怎么就忘了铁队是老A的开山鼻祖了呢？“主要还是他……
　　“什么主要次要的，你以为是立功受奖啊？不过就是个案点评！对事不对人，你瞎起什么劲！”
　　“您早说呀！”袁朗扫兴。
　　“对了，记得高城吗？G4点和你交过手……”铁队不看袁朗的悻悻，对于“小强”一类的人，永远不必担心他的复原问题。
　　果然，“当然记得！”袁朗眼睛要冒光了，岂止是记得，简直是铭心刻骨，“怎么了？”
　　“没怎么。”铁队多少有些纳闷，就算把别人的指挥中枢端了也不至于兴奋成这样，何况袁朗在这样的问题上历来都很低调，“印象怎么样？”这次演习有几个年轻人进入高层的视线，袁朗是一个，高城是一个，最后阶段他的师侦营为“红军”挽回了面子。不过如果不是袁朗的反常，铁队不会问后一句话，别人的人，趁早别惦记的好。
　　“未来的军中栋梁！”
　　“哦？”铁队是真的感兴趣了，“那你看……”
　　“您就别费心思了！”袁朗失笑，铁队转什么念头，他还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的，“他和咱们的路数不同！”高城，他是属于十里疆场、金戈铁马的，藏着掖着……不适合他！
　　“你好像很了解他嘛！”
　　袁朗微笑，“有些渊源！对了，咱们这儿有两个兵就是他带出来的！”
　　“谁呀？”
　　“许三多。”袁朗微笑着看铁队，铁队会意而笑，这个名字净和不寻常的事儿联系在一起，这次演习中简直就是奇迹，“还有一个呢？”
　　“成才。”
　　铁队在脑子中找这个人，“上次退回去的那个？”
　　“是。”
　　“那怎么又回来了？”铁队皱眉。
　　“集团军出面力荐。”
　　“哦——”铁队想起来了，“你什么打算？”袁朗这小子不会因为谁出面就改变主意，以前的27就是个例子。
　　“我打算今晚和他谈，您的意见？”
　　铁队摆手，“你定吧。你办事，我放心！”
　　从窗口看到成才往办公楼来了，袁朗回身把电脑关了，想了想，把大灯也闭了，台灯的灯头被他扭向墙角，室内的光线柔和下来，他看了看，起身把对面的椅子调整到最适合落座的距离，然后，门外有人喊“报告！”……
　　袁朗端坐在办公桌后，打量着肃手而立的成才，成才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窗上，是无可指摘的平视，却也在客观上避开了袁朗的眼睛，袁朗在心里苦笑，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坐！”
　　“是！”成才立正，平静地向前三步、横跨半步、立正、落座，有条不紊得仿佛连呼吸的节奏都不曾乱过。
　　沉默。
　　袁朗的手指在膝上轻轻地叩着，他看着那个曾经把小聪明和小心机写在脸上的人——现在，那张脸上很难看到情绪的起伏了，袁朗深知这样的变化是因何而来，但他确认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成才，找你来，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是。……该回老部队了。”成才笑了一下，可惜笑容并没有完全成形，苦涩就已经掩饰不住，年轻的士兵到底是撑不住了，痛苦已经从骨子里渗透出来，却还要维持本能的尊严，于是有些仓皇地垂下了眼，仿佛如此就能给自己筑起最后的屏障。
　　袁朗别过了脸……无声地深吸了口气，他让自己的音调保持可恶的冷静，“原因呢？”
　　“……我身上没有你看中的东西！”是他说过的话，那就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吧，空洞和茫然的人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看中的东西是什么呢？”
　　“责任、忠诚，勇敢、不抛弃、不放弃……”机械地回应，是他一点一点儿找回来小心地安置在心里的字眼儿，是他原本以为会带他走上新生的字眼儿……
　　“好，你既然说到不抛弃、不放弃，那么我问你，成才，你做到了吗？”
　　似曾相识的问题，成才愣怔。
　　“对，是我问过你的问题，许三多从高处跌落之后！”袁朗直盯着成才。
　　昔时重现！成才记得自己当时的的愤怒，也记得袁朗的尖锐，“做到这六个字的人抛弃了什么、放弃了什么，想吧，现在！”，“你不合格，仍然！”
　　心里好像有一扇门打开了，透进豁然开朗的光亮，但是成才抓不住那瞬间的领悟，他猛然抬起眼，盯着袁朗，他确信这个人能帮他！也许他会让自己体无完肤，但他会让自己知道症结所在，那么，就算必须离开，也会知道怎么去走今后的路！“你因为那句话对我不满意？”
　　“对！”袁朗颔首，深深地看着成才，“你问我你和许三多算什么、用得上或压根用不上的工具？！”
　　成才哑然。
　　“换作现在，你还会那么问吗？”袁朗问得很慢。
　　成才的眸中闪过挣扎，但他最后还是垂下了眼，袁朗叹气，不知道对这样的答案是该喜还是该忧，“换作现在，你还会这么问！因为许三多是你最好的朋友！所有伤害他或者令他受伤的人你都会当做敌人！”
　　成才的眼有些发潮，他抿紧了唇……
　　“成才，你变了，”袁朗的声音很轻，“你知道我想要的答案，但是，你放弃了这个机会！”
　　成才因为袁朗的话而几乎要微笑了，放弃？他不是个什么都想争的人么，何时，他竟会拒绝放在面前的机会了？
　　袁朗细致入微地观察着成才的反应，后者从心而外的平和让他满意，“成才，你为什么要参军？”
　　忽然扯出不相干的话题，成才再次愣怔，为什么？因为爹说从部队回去好接他的班？因为自己想出来见见世面？当初也许是，但是后来、现在，不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参军？
　　“成才，不管当初因为什么目的走进军营，既然走到今天，都是因为心里有了更深重的东西，保家卫国的话别说，酸，可是想想我说的，百万大军人走人留，一个个抛家舍业的都是为什么？这么多人走到一起，只是为了意气相投？在这样的队伍里，你、我、三多、还有齐桓、吴哲他们，我们要承担什么？我们的目标仅仅是保护身边的战友和兄弟？”
　　成才动容，有些东西，他没想过！
　　“成才，不抛弃、不放弃首先是对自己责任的坚持，在这样的过程中，我们经常会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如果总是看着自己的小圈子，就永远不要妄谈成为一个合格的兵！因为，”袁朗看到成才的眼睛深处，“需要的时候，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战友在自己面前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