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废土长孢子》木雨也

2、D级变异者

　　唐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变异者，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呆住了，只是张着嘴与季笙对望。

　　季笙胡乱扒拉下脸上的蜘蛛网，嘴里不断“呸呸呸”地吐着，见唐零魂丢了，就轻轻踢了她一脚：“别发愣了，有刀吗？”

　　“啊？”唐零颤了下身子，手先伸进包里把刀递了出去，游离的神智慢了一步才回归：“你要刀干嘛？”

　　见季笙挥刀冲着变异者砍去，她赶紧爬上前阻止。

　　“咔嚓”一声，扒着防护网的变异者瞬间失去重心，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喊叫。

　　“啧，真是倒霉。”季笙随意地划断了被变异者揪住的那撮头发，剩下的长度刚好垂至肩头。她摘掉发绳，索性把其余的头发也同样割了一刀。尽管长短不一，但凌乱中竟有一丝美感。

　　方才她一心想看看通风管道外的光景，没预测到风险，被眼前这怪物一把薅住了头发，养了多年的秀发竟在这里落下了帷幕，真是可惜！

　　季笙看了眼唐零紧绷的脸，捋了捋头发逗逗她：“怎么样，我的技术不错吧！要不给你也来一刀？”

　　“不了不了。”唐零松了口气，“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现在就要动手，我还没准备好。”

　　季笙不舍地掸掉身上的碎发：“我还没这么唐突，不过他们到底是什么，怎么比丧尸还恶心！”

　　“他们是变异者，就是被外面那些红色孢子感染了的人。”唐零在漆黑的通风管道里再次打量季笙，微微吸了口凉气。

　　她在茫茫人海中第一眼看到季笙，就觉得她是个很有阅历的人。

　　那饱经风霜的面颊，那褪色打褶的破洞墨绿色工装服，那坚实有力的臂膀，皆是她在安全区外奋斗过的证据。可没想到她竟然连变异者是什么都不知道，看来还是不能以貌取人。

　　但已经走到这步，再回头很是浪费时间。她宁可相信季笙只是随口抱怨一句，而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可眼看着季笙似乎在等待更多的解释，唐零只好自认眼拙：“变异者分为六个等级，ABCDE，还有S级。E级的变异者感染程度最深，根本没资格进入疯人院，在外面就被清理掉了。其余几级的变异者都会由护工带回来关在不同的病房进行照看，同时让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等他们恢复好了，就放他们出去做正常人。”

　　唐零特意强调：“不过这不包括S级变异者，毕竟这个等级的变异者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过。”

　　“他们还可以变回正常人？”季笙皱起眉头斜睨了眼歪头咬着防护网口水横流的变异者，嫌弃地移开视线。

　　唐零耸耸肩：“也许吧，说是这么说的，但是至今还没有成功的案例。”

　　“那这些变异者是什么等级，长得这么恶心，感染程度应该挺深了吧，D级？”季笙问道。

　　“嗯，D级变异者除了还保留一些人型外，跟野兽也没什么区别，很是难缠。你别看他们现在这副疯癫的模样，他们还是有清醒的时候的，不过很短暂。在安全区外碰到他们，能不能活就得看运气了。”

　　唐零说着说着突然想起刚才想问的事：“欸，你刚才说的丧尸是新出现的物种吗？”

　　季笙差点忘了她是穿越过来的，为了安全起见，穿越者的身份还是不被人知道为好。

　　她转起手里的刀解释道：“不是，只是我喜欢这么叫他们而已。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没了解得那么详细而已。”

　　季笙每次说谎，手里总会有一些琐碎的动作。但唐零并不了解她，便信了她的说辞。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回去？”季笙问道。

　　唐零不说话，只是咬着下唇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她，而后又看向她身后的变异者。

　　季笙眼一眯，察觉不对劲：“不会......我们要从这里出去吧？”

　　唐零开始眼神闪躲，以头顶示人。

　　季笙又不相信地问了一遍：“真要从这里出去？”见唐零不说话，她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咳嗽了几声后转而扶额苦笑一声：“你不是说可以直接到体检的地方吗？耍我啊！”

　　唐零抠着手指，不敢抬头：“这不是我也被人耍了嘛......”

　　“唐零！”季笙气她的不靠谱，也气自己太轻信他人。

　　她这一喊，引得变异者们纷纷嚎叫起来。她“啧”了一声，只好压低声音道：“真是从这里走吗？你会不会记错了？会不会我们错过了什么岔路啊？”

　　来都来了，季笙仍对这条路抱有一丝希望。

　　“不可能啊，那人跟我说沿着通风管道一直爬，就能绕过缴费处，顺利出去以后右拐再左拐就是体检的地方了。”

　　唐零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她不可能记错，那人就是这么说的。

　　忽然两人同时抬眼，季笙扯了扯嘴角：“你跟那人是不是有仇，不然他怎么把最危险的一段给省略了……”

　　唐零斜眼回忆起来，越想越不自信：“不可能吧，我跟他关系挺好的......吧。”

　　季笙摆摆手：“算了，时间不等人。拿个趁手的武器，我们得出去了。”

　　唐零点点头，从包里拿出电击棒，递给季笙一个，自己手里紧握一个，摆出一副预备战斗的姿势。

　　季笙握紧手里的刀，与金属防护网保持一臂的距离，变异者们从嚎叫中恢复平静，刚才贴脸的那个变异者正靠墙坐在通风管道口的正下方。

　　季笙透过网孔观察外面，发现现在的处境比她想得要糟糕。

　　整间病房里除了供变异者睡觉的垫子外，只吱嘎晃悠着一盏破旧的吊灯。吊灯电线的金属丝暴露在绝缘壳外，勉强拽住沉重的灯体，灯泡四周飞舞的蝇虫搅得光线愈发暗淡。

　　病房里大约有二十多个变异者，他们分散在房间的各个地方，这一窝有爱地互相挠着背，那一窝堆叠着在打瞌睡，唯一能下脚的地方就是关他们用的电子围栏的一纵区域。

　　要从通风管道出去，不仅要越过这些变异者，还要越过封锁他们的电子围栏。

　　季笙拍了拍唐零的肩膀指给她看：“你能打开外面那个围栏吗？”

　　唐零埋头从书包里翻出一块电子操作板：“没问题，关D级变异者的电子围栏是指纹解锁，我只要入侵指纹解锁系统绕过验证环节就能打开了。”

　　“只要......这样就好了？”季笙觉得唐零把这技术活说得也太简单了，在她的认知里能做这些的人都是能吃得上高级罐头的，也就是说，是她永远也接触不到的安全区的人。

　　眼前这个背着书包稚气未退的小女孩能行吗？

　　唐零没听出季笙的质疑，自信地点了点头：“其实这些问题都简单，关键在于你，你得辛苦帮我拦住这些变异者。”

　　季笙不解：“所以......你刚刚怎么不找个更壮的陪你？这不是更有安全感吗？”

　　唐零嘻嘻一笑：“因为我喜欢漂亮姐姐呀！”

　　嗯，这话非常有说服力。

　　季笙立刻扭手腕转脖子开始热身：“那你可得动作快一点，变异者太多了，我不知道能抗多久。”

　　唐零回复的“好”字还没说出口，只听“砰”的一声，通风管道的防护网翻转着飞出了几米远，撞上电子围栏闪出“滋滋”的火光。

　　一团一团聚集的变异者如同波浪一般依次抬头看向落地的防护网，而后齐刷刷机敏地看向幽暗的通风管道，发出低沉的吼叫。

　　蹲在通风管道底下的变异者率先反应过来，刚要向通风管道里扑，头上飞来一脚，将他踩回了地上。

　　季笙垫了一脚变异者的脑袋，稳稳落地。

　　唐零不由地鼓起掌来：“好身手。”

　　“别说话了，抓紧时间。”季笙回身踢走被她踩趴下的变异者，接过唐零手里的折叠凳，展开放在了通风管道正下方。

　　“笙姐，小心身后！”唐零大声提醒。

　　话音刚落，一个变异者伴随着恶臭向她逼近，张牙舞爪地要去抓季笙的后脑勺。

　　季笙像背后长眼睛似的，转身的瞬间精准地将刀刃扎进那双腐烂的手掌，握紧刀柄迅速翻转，把变异者的胳膊反转至背后，接着一脚踩在他的腰侧，抽出刀的瞬间用力一踹，将他连带着身后的几个变异者一同踢翻在地上。

　　在最后面垫背的变异者一头撞在电子围栏上，“滋滋”几声后，一缕黑烟伴着焦味飘向空中。

　　两旁正要扑来的变异者皱皱鼻子，一时被焦香的肉味吸引了去。

　　季笙只此一脚就清出了一条路，回身向唐零递出手：“快出来！”

　　唐零一把握住她的手，从通风管道里跳到折叠凳再跳到地上，趁变异者还没回过神来，抄起凳子快速来到电子围栏边坐下，拿着电子操作板开始破解系统。

　　“滴滴滴滴......”破解的进度条龟速挪动着，季笙左手一个电击棒，右手一把短刀，在每一声“滴”后打退一个变异者。

　　就这么维持了五分钟，季笙有些乏力了。

　　她轻微喘着粗气问道：“唐零，还要多久？”

　　“百分之九十了，很快就好。”

　　季笙一脚踹飞扑来的变异者，抬头看了眼墙角泛着红光的监控摄像头：“话说我们这么大动静，居然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害，那么多监控他们也看不过来啊。再说了，他们怎么会把注意力放在这些无足轻重的D级变异者身上。”

　　唐零一直垂眸盯着操作板上的进度条，手飞快地敲着代码，企图找到进度缓慢的原因。终于，在最后一声长“滴”之后她舒了一口气。

　　“成功了！”

　　唐零如释重负地抹掉额头上的汗，点击操作板上的确认按钮，“啪嗒”一声，电子围栏开了。

　　她转过身看向季笙，不禁张大嘴巴。

　　满地都是捂着痛处打滚的变异者，季笙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拿着电击棒的左手鲜血淋漓，袖子挽起的右臂上则有两三个纵横交错的咬痕，正渗着血。

　　“笙姐，门开了，快走！”唐零吃力地用身子挡住电子围栏沉重的大门，冲季笙的背影喊道。

　　季笙转身向她跑来，身后却也紧跟着飞扑而来的变异者。变异者甩着口水，四肢并用地朝她伸出了手。

　　唐零焦急地跺着脚：“快低头！”

　　可她终究还是喊慢了，那双手在季笙快要跑出病房前抓住了她的衣角，用力一拽，季笙失了重心，向后倒去。

　　一瞬间，季笙被刺鼻的恶臭淹没，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张张千穿百孔的脸，身上像是压了座大山，喘不上气。

　　她蜷缩着身子，两脚各踹着一张脸，双手交叉护着头，丝毫不敢松开按电击棒的手。

　　她吃力地挤出声音：“唐零，快……帮我！”

　　然而，比回应先到来的是关门的声音。